金屬的光澤在空中綻放,然後擊打,在漆黑色的空間裡迸射出鮮紅的火花。
鈍物重擊肉體的沉悶聲響不斷的對著在場的人們心頭發出極具震撼的威嚇。我無情的揮舞著手上的凶器,臉上卻沒有半點波動。碰!又是一甩,一個看起來面色不善的平頭男連哀號的機會都沒有,就倒在了一邊,為了不讓自己的行動路線受到影響,我還趁機補了一腳,在對方要倒地之前把他踹到隧道的兩邊。
「呼……」剛打完人的我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感受著身體的疲累,漸漸的調適著呼吸。
「沒事吧?」阿虎哥緩緩走到我身後不選處,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吁……」緩緩的平復著呼吸後,我這才瞥了他一眼。
這傢伙,怎麼在我後面?那剛才不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動手?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腦袋,頓時又有種怒意上湧的趨勢。
「你?」抬手朝阿虎哥指了指,我看著他,還未冷靜下來的頭腦使我暫時無法正常的組織語言。
見到我發話,阿虎哥這時才朝我走了過來道:「你剛剛直接就衝出去了,我都來不及反應,你就打成一片了,這可不能怪我呀。」
可能是我的眼神,也可能是我此刻不耐煩的態度,所以他也沒有廢話,當場搶先一步開口,一個勁的對著我表達自己的無辜。
看他那副急匆匆的模樣,我也信了個大概,畢竟他說的其實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可能是被追逐的憋悶,也可能是因為最近壓力大的緣故,剛才,我是確時的感受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
抬腳的那一刻,我還能感受到自己體內有某些東西十分高漲,可動手的瞬間,世界安靜了。
那時的我,聽不到聲音,看不到外界的事物,只有瘋狂的暴力吞噬著我的理智,然後,感受到手中的金屬棍棒打在人體上的觸感後,我獲得了釋放。
啪的一聲,開關被打開了,同時被打開的,還有很多東西,是什麼已經無法言說了,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那都是不可控的。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然後咧開,最後的我,幾乎是咬著牙,像是野獸般齜牙咧嘴,對著眼前能動的一切事物發動襲擊並與之消滅。
「沒事,我明白。」我擺了擺手,對阿虎哥示意道。
這時的我已經過了那股衝動的狀態,開始可以勉強的擺出平時的態度。
「你真的沒事?」他一臉警惕的朝我觀察了一番後,小心翼翼的提問著。
「我看起來像是有事嗎?」我無奈的聳了聳肩,繼續向他解釋。
「可是你……」阿虎哥欲言又止,同時對著自己的臉,無聲地比劃了一下。
我看出了他的暗示,然後抬手一把抹在臉上。
潮濕加上黏稠的觸感開始刺激著我的神經,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濃郁的鐵鏽味竄入我的鼻腔中,這才讓我意識到了我目前所處的情況。
「……」低頭看了眼沾染了一手的鮮血,一時間我也無言以對。
「真的沒事?」阿虎哥很故意的又提了一嘴。
對此,我只好裝作不懂,嘴硬的解釋道:「這不是我的。」
「我知道。」他了然般的點了點頭,然後如同調侃般笑著回答:「我看得出來。」
「……」這傢伙嘴真夠欠的。
討厭歸討厭,可我也沒辦法,對於眼前嘴賤的傢伙,說實話,我是無法對他採取什麼處罰的,畢竟指示合作關係,而不是上下級,既然如此,那就無視吧。
隨後,看了眼一手的鮮紅,我頓感心情煩躁,想了想後,緩緩地蹲了下來。
雖然下了重手,可看現場情況,好像沒到不可控制的樣子,對方的人受的幾乎都是皮外傷,看著嚴重,實際上則未必,所以一行人雖然東倒西歪,甚至躺在地上呻吟,可卻沒有出現嚴重的傷情。
耳邊時不時的會傳來此起彼伏的哀號,可我卻視若無睹,而是順手抓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小弟,一把拖了過來。
「不、不要,我……」
被我揪著衣領的小弟臉上出現驚恐的表情,可能是剛才那會被打怕了,他的情緒格外激動,四肢不停的胡亂蹬著,表現的很是抗拒。
「閉嘴。」我抬手就是一耳光,然後不顧他的反應,還是把他拖了過來。
「嗚……嗚嗚……」害怕導致對方的身體不斷的顫抖著,可又屈於我的威攝之下,而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反抗的意識,只是嘴上不停的發出嗚咽。
我知道這是因為剛才的失控才會導致這種結果,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自顧自地對著他說話。
「我的手髒了,借個衣服,不介意吧。」我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在他的身上抹了抹。
五條鮮紅的長痕在他白皙之中還沾了點塵土的襯衫上留下了怵目驚心的爪痕,接著,我的動作不停,一道、兩道……重複了幾次,直到整件襯衫都佈滿了痕跡,我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謝了。」看著重新回歸白淨的手,我像是哄小孩那樣,不輕不重的拍了拍對方的腦袋。
「不、不客氣……」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方竟然還戰戰兢兢的回答了。
看到對方的反應後,我也是覺得有趣的笑了下,同時心頭一動,來了靈感。
既然他害怕到都會對我的話做出反應的話,那就來驗證一點事情,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這裡,我頓時心情好了許多,隨口誇讚道:「你很不錯。」
誰知道對方還真的又給了反應,傻楞楞的回答:「謝謝。」
既然對方如此配合,我當然也不會一直表現出一貫的攻擊性,而是像請求一般提議道:「我有個問題,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配合一下。」
那名小弟縮了縮脖子,緊張的回答:「你、你說。」
我抬頭望了望倒成一片的眾人,好奇道:「你們帶頭的是哪一個,能不能幫我指出來。」
「呃……」他愣了一下,然後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伸長著脖子在四周看了看。
這一呃,就讓他呃了好幾分鐘,其中也不是沒有人回過神來,不過他們的反應都很一致,看見一片狼藉、滿地鮮血,還有倒成一片的夥伴,通通選擇裝死,不是倒回原地不敢動彈,就是跟身邊的同伴相互對視一眼後,撇開視線並沉默不言,明顯的鴕鳥心態。
但我可沒有那麼多閒情雅致可以讓他們拖延,所以,我選擇了最明快的方法。
抬手、揮下,啪的一聲,被我『隨機』選中的倒楣蛋,抱著小腿大聲哀號,而且還很『碰巧』的,就是被我抓來擦手的那個小弟身邊的那位。
這一叫,把那個小弟嚇得魂都沒了,抱著頭蜷縮著身體大聲嚎叫道:「我……我不知道,我沒看到!」
聞言,心頭的火氣慢慢的提升了起來,握著金屬棍的手攥的緊緊的,甚至連手背上都浮現了青筋。
「這是不願意幫助我囉?」我笑了笑,微微勾起唇角,可語氣平淡,臉上十分平靜。
之後隨手一抬又是一揮,緊接著,在那名小弟身邊的另一個人也跟著哀號著抱住了自己的腿。
聽到另一名伙伴嘶聲裂肺的喊叫,看著他悲慘的遭遇,那名小弟狠狠的顫了一下。
「人在哪?」好聲好氣沒有了,平和的態度也沒有了,就像是公式化一般,我冷冷地盯著他,然後和平的話語改為了嚴肅的命令。
與此同時,我也朝著四周偷偷用眼角餘光窺伺狀況的眾人掃了一圈,目的就是為了用以警告眾人別耍心眼並威嚇般地緩緩抬手。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有個躺著裝死的小弟猛得坐了起來,雙手高舉表示沒有敵意,並指著入口處朝我大喊著:「我知道,在那、在那邊,他剛剛原本想逃跑的,我看到了。」
「喔?」我對著他的自白感到好奇的同時也緩緩站了起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看!在那邊,那個紅色襯衫的。」
見到我看了過去,那名挺身而出的小弟更加興奮了,一個勁的報著位子。
「哪個?」我裝作好奇的模樣朝他走去,在原本那名小弟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反腳一蹬,腳跟精準的跺向他的下巴,一腳就把對方給踹暈了過去。
「啊……」哀號到一半,對方就因為震盪效應導致腦部遭到攻擊而失去意識。
「廢物,問個問題都答不出來。」我小聲的抱怨了句,同時又確保著大部分的人都能聽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他們服軟就是看在了我夠凶狠的份上,可是,對於陌生人的恐懼是有時限的,而且,真的激發了他們的反抗意志,我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全身而對,對此,只有不斷的加深他們心中的恐懼,這樣才能穩穩的壓制住場面。
這一踹,就是讓他們明白我是個瘋子,動手不講道理、沒有緣由,並且下手極為狠辣、殘暴,同時,又給了他們錯覺,誤認為是因為不配合,所以才會被我攻擊。
來到那名挺身而出的小弟面前後,我如同剛才那樣,緩緩蹲下與他平視,並且語氣和善的搭話道:「你好。」
「你……你你你你你好。」真正走到他的面前後,剛才的行為所造成的壓力與壓迫感惹得那名小弟哆哆嗦嗦的講不全話來。
「別緊張,冷靜點。」我笑著抬手朝他的肩膀拍了拍,態度極其溫和。
可就是這樣的動作,惹得對方反應過度,就在我動手拍到他的肩頭的同時,他、以及他身旁的兩位小弟同時都用力的抖了一下。
咕嚕!大大的嚥了口口水,那名小弟才像是提起勇氣般點頭回應:「好、好的。」
「嗯~」我點頭表示贊同,同時重複了一次原先的問題道:「我的問題你應該也很清楚,就是單純的想知道帶頭的是誰,你剛剛回答了,我很高興!」
我慢悠悠的說著,同時一邊觀察的對方的反應,說到一半語氣一頓,累積了足夠的精神壓力之後,這才繼續開口:「可是,我這個人疑心病很重,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慢慢的、確實的告訴我,人在哪裡?」
看著對方著急忙慌的開口後,我抬手壓了壓,看到他止住了衝動後,才認真的警告道:「別著急想清楚之後,然後告訴我。」
說完,我淡淡的勾起了一道淺淺的微笑,作為收尾。
這一輪下來,精神壓力、行為壓迫還有動作控制全部都一步到位,並且為了確保對方不是隨口說說,用來轉移我的注意力,還給對方留有考慮的時間。
這時候,還想保持謊言或是一時衝動的行為都是很難的,因為我已經給予了思考的時間,衝動早就不負存在。
「我、我沒有說謊,就是那邊那個人,穿著紅色襯衫的那個,因為是名牌貨,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那名小弟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緊張,並不斷的重複著說過的內容,顯然嚇得不輕。
「嗯~」我點點頭,略過這名小弟,然後在附近隨手抓了一位裝死的小弟,像是拎小貓似的,把對方抓了過來。
「啊!不要!放過我,我不敢了,對不起。」哀號聲頓時響徹整個隧道,那發自內心的求饒聲聽上去無比滲人。
「噓──」我小聲的開口制止,並平靜的解釋道:「我問個問題,回答完就沒事了。」
可惜的是,對方的恐懼已經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根本就聽不進我的警告,而是一個勁的掙扎著。
「不要啊!放過我,我錯了,對不起,饒了我吧,不要……啊!」
最後,在一聲痛呼聲後,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早已被他弄得心煩意亂,不耐的一拳砸在他的喉間,喉嚨受到痛擊的他,抱著自己的脖子,臉色漲紅,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下一位~」我悠悠哉哉的又提起了下一位待宰羔羊,然後和和氣氣的問了問題。
這一次,對方很配合的忍住了心中的恐懼,並指出了那名穿紅襯衫的的確是領頭人之後,被我平安的丟回了原地,逃過了一截。
「呼……早這樣不就好了,浪費我時間。」
把人丟了後,我又心煩意亂的抱怨了一句,當然,也是故意的。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朝著帶頭的混混走去的同時,好像隱約聽到了阿虎哥的聲音。
「這個瘋子……」
似乎,是這麼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