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我叮囑的幾個要點,阿虎哥很快的就找到了理想的場地。
「到了。」他簡單的說了聲,就讓我下了車。「嗯。」看了眼車外,我輕輕點了點頭道:「接下來找個地方把車子跟芷韻藏好。」交代完後,我便抬手拉開了車門,開了門後,我沒有半點停頓就這麼跳下了車,特殊的觸感給人有種獨特的體驗,低頭瞥了眼,一地的碎石子搭配砂土的環境讓我忍不住抬頭朝四周打量一番。
一步步地往前走著,唰唰唰的礫石摩擦聲給人帶來一股說不出的荒涼感。
沒幾步路的功夫,就走到了阿虎哥指引的地方,一個看起來像隧道的洞口前。
隧道附近都是各種雜物,有大型的木箱子、廢棄貨櫃、汽車,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垃圾等等,一路延伸,一直被往隧道內堆疊,彷彿無限延伸。
「這裡是……」下意識的抬頭朝著洞口,在拱形結構的上方看了看,自然的掃視著。
記得之前看書的時候在書本上看過,如果是隧道的話,通常就會鑲嵌上名牌,印象中好像是叫做隧道銘牌還是隧道標牌的樣子,為了確保萬一,我連左右兩邊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但很可惜的是,不管我怎麼尋找,都沒有看到洞穴附近有鑲嵌過東西的痕跡。
「你在看什麼?」
突然的搭話聲讓我嚇了一跳,但很快的,我就認出了對方的聲音,便迅速的冷靜下來。
「我在找隧道銘牌。」我淡淡回答道。
「隧道銘牌?」阿虎哥狐疑的復述了一次,有些迷茫的開口詢問:「那是什麼?」
「標示隧道基本訊息用的。」看了眼走到身旁的阿虎哥,看著他還是一臉不懂的表情,這才繼續解釋道:「通常,像這類人工開鑿的隧道,通常都會在上方鑲嵌著紀錄年份、用途等基本資訊的金屬牌子,我就是在找那個。」
「喔~懂了。」阿虎哥了然的點了點頭,這才突然反問:「那你找那個要幹嘛?」
我搖搖頭道:「也沒想幹嘛,習慣而已,多知道一些訊息總沒壞處。」
可能阿虎哥也只是隨口問問吧,聽了我的解釋之後,他也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簡單的點頭。
「那你知道什麼了?」
聽到他的問題後,我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沒有找到我剛才說的那種隧道銘牌。」
「喔~所以呢?」阿虎哥的臉上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所以?」聽了他那像是挑釁又像是在調侃的態度,我有些煩躁的回答道:「所以這裡可能是被廢棄的隧道,又或者是防空洞一類的,所以才會沒有紀錄的牌子。」
「明白了。」他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頓了頓,這才又在朝我搭話:「你想知道的話,要我跟你說嗎?」
嗯?啥意思?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腦袋卡卡的,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突然的開口讓我愣了一會,之後才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他:「你知道?」
「嗯~知道。」他還是那樣的平淡。
「你怎麼知道的?」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朝他追問道。
他默默的從上衣口袋裡拿出菸盒,動作俐落的彈出香菸,叼在嘴裡。
啵的一聲,防風打火機猛烈的火勢噴出,瞬間就點燃了菸頭。
「嘶──」阿虎哥貪婪的吸了一口之後,這才迷醉的瞇起了眼,一邊舒爽的呼著煙氣,一邊嘆道:「這座山是以前一位道上有名的老大的私產,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二十年前?反正很久之前就是了。」
像是在回憶什麼,也像是在緬懷,頓了頓,他才擺了擺手,然後才繼續開口:「為了調停周邊的大小事,在這裡被註銷的時候悄悄入手的,不過是不是防空洞,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那時買來就是給大家交流用的,久而久之,這邊就作為道上熟知的交易點被廣泛利用,我們這個圈子的,基本都知道。」
「交易點?」聽到陌生的詞彙後,我第一時間起了好奇心。
但阿虎哥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後,一臉不在意的反問,可那雙銳利的眼神卻死死的盯了過來:「有興趣?」
這一問,讓我收斂了剛才冒出的想法。
我急忙搖著頭:「沒有,只是突然聽到,有些好奇。」
「嗯~」他淡淡的應了聲,隨後補充道:「畢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說對吧。」
「嗯。」我一樣平淡的回應,並適時的轉移話題:「芷韻呢?」
剛剛那樣其實是有些冒犯的,畢竟我總得來說並不屬於他們的自己人,所以他才會留了個心眼,多問了句,如果我回答時表現出感興趣的模樣,很難保證之後的合作會不會留下問題。
「車上呢。」他一臉輕鬆的笑了笑。
我想了會後,繼續追問道:「有熄火吧?」
「啊?」他傻傻地看向我。
「車子。」我不耐煩的又說了一次,並認真詢問:「你應該有熄火的吧?」
「沒有。」他理直氣壯的回答,並滿不在意的問道:「有差嗎?」
「不一定。」我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雖說我們把車藏好了,可你不能保證所有的人都會朝著我們這邊追來,如果有一兩個亂跑的找到車子……」
後面的話,我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雖然這種想法有些杞人憂天,但也不是毫無根據。
這邊差不多已經接近半山腰的位子上了,空氣自然也比市區裡還要清澈的多,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但凡對方多想一點,四處搜尋,就可能察覺到車子的行動軌跡,不管是看到車痕還是聞到殘留的汽車廢氣,又或是單純的運氣好,撞見藏車的地點。
在這種狀態下,隱藏起來的車子竟然還不熄火,光是引擎聲就可能成為洩漏行蹤的敗筆,所以我才會有此一問,結果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可以蠢成這樣,真的,沒話說了。
看了眼張開嘴巴想要狡辯的阿虎哥,我這才誅心的補充道:「引擎聲如果被聽到,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我、我去熄火。」可能是察覺到了我言語中的危險性,阿虎哥當場就坐不住了,馬上就想回去補救。
我抬手扯住了他的手,制止他衝動的同時又把他給拉了回來。
「來不及了。」我揚了揚下巴朝前方示意道:「看到沒,人要到了。」
「可是小姐……」他擰緊眉頭,對我的提醒毫不領情。
見到阿虎哥沒有因此打消想法,反而更加急躁後,我這才補充道:「冷靜點吧,這時候過去已經晚了,反而會給芷韻帶去危險,視力好意點的人,這樣的距離已經夠他們反應的了。」
聞言,阿虎哥這才冷靜了些,並停下腳步。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走一步算一步囉。」我兩手一攤,沒有別的辦法。
「媽的……」他暗罵了聲,然後乖乖的留在原地。
偏頭瞥了眼情緒略顯浮躁的阿虎哥,為了轉移他那過於明顯的外部表現,我不情不願的詢問道:「你手上有武器嗎?」
「啊?」他不耐煩地喊了聲,好似沒聽清楚一般。
「你想赤手空拳跟對方幹架?」我好奇的朝阿虎哥上下打量了一圈,這才無所謂的道:「如果你辦得到的話,也不是不行。」
反正本來就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的沒事找話,所以我對於這問題的答案也並不是很看重就是了。
「空手?不是空手呀。」阿虎哥被我這麼一說後,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有些無辜又有些困惑。
「嗯?」聽了他的回答後,我好奇的看向他。
迎著我的視線,阿虎哥的手朝後腰處一掏。隨後掏出了一隻泛著金屬光澤的漆黑色棒子。
「這麼短?」看著對方手上那隻金屬短棒,我有些嫌棄的皺起眉頭。
「看好。」阿虎哥嗤笑一聲,然後用力朝下方揮了下短棒。
一陣清脆的機關卡榫聲接連響起,伴隨著破風聲,喀喀兩下功夫,金屬短棒就變成了長形的棍狀。
「甩棍?」我很快的就認出了對方手上的武器類型。
「嗯~不是。」他訕笑了聲,然後飛速的打槍。
「不是甩棍?」我一臉不信的盯著對方手上的棍狀物
阿虎哥一臉尷尬的解釋道:「結構很類似,可這真的不是甩棍。」
「只有這一枝嗎?」我沒有理會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而是深入打探道。
原本我是想赤手空拳的,但如果能搞到武器,可以事半功倍的事情為什麼不幹?
但我也很清楚,一般這種東西,有一個已經不錯了,誰會沒事一次帶兩枝,這麼問也只是僥倖心理而已。
誰知道阿虎哥想也沒想,又朝後腰一掏,又是一陣金屬結構的卡榫聲響起。
「還有一枝。」他的臉上綻放出極其爽朗的笑容,然後大剌剌的朝我遞了過來。
「謝、謝謝。」我傻呼呼的接過他手上的金屬棍,腦袋還有些暈呼呼的。
不是,你、你身上還真有一隻呀?我剛剛是隨便說說的耶,你認真的?無緣無故帶著兩枝棍子你都用來幹啥了?
用力握了握手上的金屬棍,心裡卻忍不住的拼命對著身邊某個傢伙瘋狂吐槽著。
不過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讓我胡思亂想就是了,不一會,塵土飛揚,幾台令人感到眼熟的車子就朝我們衝了過來。
看著對方好像還在加速,沒有絲毫猶豫的模樣,我瞬間有了揣測。
這些渾蛋不會是想直接把我們撞死吧?
「進去!」見到對方這副來勢洶洶的模樣,沒有半分猶豫,我快速的朝著身邊的阿虎哥喊了一聲,之後馬上轉身狂奔。
「好!」阿虎哥的反應也不慢我多少,在我喊出來的同時,他也早就轉身跑了起來。
隧道狹窄,加上附近都是不知道累積多久的廢棄物,即使對方有魄力撞過來,也不一定能順利的瞄準我們,更不用說那些貨櫃或廢棄的汽車等等,可都是好用的障礙物。由於剛才在打量周圍環境的時候,我就有設想過這種場面了,所以很快就能做出反應。
果不其然,就在我們跑進隧道的時候,馬上就聽見了身後響起明顯的急煞聲,安靜不到片刻,就是此起彼伏的開關車門的聲音,之後又是一陣嘈雜。
「抄傢伙,追!」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隨後就是一陣鏗鏗鏘鏘的金屬碰撞聲,緊接著就看到對方的人馬也跟著追了上來。
跑進隧道內之後,我果斷的停下了腳步,畢竟是廢棄的隧道,外面還有光線能輔助視線到了裡面,這可是廢棄的隧道,甚至可能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防空洞,裡面可沒有丁點燈光照明的,更不用說陽光照不照的進去了,那一眼的黑,可不是在開玩笑。而且裡面的環境也是一言難盡,外面都這麼多垃圾堆積了,裡面呢?剛才阿虎哥還說這邊是黑道常用的交易點,誰知道裡面會不會放著什麼不該被人知道的東西。
毒品、屍體、軍火……一連串可以想到的危險物品不受控制的出現在腦子裡,讓我對於隧道內部十分牴觸。
更何況,在未知且不明的領域跟人起衝突,先不說環境了,單就漆黑的場所,等一下打完後還能不能活著走出來都有著滿滿的不確定性。
沒過多久,對方的人就追了上來並堵住了洞口處,原本有些寧靜的隧道,瞬間便得凌亂且嘈雜。
「你上我上?」我瞥了眼阿虎哥,心裡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類似的場面見多了,差不多也有點麻痺了。
「這次,你才是話事人,我聽你的。」阿虎哥也是一副輕挑的模樣道。
「好。」我點了點頭,然後往前踏了一步。
對方的人馬上起了反應,一個個的都迅速舉起了手上的棍棒刀械,蓄勢待發。
看著眼前烏泱泱的人群,我輕咳了兩聲:「各位,我也不問你們是什麼意思了。」
才剛說一句話,就馬上把有些嘈雜且興奮的現場給壓了下來。
沒有理會對方的反應,我繼續開口道:「我有些話,還希望你們能冷靜聽聽。」
「聽?聽你媽呢,怎樣?死到臨頭想求饒?」其中一個為首的黑衣人忍不住大聲叫囂道。
我笑著擺了擺手:「你想多了,我只是有些心裡話想說說而已。」
「心裡話?那就是遺言囉?」為首的黑衣人再次叫囂,同時也引起了許多人的訕笑,也是因為這樣,現場再次變得嘈雜了起來。
被一再挑釁,我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了,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到底讓不讓人說了?」
可能是我的反應太過反常,也可能是一時之間被我的氣勢給壓過了,對方的人倒是同時都安靜了下來。
見狀,我忍不住碎碎念叨著:「媽的,我明明只想過平靜的生活,總有人喜歡來找刺激,這關我什麼事?我怎麼就那麼倒楣……」
可能是等久了還沒聽到我的聲音,對方的人又開始急躁起來,直接對著我喊道:「你他媽再說些什麼呢?到底說不說。」
聞言,我頓了頓,抬眼瞪向對方的人,這一眼就成功壓住了對方囂張的氣焰。
又過了一會,確定他們再也沒有半點反應之後,原本想提前警告什麼的,最後我也懶得多說了,這些人根本不需要別人勸戒,重新投胎或許更適合他們,徹底擺爛吧。
冷靜的吸了口氣,我才大聲開口:「我要說的很簡單,那就是,想死的往前站,其餘的退後。」
說完,我抬腳就是往前衝去,並朝著最近的那個人的頭上用力一甩手中的金屬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