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聲地抱著，還處在高潮後微微顫抖的餘韻裡。
他的臉埋在她的頸側，肌膚黏著汗水緊緊貼合，像怎麼也分不開。
李承瑞輕輕親了親她的髮絲，動作小心又黏人。
「好了好了。」劉縷炆輕喘著，一手有氣無力地捏住他的臉頰，聲音有氣無力，「再這樣等一下又要做了，我好累。」
他沒回話，只是將臉蹭得更近，像一隻撒嬌的小狗。
劉縷炆閉起眼，懶得理他，累得連指尖都不想動，任由自己墜進一片混沌裡。
李承瑞輕笑了一聲，低低的，像怕吵醒她似的。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幹嘛啦......」她抗議了幾句，聲音含糊而微弱，最後還是順從地靠在他懷裡。
柔黃的燈光下，兩人交疊的影子晃在牆上，水聲嘩啦嘩啦地響著，沖刷著先前那些凌亂的情緒。
他輕手輕腳地替她清理身體內殘留的痕跡。
「腿張開一點。」他低聲說，語氣溫柔得不像話。
劉縷炆照做了，過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我又不是小孩。」
「我也沒說你是呀。」李承瑞笑著回話，帶著一點討好的意味。
劉縷炆氣悶地咬了他一口，力道不重，只在他臉頰上留下一抹淺紅的牙印。
李承瑞反而笑得開心，像是得到獎賞的小狗，整個人樂不可支。
這種無法發脾氣的感覺，讓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任由他幫她擦乾身體，吹乾頭髮，甚至還細心地替她塗好保養品，戴上髮箍，動作熟練。
到底是她是他的女朋友，還是他養的某種寵物？
被這樣溫柔包圍著，像是被好好地收藏進某個盒子裡，她說不上是討厭還是喜歡。
終於，她可以回到床上了。
劉縷炆一頭栽進被窩，整個人埋進被單裡，發出一聲悶悶的嘆息。
身體像洩了氣的氣球，疲憊到骨頭都覺得沉重。
李承瑞貼過來，從背後抱住她，呼吸緩慢均勻，帶著青檸香氣的體溫穩穩包覆住她。
劉縷炆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
她睜開眼，隔著枕頭呆望著一片模糊的黑暗。
意識在暖熱的氣息裡漂浮著，不知是夢是醒。
睫毛顫抖，而他的味道，那種木質調混著青檸的香氣，像是滲進了她的皮膚，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忽然想，這味道恐怕洗不掉了。
就算明天醒來，也還會殘留在身體最隱蔽的地方。
那是誰也無法觸及、無法抹去的部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隱約感覺到床舖微微一沉。
李承瑞似乎在耳邊呢喃了什麼，又像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劉縷炆沒有聽清，也沒有想聽清。
她只感覺到有一隻手緊緊抱住了她——
然後，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劉縷炆是被外面的車聲吵醒的。
星期六的早晨熱鬧得刺耳，車輛引擎聲此起彼伏，一波一波拍打在窗戶玻璃上，不容拒絕。
她在枕頭上磨蹭了幾下，手習慣性地往床邊的茶几摸去，卻被什麼束縛住了。
回過神，才發現李承瑞緊緊抱著她，像怕她會突然消失。
他是仗著自己成績好就不去讀書了嗎？
心裡閃過這樣的嘀咕，她無聲地掙脫他的手臂，拿起茶几上的手機。
窗簾被拉開，陽光毫不留情地灌進來，燙得她本能地往旁邊縮了縮。
外面的街道人聲車聲交織，隱約能聞到騎樓下早餐店的油煙味，以及樓下剛打開冷氣排出的潮濕氣流。
熙熙攘攘，卻與她無關。
她轉身的瞬間，餘光掃到了斜對面咖啡廳門口。
一對穿著高中制服的男女，正肩並肩踏入。男生的指尖輕輕碰過女生的書包帶，
像是不經意，卻又停留得太久。
劉縷炆的目光停在他們身上，像是被什麼無形的線緩緩拉住。
一年前的自己，也是在這樣的天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