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我們的澎湖之旅終於成行了。這是期待了好久的假期,為了省錢,一大早我們就搭第一班車衝到嘉義,準備搭船前往澎湖。沒想到天不從人願,船竟然故障了。從早上等到中午、再等到下午,肚子餓得咕嚕叫,一邊啃著便利商店的御飯糰,一邊看著天空變色,整個人都快被太陽曬化了。
眼看一天的假期就要泡湯了,正失望時,船東好心地跑來告訴我們:「今天這班船恐怕修不好了,不過我打聽到台南有一班飛機,大概傍晚起飛,你們趕得上的話,還來得及!」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四個人馬上彈起來像被打開開關似的,顧不得車票船票怎麼退、便當吃沒吃完,立刻攔了車衝往台南機場。一路狂飆,路上還緊張到喊「快一點快一點~」像電影裡的橋段一樣。
幸好,我們在最後一刻趕上了那班飛機。等坐穩時,大家還在喘氣,笑著說:「第一天的澎湖行就這麼刺激,是不是太超過了啦!」
抵達澎湖後,我們第一站就是衝去吃晚餐。來都來了,當然要嘗嘗當地有名的澎湖絲瓜,聽說又清甜又可口,是澎湖必吃之一。
但我跟無尾熊一聽到「絲瓜」這兩個字,立刻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
「不行不行,絲瓜是我的天敵,會滅了我!」我一邊撥開筷子,一邊堅定地搖頭。
無尾熊也連忙附和:「從小到大,我都把它當妖怪看待。」
小美他們邊吃邊瞪我們,「這你們也敢不吃?這可是澎湖特產耶,真是想不透你們的味蕾到底怎麼長的。」
富哥還故意把一塊絲瓜夾到我碗裡,我當場驚叫:「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笑鬧聲中,我還是堅持沒動那塊絲瓜,寧願多吃兩碗白飯來壓驚。
吃飽後,我們就去旅店附近的租車行領這三天的交通工具——機車。雖然已經傍晚,但澎湖的熱氣一點都沒消下去。風吹起來是熱的、連地板都燙得讓人不想站太久。大家頭髮貼著額頭,汗從背脊滑下來,才剛開始旅程,就有一種被太陽親吻過頭的感覺。
隔天一大早,我們四個就各自戴上安全帽、擦了點防曬(事後證明根本不夠),騎著機車展開我們熱血沸騰的澎湖環島之旅。
第一站當然是經典中的經典——澎湖跨海大橋。一望無際的海平線和筆直的橋面,迎著風騎過去真的有一種「世界都在我腳下」的感覺。接著我們去了通樑古榕,那棵老榕樹盤根錯節,撐起一大片涼蔭,是當地人說故事和歇腳的地方。
中午時太熱了,就去龍門沙灘踏浪消暑,再轉去二崁聚落走走老宅巷弄,感受古早味的澎湖生活。還特地繞去風櫃洞聽海浪衝擊岩洞的「嗚嗚」聲音,富哥說那聲音像極了小美叫他起床時的語氣,引來一陣哄笑。
當然也沒錯過那傳說中的仙人掌冰,酸酸甜甜的滋味配上太陽底下略融化的口感,成了我們那天唯一甘心多流一點汗也要排隊的理由。
一整天下來,四台機車、四個人,真的快把整個澎湖都繞了一圈。回旅館時才發現,我們每個人小腿都曬出黑絲造型的安全褲印,臉上紅得像剛蒸完的螃蟹,肩膀更是痛到不行。太陽看起來很美,曬起來卻超殘忍,大家才意識到——我們根本太小看澎湖的熱情了。
隔天一早,我們搭上預約好的遊艇前往吉貝島。船隻緩緩駛離本島,吹著海風看著四周一望無際的海洋,真的有種「要去冒險了」的感覺。
一上岸,大家都忍不住驚呼:**吉貝的沙竟然是金黃色的!**不是淡淡米白、也不是普通的淺沙,而是一種在陽光下會發亮的金黃色,腳踩上去細細軟軟的,舒服得讓人想直接躺下去打滾。
我們當然也沒錯過那邊超夯的水上活動。有人玩水上摩托車,有人拉香蕉船,我原本有點怕,但在大家拱下也忍不住上場尖叫了一輪。無尾熊被甩下水兩次,還硬要裝沒事地說「我是在體驗海水的鹽分濃度」,結果一直被小美笑到不行。
在吉貝的沙灘上,我們撿了很多漂亮的貝殼。海風微鹹,陽光還是曬得人睜不開眼,但腳底踩著細細的沙子,那種踏實感,像是每一步都踩進回憶裡。
我一邊撿貝殼一邊念念不忘:「聽說七美的沙灘是星砂耶!好浪漫,我還一直以為是“心砂”,還在想怎麼會有心型的砂子。」
無尾熊聽了笑得直搖頭,「你是連沙子都要談戀愛嗎?」
因為這次行程太緊湊,七美太遠,只能把這個念頭放進遺憾清單裡。沒想到晚上回到民宿,他神神秘秘地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著細細閃著光的金黃色星砂。
他把瓶子放在我手上,說:「你不是說想要心砂嗎?我幫你買了,裡面裝的就是我的心。」
我當場愣住,笑著打他一下,嘴巴說你很噁心,心裡卻甜得不像話。
那天傍晚,我們就住在吉貝島上的民宿。雖然房間不大,但大家洗完澡後吹著電風扇、吃著便利商店買的泡麵跟啤酒,還輪流搶著說今天誰最丟臉,誰最像落湯雞。晚上我們參加了吉貝島的生態之旅,帶著手電筒跟著導覽員往沙灘出發,一邊走一邊還幻想可以抓到大螃蟹回去加菜。
大家一路上像小學生一樣興奮,不時聽到有人大叫「那裡有!」結果跑過去一看是貝殼或小石頭,螃蟹倒是一隻也沒見到。無尾熊還自信滿滿地蹲低、擺好姿勢準備「一舉成蟹」,結果腳一滑整個人坐進沙堆裡,笑翻大家。
雖然最後連一隻螃蟹都沒抓到,但那種一群人拿著手電筒在夜晚沙灘上亂晃、笑成一團的回憶,真的好開心。大家邊走邊鬧,說以後還要再一起來,然後一定要練成抓螃蟹的絕招。
回到民宿時滿身沙子,但心滿意足,那晚連夢裡好像都在追著螃蟹跑。海風吹進窗戶,有點鹹、有點涼,那個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沉,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快樂太滿了。
回到熟悉的租屋處,一打開門,貓咪們立刻衝了過來,圍著我喵喵叫,好像在抗議這三天怎麼可以把牠們拋下。但叫歸叫,牠們看著我和無尾熊的曬黑模樣,臉上竟露出一種彷彿在說「你們到底去哪裡了?怎會變成這樣?」的狐疑表情。
熊弟最開心,一邊打開我們帶回來的伴手禮,一邊開心地吃著小管乾和黑糖糕,一臉「這趟你們總算沒白玩」的樣子。小美和富哥則笑著回想我們騎機車曬到發紅、吃絲瓜時的嫌棄表情,還有那晚撿不到螃蟹卻興奮半天的生態之旅。
我們幾個擠在客廳裡,聊著這三天的趣事,誰也捨不得去睡。就算旅途疲憊,臉上卻全是滿足的笑容。這一刻的熱鬧與真實,讓人真想把時光停在這裡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