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生水死，真正的月】
「沒想到我竟然有回到過去樣貌的一天，我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下去就好了。」
小月的叔叔——這位揭露真面目的偽月語者，語氣平淡，神情中卻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哀傷。望新與朔言面露驚愕，顯然皆未料到，眼前這人竟是早年傳出已亡的小月之叔。
氣氛凝重，無人語。
他緩緩述說，往事如潮水湧現。
當年兄弟二人同時愛上一位女子，而她最終選擇了哥哥——也就是小月的父親。
傷心之下，他於一個滿月之夜，孤身投湖。
原以為命絕於此，卻在湖底發現了一本筆記。
那是初代月語者留下的遺產——在踏入彼岸之前，他用盡最後氣息所寫下的筆記。
筆記中記錄著四大試煉的奧秘，也記載了「月」符文的原初意義。
「那不只是月相的一種，而是輪迴與虛空之間的中介，是意識與時間交會之環。」
而在筆記的最後幾頁，還補註了一則模糊的語句：
「第25符文『月』之後，將出現『蝕』。其道難言，我於冥河觀望百年，僅得一線之感——勿令繼者重蹈吾轍。」
小月的叔叔僅能讀懂其形，卻無法解其神。
「我知道我無法理解蝕……但那時候，我只想證明我比哥哥更強。」他聲音微顫。
他依筆記修煉，欲成月語者，卻在魂之試煉中遭到拒絕。
「初代月語者說，我的因果太深，雖天秤平衡，但本質未清，無法承擔『蝕』之重。」
他低下頭，神色落寞。
「我當時不懂為何不能背負蝕，直到今天我才隱約明白，那不是一種權力，而是一種無盡的責任與孤獨。」
但他並未就此放棄。
他運用筆記上記載的秘法，以透支生命為代價，模仿出四大圖騰的光環，形成了足以假亂真的命運絲線——但終究無法化為真正的『蝕』。
「我模仿成功了，但那只是幻影。」
他舉起手，腕上的命運絲線黯淡無光，與我手上的蝕截然不同。
「你知道嗎？初代月語者只親自主持『魂之試煉』，其餘三道交給命運絲線的演算來執行。那些自稱月語者的人，很多都是靠秘法模擬圖騰，再對教主宣誓效忠而被認可。」
他冷笑一聲。
「我也一樣，在宣誓前的最後一刻，我殺了當代教主。那宣誓……對一具屍體完成。」
小月倒抽一口氣，望新與朔言皆面色難看。
望新忽然大聲喊道：「不可能！你幫我建立了望月劍陣，還教我月之逆式！你怎麼可能不是月語者！」
小月的叔叔只是搖頭：「那是因為我也相信我自己曾經是。但我沒有通過魂之試煉，這點我無法欺騙自己。」
他頓了頓，望向遠方。
「但我做了一件真正的事——我完成了初代月語者與朔望家族之間的誓言。」
「那年我雖未能被冥河接納，卻在最後一刻，與初代的朔與望之靈締下守護之誓。因此，望家與朔家，仍將我視為繼承者，代代效忠。」
「然而，那誓言本為初代所立，真正的繼任者，應是得到蝕認可之人，而不是我。」
他抬起頭，看向我。
「直到你出現，蝕現於你腕，我便知，一切都應結束了。」
他沉默半晌，語氣漸低。
「我不是月語者，我只是，一個被月光拋下的人罷了。」
空氣中彷彿凝結，一切真相沉入白晝後的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