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做好旅行準備的雷瑟帶著雲青青和莫霏搭上客船橫渡月鏡海,進入木之國。
照著莎迦後來給的建議,三人決定在木之國參加木之國的代表選拔。
不選擇離部落區最近的雷之國,是因為雷之國的名額會慣例保留一個給雷皇宗門人,所以實質上只有兩個名額,導致競爭也比較激烈。至於同樣要渡海,卻不選擇其他國家的原因:火之國的名額大多內定給貴族或軍方人士挑選的選手,所以就算有舉辦選拔也只是做戲走過場而已;風之國極度厭惡元素使,更何況風暴的發源地就在風之國,若真的讓雲青青和莫霏這兩個體質稀有的元素使去風之國根本無異於送羊入虎口;土之國比鄰風之國,狀況並不比風之國要好上多少;水之國雖然近幾年治安逐漸改善,但仍不能保證是否已經完全清除了私底下從事犯罪活動的幾個集團,要是讓莫霏再被瑪門商會之類的組織劫走一次,只怕莎迦會氣到闖入水之國皇城找皇帝興師問罪吧!
總之,把不適合的選項都剔除後留下相對穩妥的唯一選擇,就是木之國了。
三人在木之國東方最主要的港口——薪港上岸,並準備先以該處為根據地搜集情報。同時為了在木之國廣袤的林地中不至於迷路,也得準備好周遭的地圖或進行領路人的聘僱手續。
雖然多了個預料之外的同伴,但三人之間的相處看來倒也相當平和。
至少,表面上看來是如此。
⋯⋯
難以言喻的沈悶感讓莫霏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後悔著接受莎迦的條件讓雷瑟同行。
莫霏和雷瑟之間沒有過節,問題的根本也不在於莫霏和雷瑟之間的關係。
莫霏之所以感到痛苦、鬱悶,是因為雲青青和雷瑟之間的相處。
雷瑟的個性相當冷漠,似乎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但雲青青縱使被雷瑟冷漠對待,依然不斷貼近雷瑟的舉動,讓莫霏心中感到既驚訝又相當難受。
還在部落區時,雲青青會在莎迦沒空時帶著莫霏去向盧迪長老求教。因此,作為盧迪長老的所屬弟子,雷瑟很久之前便與兩人相識。
可是,還在部落區時,雲青青並沒有像現在那樣非常直接地將身軀緊貼在雷瑟背後、露出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情嘗試吸引雷瑟的注意。
莫霏對這可說是她唯一的朋友、除祖母外唯一的依靠、將自己帶離雨天的救贖者如今唐突地變化感到難以接受。
如果她要求雲青青離開雷瑟,只注視著自己,能夠改變現狀嗎?
莫霏實在無法想像萬一被雲青青拒絕、甚至只是露出訝異或些微反感的表情,自己那已被雨水侵蝕得極為脆弱的心靈是否能承受。
而且,說不定回到部落區之後,一切就會回歸本來的樣子。莫霏在心裡像是自我安慰般如此想著。
稍微忍耐一下,等到比賽結束,就不需要再和雷瑟一起行動了!
只要回到部落區,青青的異常舉動一定會像是從未有過那樣消失!
之類的⋯⋯終究只是莫霏維繫自己脆弱心靈的一廂情願。
在薪港做好旅行準備、三人即將前往木之國六域之戰代表選拔會場的前一夜,雲青青在沒有事先告知莫霏的情況下,悄悄離開了兩人的房間。
雖然雲青青用了一點風元素的使役技巧讓自己的腳步沒有半點聲響,她卻不知道莫霏由於心中交集的複雜情緒而連續幾日都只是邊裝睡、邊偷偷注視著雲青青。
心生狐疑的莫霏在雲青青離開房間後,也用類似的技巧隱藏自己行動的聲響,默默地保持距離跟蹤雲青青。
雲青青離開三人下榻的旅舍後,毫不猶豫地走向城鎮外。
距離城鎮外不遠的樹林中有一塊約二十步寬的空地,空地正中央有一顆比周圍其他樹木要高大許多的檜樹。
在微弱月光的照映下,雷瑟正在那檜樹下練武。
各種模擬招架的動作配合名喚十手的雷之國特有兵器,看起來有些被動、似乎不具有攻擊性。
雲青青稍微做了個深呼吸後,便緩步走向雷瑟。而雷瑟在發現雲青青出現時並沒有感到意外,他放鬆身姿,微微皺著眉看向往自己走來的雲青青。
雲青青似乎和雷瑟說了些什麼。
為了避免被發現,莫霏只能在聽不到雲青青話語的距離看著兩人的舉動。
雲青青越說越激動,相反地,雷瑟一直保持冷漠、鎮靜的樣子。
忽然,雲青青向前抱住了雷瑟,接著⋯⋯
眼前所見漸漸模糊,溫熱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披肩上。
可以的話,莫霏想仰天大喊,想將心中一切苦痛藉由聲音發洩掉。
但,她沒有這麼做。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樹林深處奔去。
不久,伴隨著冰冷寒風與轟隆雷鳴,天空開始降下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