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亂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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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雙側浮雕靈鳥的城門,洛瑪低垂眼睫。使節團順利歸來,而自己也得到需要的東西,復仇之路不再遙遠。少年露出輕淺的微笑,按計劃,接下來該是阿毛塔了吧?

  少了他,也算除掉一顆危險的絆腳石。以貝薩斯多疑的個性,必會思索可從中得益之人,而城內那些鼠輩貴族必不會放過如此大好機會來攻擊雙生子。為了平息這些勢力的聲浪,姐弟倆應會被拔權。洛瑪瞇起眼,自己這個副祭有機會能成為代理者。

   正沉思間,心頭驀然一酸,洛瑪皺了皺眉,這份感情居然還在!?他瞬間有些氣悶,難道那個軟弱的「洛瑪」還能影響自己!?

  少年下意識甩了甩頭,「艾庇普!讓那傢伙給我安份點!」

  艾庇普懶洋洋地「回答」:「辦、不、到。」

  「若非你如此強悍,我也不會看上你。別忘了,『他』也是你的一部份,你的意識還存在,我就無法只讓『他』消失,除非……『你』想順服我,那就另當別論了。要試試嗎?」艾庇普半是嘲諷的給出答案後不再「多話」。

  洛瑪靜靜看著融成色斑,不停向後遠去的景物,只能惱怒的任那股疼痛蔓延。



  **



  「洛瑪,一切都還順利吧?我有話想跟你說。」覲見完貝薩斯後,烏莉便尋了來,洛瑪有些煩躁的壓下那股悸動,開口道:「什麼事?」

  「我和賢者提過女官下毒的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也不無有內奸的疑慮。你接觸過的輔祭們有沒有什麼異常?」烏莉蹙著眉,那雙閃著碎星般的黑潭有些黯淡,洛瑪不知怎的,根本壓不住那份眷戀,指節不由自主抬起,幾乎要輕撫上她璀燦星眸旁的那顆小痣。


  一旁的奈芭,目光隨少年那隻手而動。
  怦咚,怦咚。怦咚,怦咚。
  二人談話間,女孩只聽見自己心如雷鳴。

  少女卻並未察覺他的異常,泛出一絲笑,「啊,你剛回來一定很累,對不起,應該先讓你好好休息。這樣吧,我們晚一點再討論這事,我先走了。」

  烏莉轉身那瞬,洛瑪神色痛苦,咬牙伸手扣住她手腕,「……烏莉!別……相信……」

  少女回眸,面露詫異,「什麼?你再說一次,我沒聽清。洛瑪?」

  少年驀地鬆開手,面上已如常,「只是想提醒妳要小心貴族們使些小動作,毒藥的事,說不定就是他們的手筆。」

  烏莉漾開一個微笑,「嗯,我知道,也許追查到來源,背後的真相也不遠了。」



  奈芭那雙黑水晶疑惑而不敢置信的直望洛瑪,忘了身份,忘了冷靜,更忘了自己。

  烏莉仍一無所知,可,少年察覺了。

  淡漠黑眸滲出異樣的冷,那冷,從他眼裡滲進奈芭心底,再沁入骨髓,如將她埋入寒冰。


  滴,答。滴,答。滴,答——
  心,也會哭泣?
  女孩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少女出了殿門,洛瑪手臂蓋住雙眼,無奈的倒在榻上,壓制那個幾乎衝出識海,試圖警告烏莉的「他」。

  而少年這才明白,無論是哪個「他」,都對烏莉有著深深的愛戀,那份讓自己煩躁的「軟弱」感情根本無法分割,因為,那不但屬於「他」,也屬於「自己」。



  **



  「東西都備齊了?」洛瑪凝視魯尼,這位司首之子實力究竟在哪,讓他頗為好奇。

  「備齊了。修練者的骨頭比較不容易取得,這個等級不知道合不合用。」洛瑪輕觸其中一根人骨,又問,「夠用了。哪裏取得的?不是城內祭司吧?」

  「是歸順的領主所獻,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洛瑪望著列陣,再三向魯尼確認,「這裡作法可安全?」

  「這邊是『那位』收服的貴族所打理,只要小心掩蓋波動,應該是萬無一失。」

  魯尼起了火盆,將得來不易的乾屍草束和阿毛塔的頭髮及沾了他血液的刀遞給洛瑪後,二人隨即開始施術。

  喃喃誦唸聲隨二人踏開的幾何步伐流淌,洛瑪腳下不停,將一干物品扔進火盆中,金紅火舌瞬間呈黑,散放出邪氣。

  魯尼踏向幾步外的圓紋盤膝坐下,咒聲快速而細密,與洛瑪的誦唸融成詭異卻又相合的頻率。

  阿毛塔正在房裏書寫符文,猛然感到一股極強的咒力正釋放出巨大的能量攻擊自己。

  老人隨即盤膝而坐,抵擋這波勢態威猛的攻勢。

  不多時,阿毛塔額上見汗,身上竟浮出符文,密密麻麻封住自己的力量。

  老者以「念」想發出求救的信息給雙生子,這才發現整間殿內居然都被封鎖。事已至此,他只能勉力收懾心神,以埃神護身咒抵禦。

  孰料,這股巨能竟融合護身咒,逆轉攻向己身!阿毛塔猝不及防,心臟似被狠狠捏住,老人再無力支持,倒在地上,臉上一片青紫。

  阿毛塔雙目盯著殿頂,恍惚中仍不明白,誰刻意逆轉護身咒成索命符,這般取他性命?究竟有什麼目的?

  生機,在疑惑中漸漸流逝,賢者之首慢慢闔上了雙眼。


  「成了。」洛瑪臉色有些蒼白,魯尼更是滿額汗。

  「沒時間休息了,後續還得處理。」洛瑪起身,開始「滅證」。

  「阿毛塔那邊的咒力痕跡不要消除,這裡盡快收拾,一絲異樣都不能有。我們所剩時間不多,快!」

  魯尼忍著疲憊,與洛瑪合力將列陣清除,二人又將施術能量清理的再無痕跡才放心離開。


  渲染煙灰的藍紫色天空逐漸隱去星辰蹤跡,魯尼及巫師、巫女們正忙著在埃神殿換上祭祀用的新鮮奇恰酒及鮮果。

  一切看來如常。

  金輪似的陽光破雲而出,一束束暖融穿入殿中,魯尼和眾人的忙碌也告一段落。在慢慢踱回居所的路上,他靜靜計算,要多久,賢者的死才能驚炸整座王庭。而這個時間並未如自己估算那樣長,驚惶來去的侍者已給了他答案。

  魯尼加快腳步,隨手拖住一名侍者,「何事如此驚慌?看你們這模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卻不敢多言,只說有要事得稟告貝薩斯王和神禮祭司,便急急向魯尼辭行,形色匆匆而去。

  男子微微勾起唇角,阿毛塔居所內的咒力夠讓那些貴族掀翻了天。


  烏莉姊弟看著倒在地上的賢者,只怔愣一瞬,即被滿是咒力殘留的空間給震懾。這樣大的能量波動居然無人察覺!?賢者絕對是被極強的修練者所殺,而王庭也確定有內奸。

  烏莉拉著阿毛塔已僵硬的手,試著想查出是什麼樣的秘語能將這位強者給殺死,不過一瞬,少女臉色慘白,這……是陷阱。

  賢者是被逆轉的埃神護身咒所殺,而王庭內,明面上知曉高階埃神符文,又有能力逆轉它的只有自己和弟弟。

  貴族祭司們此時也紛紛到場,強烈的咒力殘留讓這批原本就等著興風作浪的小人開始竊竊私語:有能力殺了賢者的修練者還能有誰?自然是雙生子。

  閒言碎語漸漸成了吵嚷的聲浪,烏莉心下麻木,阿毛塔對自己和烏列爾實如父親,而她卻沒時間悲傷,得盡快找出這名兇手來告慰賢者之靈。

  洛瑪這時趕到,還來不及說話,少女便吩咐:「我要施亡靈咒……」

  語聲未盡,便遭打斷。「神禮祭司閣下,這事,恐怕不由您作主了。」發話的貴族滿臉陰鷙,正是兒子被洛瑪攆去「閉關精進」的莫奇。

  「現在,二位請跟我們一起去覲見王吧。」

  姊弟倆眼看情勢不利,也只能默默隨這幫人而去。洛瑪跟在身後,沒有掀起風浪的喜悅,烏莉黯淡的眸光和麻木的臉龐如同鈍器敲擊在自己心上。



  **



  貝薩斯在座上聽完各種加油添醋的「案發現場紀實」,面無表情的望著姊弟倆。他輕敲桌面,思索阿毛塔的死,得益之人會是誰?引發這場動亂究竟意欲為何?

  男人始終不發一語,並未將指控倆人的話上心,畢竟,甘冒如此大風險做下此事,所圖必定不小。權位?二人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理由殺個退隱的指導者;再來,阿毛塔一死,只會讓原本就看他們不順眼的鼠輩貴族有了扳倒倆人的理由。

  貝薩斯閉了閉眼,心中已有計較,策劃這樁案件的人要的是「亂」,而自己若對姊弟倆無作為,將壓不下這批人的聲浪。

  捋清楚隱在暗處的敵人所求後,貝薩斯終於開口:「神禮祭司和副祭烏列爾暫停各項祭儀,其職由洛瑪代理,待查清楚真相後,倆人再行復職。」

  「王,不知可否聽烏莉一言?」少女低垂眼睫,面無表情。

  「說。」男人抬了抬手,仍是對她禮遇有加。

  「烏莉懷疑王庭內有奸細,而且是位極強的修練者。」她一句未替自己辯駁,卻讓這多疑男人留上了心。

  「把妳所知所想都說出來。」

  烏莉便從對凶兆的疑惑一路將追查的過程鉅細彌遺稟報給貝薩斯知道。


  男人輕敲桌面,細細過了一遍少女呈報的各項疑點,忽而,他冷笑出聲。

  查維茲,是你嗎?

  原本不打算動用任何血腥手段的貝薩斯,掀起了一場殷紅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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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盧和蘭巴耶克的交誼互訪即將到來,依慣例,除工藝師及使節,當然也少不了祭司團的互相交流。   烏列爾追查女官直至紅河谷後,竟也從酋長嘴裡得到洛瑪猜測的答案,確是喀布下令施了滅魂咒,至此,整樁案件再無可疑之處。可直覺讓他無法就這麼接受這毫無破綻的結果,完美的像設好的局,讓他隱隱不安。
  洛瑪邊懾神相抗邊急急趕回自己殿內,待確認無人時探尋內心:「這就是祢能在太陽神殿攻擊我的原因?『我』變『弱』了!?」   「所以我才喜歡逵利酒嘛,如果沒有它『幫忙』,坦白說,要『侵蝕』你,還真不容易。」艾庇普「愉悅」地出言刺激洛瑪,卻不正面回答。   一陣攻防後,洛瑪臉色蒼白,心知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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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瑪自入盧拉索門下後,更是不再遮遮掩掩地和雙生子討論符文,故也和他們愈來愈親密。小少年細細觀察姐弟倆的個性、喜好,很快摸清了烏列爾好動又調皮的本性。男孩雖在教授符文上毫無保留且熱心,可也僅止於此;與烏莉敞開心扉的模樣相比,仍是有些微距離感。洛瑪思忖,要他二人都完全信任自己,似乎,還得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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