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嬪
林昕雪
我進入房間，只得說相當寬敞。過了一會兒，一些侍女走入房門，「主人，毛巾請用！」
門外還有侍衛站崗，每個有人的房間門前都有侍衛駐守，防止外人擅自進入。就連晚上也有侍衛兩人一組進行巡邏，絕對稱得上是戒備森嚴。床邊甚至配備了一部電話，只需按下一個鍵便可瞬間進入警戒狀態。
「好的，謝謝妳們，可以先退下了。」
「是，奴婢告辭！」侍女們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但這種過度的侍奉反而讓我覺得不太對勁，讓我感覺過度「舒服」以至於不覺得舒服。
「主人！」忽然聽到古嬪在門外敲門的聲音。
「請進。」我應道。
古嬪隨後走了進來。看到她，我心裡的緊繃稍微鬆懈下來。果然還是古嬪當我的貼身侍女比較讓我安心。並非我不信任其他人，只是面對這些過於繁複的侍奉，讓我心裡總覺得有些彆扭。
古嬪大概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她的不適應和我有所不同。她是因為不習慣被服務，而我則是不習慣被陌生人照顧。對於古嬪的照顧，我倒是完全不抗拒。
「主人，有什麼事需要吩咐嗎？」古嬪模仿著剛才那些侍女的模樣，果然，這才是古嬪的完全型態。
「麻煩古嬪幫我泡壺紅茶吧。」
「是，主人！」古嬪笑著答應，隨即從櫃子裡拿出茶葉，開始細心地煮茶。
雖然我可以請那些侍女幫忙，但果然還是希望能喝到古嬪親手泡的紅茶，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滿足。
「主人，請慢用！」古嬪端上紅茶，輕聲說道。
「坐下來陪我喝吧！」我示意她也坐下。
「是！」古嬪依言坐到我對面，這樣的場景讓我感覺最為輕鬆，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說實話，古嬪身為高級侍女，照理來說她應該算是女僕長的職位，更不太可能是親自動手的層級，應該更多是安排和指揮他人。
然而，古嬪這樣的工作態度，顯然是因為她是個工作狂，又或者聞若太摳門，只請了兩位高級侍女服侍自己。
「話說，高級侍女是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古嬪微微皺眉，「其實奴婢也不太清楚，本以為自己只是普通的侍女而已，沒想到楊纓大人卻稱奴婢為高級侍女。」
「還是其實妳們讀的是相當高級的學校？」
古嬪想了想，露出一絲困惑，「這點奴婢不太清楚，但或許有這個可能吧！」
我心想，聞若怎麼可能只是讓她們去普通的侍女學院？顯然一定會安排最好的學院，畢業出來自然就是高級侍女了。
古嬪、古妃她們肯定被聞若蒙在鼓裡，這個精打細算的摳門公主──不對，現在應該稱為摳門女皇！果然是母雞女皇！
我雖然不知道聞若給她們多少薪水，但可以肯定的是，少了「高級」兩個字的職位，工資肯定要差好幾萬吧！聞若這摳門的『母雞女皇』！
●
隨著天色漸亮，我獨自爬了起來。第一次睡在這麼寬敞的床鋪上，說真的，有些孤單，這絕對不是單人床，感覺大概能睡下五、六個人。
古嬪早已在那邊，帶著微笑迎接我起床。別誤會，我是有讓她回去休息的，但長期的侍女生活使她早就習慣了早起。所以很早就進了我的房間，稍微打理一番，等時間差不多了再站在那裡等待我起來。
有古嬪在一旁，我自然不好意思再睡回籠覺。比起師父總是愛鑽進我被窩強行把我叫醒的方法，這種叫醒方式可成功多了。
「早安，主人。」古嬪笑著向我問候。
「早安，古嬪。」我也笑著回應。
「主人要先盥洗嗎？還是讓奴婢幫您先梳理頭髮？」
我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感覺有些翹起來。「還是先梳理一下頭髮吧，然後再洗漱。麻煩妳了，古嬪。」
「是，主人。」古嬪隨身掏出梳子，開始細心地幫我梳理頭髮。
「應該很難整理吧？」我問道。
頭髮經常被壓出亂七八糟的形狀，每次起床想恢復原樣都要費不少功夫。
「不會呀！」古嬪依然帶著她那恬淡的笑容，「主人的頭髮相當柔軟，不難整理的。」
經過幾分鐘的仔細梳理，頭髮終於恢復了正常。果然，古嬪的服務真的是無微不至。
「奴婢有注意到主人您的耳朵，不知道主人是否介意，如果可以的話，奴婢可以幫您清理一下耳朵？」
「挖耳朵？好呀！」我笑著點頭同意。
古嬪隨即坐在床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然後示意我躺下。
於是，我躺在她的大腿上，初始我選擇朝外側躺下，但這樣的姿勢真的讓我感到有些臉紅，尤其想到等下翻面後會直接面向古嬪的身體，更是讓我心裡感覺到些微的不自在。
耳朵感受到古嬪拿起工具的觸感，那輕柔而細膩的手法讓我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舒服得都快忍不住想叫出一聲『爽』。
古嬪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細心，她為了不弄疼我，每一下的力度都很輕巧。那溫柔的觸感，使得我的意識逐漸模糊，陷入一種快要昏昏欲睡的愉悅感中。
「古嬪真的很擅長挖耳朵呢！」我忍不住誇讚她。
「畢竟奴婢和妹妹古妃常常互相練習，時間久了也算是有點心得了。」古嬪微微笑著回答，語氣中透著淡淡的自豪。
「真好啊！兩人在一起，能彼此相互合作，切磋琢磨，共同成長。」我感慨道。
「呵呵呵！說到這個，也想起妹妹之前總是會不小心弄疼奴婢，所以偶爾奴婢也會報復回去呢。」古嬪笑得有些狡黠，難得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
古嬪也會調皮地報復回去，這樣的一面還真是沒見過啊！想來也是，誰會忍住不報復呢？畢竟誰叫妳弄疼我了嘛！
「麻煩主人翻面了！」古嬪輕柔地說。
這...稍微有點尷尬，但也只好硬著頭皮翻面。當我躺下來面朝向古嬪的身體時，那股熟悉的香氣立刻變得更加濃郁，撲鼻而來，讓我一時間無法自拔。
糟糕！真的有些沉浸其中了，這樣的溫柔海，讓人怎麼能輕易脫身呢？
「古嬪，妳真的很溫柔呢！」我不由得感慨出聲。
「主人過獎了！也很謝謝主人的誇獎。」古嬪依然帶著那柔和的笑容，動作輕盈細膩，讓我感受到她的細心與貼心。
隨後不知過了多久，總感覺躺在這裡就算一整天也不會厭倦。
「好了！主人，可以起身了。」古嬪輕聲說著。
嗚...真的不想起來。
古嬪看著我懶散的樣子，微笑著說：「呵呵！要是主人不願意起身的話也沒關係，好好休息吧！」
她這樣說，真是讓人心裡又暖又舒服，果然有古嬪在身邊就是不一樣。她溫柔、可靠，又善解人意，讓人怎麼能不感到滿足呢？
「不過我也不敢如此放肆，打擾到古嬪的行程就不好了。」我暗自提醒自己，隨後便洗漱完畢，與古嬪一同從樓梯走下來。
「古嬪，妳知道食堂在哪裡嗎？」我問道。
古嬪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她的方向感真的好得令人佩服，要是換了我，一定會在這巨大的別墅裡迷路，因為沒有路線規劃圖，很多房門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走廊也是一片統一的紅地毯，令人眼花繚亂。
跟著古嬪，我們順利到達了食堂。早上並沒有看到侍女們用餐，想來她們應該是比我們更早就吃完，然後開始整理庭院和打掃。
我和古嬪一起用餐，笑著對她說：「多虧了妳，不然我一個人迷路的話，可能要再花上一個小時才能吃到早餐。」
這別墅真是大得離譜，第一次來到這裡時，若不是師父帶領，我恐怕會迷失在這迷宮般的結構裡。而如今要不是因為師父一時興起，或許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來到這樣的地方。
「主人真的不必一直誇獎奴婢。」古嬪低聲說，臉上浮現一絲畏怯的神色，「奴婢真的沒做什麼，這樣誇獎讓我感到有些心虛。」
看到她那樣的表情，我有些心疼，便說道：「不好意思，給妳壓力了。」
「隨後看著各位侍女們依然忙碌著，從昨天開始就沒停過，她們大多都是重複著相同的工作──澆水的侍女今天依然負責澆水，掃地的還是繼續掃地。」我不禁心中暗嘆，這種穩定卻毫不改變的生活，對她們來說或許是習慣，但對我而言卻顯得有些無趣。
「今天可要玩得盡興喔，古嬪！」我對古嬪微笑著說。
「是！主人！」古嬪認真點頭。
隨後周圍安靜了片刻，氣氛非常好。儘管旁邊還有其他侍女在忙碌，但她們都安靜得彷彿融入了背景，讓人幾乎忘記她們的存在。
而過去的古嬪，不也曾是這樣嗎？總是默默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該出面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該退場的時候則毫不留戀地退下，從不搶眼、不惹眼。
但正是因為這樣無私的奉獻，古嬪反而在背景之中格外耀眼，讓人無法將她與那些平淡的背景混為一談。她並不是一個「背景」般的存在，而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會閃閃發光的「主角」。
「今天的早餐真的十分好吃！」古嬪如此稱讚，讓一旁正在煮飯的侍女們聽到後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謝謝古嬪大人，奴婢們會繼續努力，煮出更好吃的佳餚讓大人們品嘗！」其中一位侍女激動地回應著。
也許正是因為古嬪能理解她們心中的渴望，所以總是能發自內心地給予鼓勵。哪怕只是這一丁點的讚美，都足以讓她們感到無比的喜悅。
「確實很不錯！」我也微笑著點頭，同時心裡有一種感覺──古嬪似乎正在慢慢擺脫她過去的宿命枷鎖。現在的她，雖然還有一部分在侍女與普通女孩之間徘徊，但這樣的狀態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真是的！都怪姐姐不趁離開房間前去上廁所，這下子徹底迷路了吧！」昕雪的抱怨聲傳了過來，聽起來剛剛她們確實已經迷路了。
「肚子好餓啊！」武思的聲音也跟著響起，她大概是餓到受不了，語氣中充滿了無助和哀怨，好像快哭出來似的。
「又不是我的錯，還不是因為小昕雪妳不記得路線，才導致我們迷路的！」昕君反駁著，把責任推回到昕雪身上。
「蛤！姐姐！妳說的這些話都不過腦袋嗎？我怎麼可能記得這麼複雜的路線！」昕雪顯然被氣到了，語氣中充滿了不滿。
我趕緊出聲引導她們，「在這裡啦！昕雪！」
昕雪她們終於到了，武思看到眼前的奶油鮮蔬燉飯時露出相當開心的表情，肚子餓得發慌的她，吃什麼都覺得特別美味。
看著武思那期待的模樣，果然像極了天真無邪的少女，顯得十分可愛，她開始不停地大口吃著燉飯。
「真是氣死我了！姐姐還怪我沒記得路線，為什麼每次都要我來記啊？自己就不能用點腦子嗎？」昕雪一邊吃著，一邊忍不住抱怨昕君。
「辛苦妳了，昕雪。」我安慰道。
確實昕君這次有點過分，能感受到昕雪的不滿與委屈，昕君真的總是愛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昕雪嘆了口氣，「算了！好好吃飯吧！姐姐的事就隨她去吧！反正再過幾年也就和我無關了。」
她說得很輕鬆，但我依然能聽出那份難掩的不捨之情。畢竟，和姐姐這麼多年來的相處，兩人之間的牽絆無可取代。生活中如果突然少了她，昕雪心裡一定會感到很孤單。
古嬪在一旁只能露出無奈的笑容，大概也認為姐妹之間應該互相體諒，而昕君這樣的行為確實不妥，總是要求妹妹記得所有的細節，然後一旦記不住就開始責怪她。
「好吃！」昕雪一臉滿足地說道，整個人的情緒似乎隨著美食而變得輕鬆起來。每天的用餐都像是在高級餐廳享用一般，讓她感受到無比的愉悅。
武思也同樣沉浸在美味中，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彷彿已經忘記了剛才的迷路和小小的不愉快。
但昕雪顯然還沒完全放下，「不行！越想越氣！這件事我一定要告狀到楊纓前輩那裡去！」她突然氣憤地出聲。
當初昕雪因為年紀小，身份也不是姐姐，總是無法完全管教這個吊兒郎當的姐姐。
現在，有師父在上面壓著，昕君才有可能有所改變，而昕雪也許正是寄希望於此，希望姐姐能夠更成熟、更負責任些。
「小昕雪不要啊！姐姐向妳道歉，好不好？」昕君一聽到昕雪的話，立刻顯得焦急起來，語氣中充滿了懇求。
果然，一旦事情牽扯到師父，昕君就會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她的神情變得慌張，眼神中帶著一絲惶恐，彷彿整個人都被打亂了。
「回去幫妳買一盒布丁當賠禮，好不好？小昕雪！」昕君臉上帶著幾分懇求，看著自己的妹妹。
昕雪雖然臉上不再有過度的生氣，但依然不想輕易饒過姐姐，「兩盒我就不說！」
「好好好！兩盒！」昕君只能無奈地苦笑答應妹妹的條件。
看著姐妹倆的互動，我忍不住輕笑出聲，心裡暗自感嘆：還真是喜歡吃布丁啊，這小小的甜點每次都能化解她們之間的矛盾。
她們倆總是這樣，不過也更覺得真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姐妹，雖然彼此之間總事吵架，但又很快就馬上和好了。
看到昕雪的心情似乎好轉，昕君又在邊緣開始瘋狂作死，她伸手迅速地搶過昕雪盤子裡那顆被留到最後的櫻桃。
昕雪瞬間變了臉色，那可是她特意留到最後享用的，結果被姐姐直接給拿走了。
「林昕君！」昕雪的語氣冰冷，怒氣值看來已經突破了天際。
我很清楚，昕雪吃甜點時總是喜歡把最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這是她的小習慣。而昕君明明知道，卻還是故意去搗亂。
這樣的行為，對妹妹來說無疑是踩到了她的底線。
昕雪一言不發，直接拿起手機，開始快速地敲打鍵盤，屏幕上是社群軟體的界面──她顯然是要去告狀給師父。
「別別別！小昕雪，姐姐錯了！我現在就把櫻桃還給妳！」昕君慌了，急忙將櫻桃遞回去。
昕雪瞪著她，語氣充滿嫌棄：「妳吃過的東西，誰還要啊！」她的表情越來越難看，顯然是真的被惹火了。
昕君看著昕雪的臉色，連忙加碼：「五盒布丁！姐姐回去就給妳買五盒！」
「這還差不多！」昕雪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勉強點了點頭。
昕君就是這麼奇怪，事情明明都快要平息下來了，她偏偏又忍不住去搗蛋，再度挑起事端，仿佛完全不怕火上加油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