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雪
林昕君
最後一天的行程，師父決定直接前往服飾店。
「主人們，後會有期！」侍女們依然像來時那般排列於兩側，只是這次臉上多了一份恭敬與不捨，為我們送行。
「♪─！！」古嬪看起來心情相當好。
「古嬪姐姐，怎麼這麼開心呀？」昕雪好奇地問。
「因為楊纓大人把楊徽大人送給奴婢了，奴婢當然很開心。」
「？」昕雪露出一臉疑惑的苦笑。
肯定在心想：這什麼意思？聽起來像指腹為婚似的。
「啊，就是那隻黑兔子啦！師父隨意取的名字可不要跟我扯上關係，這名字真的太不妥了！還是換一個吧！」
「呵呵呵！奴婢覺得這名字很好呀！」古嬪笑著回答，看得出她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單純不願意否定我的名字。
「確實，懶洋洋的，還真挺符合楊徽你的呢！」昕雪接著說，語氣中滿是故意的諷刺，毫無掩飾她的揶揄。
「叫小黑好了！」我隨口提議。
「你還真是完全沒有取名字的才能啊。」昕雪搖了搖頭，無奈地苦笑。
就連古嬪也露出了一絲尷尬但不失禮貌的微笑，彷彿這名字真的有些不妥，讓人覺得像在叫狗似的。
當古嬪提出「就叫黑豆好了！」時，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誒！挺可愛的名字，確實總是縮成一團，很像豆子呢！」昕雪也點頭附和，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
「不錯！」我忍不住也贊同，只要不是我自己的名字或者我取的那些怪名字都好。
古嬪果然有取名的天賦，「黑豆」不僅簡單好記，還帶著一種溫暖和可愛的感覺，確實比我隨便想到的名字要好多了。這隻小兔子縮成一團的模樣，真的很像顆小豆子，讓人多了幾分親近之情。
「不如就讓主人取得的名字和奴婢取得的名字合併好了，小黑豆？如何？」古嬪微微笑著提議。
「更可愛了呢！古嬪姐姐。」昕雪也笑了起來，顯然對這個名字很滿意。
「小黑豆嗎……」我喃喃自語，忍不住露出笑容，「這樣的名字聽起來倒也有種親切感。」
古嬪的笑容更加溫柔，「希望小黑豆能帶給大家好心情，也希望主人喜歡這名字。」
「小黑豆！」我輕聲叫道，故意搖晃手裡的紅蘿蔔，看著籠子裡的小黑兔立刻伸長脖子，兩隻耳朵也豎了起來。
牠不停地嚼著紅蘿蔔，吃得十分滿足，看起來真的很享受這一刻的時光。我笑著，古嬪站在我身邊，目光中流露出溫柔的光芒。
「說來，小黑豆跟古嬪還真是挺親的。」我對古嬪說道，「原本以為抓牠會很困難，沒想到牠竟然直接跳過來讓我們抓住。」
古嬪聽了，也笑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奴婢跟牠相處的時間比較長吧！」
「或者說，小黑豆本來就不喜歡待在其他兔子裡面。」我指著籠子裡的小黑豆，「牠總是被小白兔們孤立，自己一隻兔子待著，活得像個獨行俠。」
「也算得上是一種解脫吧。」我嘆了口氣，看著小黑豆在籠子裡打滾，「或許牠更嚮往這種被約束的生活，比起被排斥的自由，反而更喜歡這樣關在籠子裡，至少不用面對那些孤立和冷眼。」
古嬪默默點了點頭，眼中泛著溫柔的光芒，「對牠來說，這裡有食物，有人陪伴，或許這就是牠心目中的安逸生活，沒有爭鬥，也不用害怕被排斥。」
某種意義上，這讓我不禁反思，自由真的能帶來快樂嗎？那些失去自由的人或許是不幸的，但擁有自由的人就一定幸福嗎？
根據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平衡原則，我的自由也許是以剝奪他人自由為代價。這樣的自由，真的算得上自由嗎？
就像華邦的貴族和奴隸，貴族象徵自由，奴隸則象徵束縛。那麼古嬪雖然未能擺脫束縛，她真的感到不幸嗎？
●
來到了上次逛的那家店，由於店內禁止帶寵物，古嬪便留在外面照顧小黑豆，武思則陪著她一起。於是，我便與師父、昕君、昕雪一同進去逛。還是熟悉的位置，我依舊站在試衣間外幫忙看衣服──怎麼每次都是我來做這種差事呢？
「這樣好看嗎？」昕雪從試衣間走出來，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成熟的剪裁勾勒出她的曲線，黑髮搭配黑袍，讓她顯得格外優雅迷人。
我忍不住愣了片刻，內心嘖嘖稱讚。不過也讓我想起之前古嬪穿旗袍時那股小心翼翼怕撞衫的樣子，而昕雪似乎完全不介意，甚至有些自信地揚起嘴角，仿佛說著：「這是我的風格，我最有優勢。」
畢竟有年齡優勢嘛！但我可不敢說出這樣的話，免得被站在一旁的師父聽見，那可又是另一場暴風雨了。
「確實好看，很適合妳。」我點了點頭，微笑地給出自己的評價。
昕雪露出滿意的笑容，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腰間的繫帶，然後隨口問道：「那比起古嬪姐姐呢？」
我連忙揮手：「各有各的風格嘛，就隨個人喜好，沒有優劣之分。」
「哼，看來是想保命，回答得還挺機智的嘛。」昕雪笑得有些狡黠，眼神中透著一絲促狹。
「那白色的呢？」昕雪從衣架上拿起了一件白色的旗袍，回頭看向我。
「試試看吧！應該也滿適合的，潔白如雪，就如妳的名字一樣。」我點頭微笑。
昕雪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轉身走回試衣間。幾分鐘後，她再次走出來，白色旗袍貼合著她的身形，清純又不失典雅，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嗯，不錯！」我點點頭。
隨後昕雪接連挑戰了各種顏色，一會兒是深藍，一會兒是淡紫，甚至還有一件艷紅的旗袍，幾乎是將整家店的旗袍都試了一遍。
而話說昕君呢？昕雪已經試穿了不下十件了，可我始終沒見昕君出現，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躲到哪個角落去了。
「其實挺煩惱的……」昕雪皺著眉，對著鏡中的自己左右打量，「感覺每一件都不錯，真不知道自己適合哪一個顏色。」
我稍微想了想，然後說：「黑色或白色都不錯，至少我是這麼認為。黑色讓人感覺相當成熟，很適合妳的氣質。而白色呢，則讓人覺得妳很潔淨，跟妳的名字很符合。」
昕雪聽了，露出了一個思考的表情，然後抿嘴笑道：「說得好像滿有道理的，但我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如就問問昕君吧，畢竟妳之前的打扮多半都是她幫忙挑選的，一定更清楚妳適合哪種顏色。」我建議道。
然而話音剛落，我卻猛然發現昕君早就已經坐在我旁邊，正打量著昕雪。她雙手環抱，一副審視的樣子，眼神中透著一絲專業。
「姐姐，這樣適合我嗎？」昕雪稍稍轉了一圈，旗袍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昕君淡淡搖了搖頭，「楊徽的眼光還是太嫩了。」
這句話讓我有些不服氣，「黑色旗袍和白色旗袍明明都很搭嘛。那不然昕君妳認為呢？」
昕君嘴角微微上揚，故意拖長了語調：「嗯──透明的！」
我瞬間茅塞頓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喔──確實！」
「你們兩個是不是討打啊！」昕雪臉瞬間漲紅，瞪著我們兩個，露出了一副憤怒中透著尷尬的表情。
還是第一次看到昕雪臉漲紅成這樣，雖然她應該也知道我們只是開玩笑而已。
就在這時，師父突然出現，露出了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從背後緊緊抱住了昕君，「小昕君！既然妳這麼喜歡，來試穿透明的旗袍吧！」
昕君被師父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僵住了，「我還是穿有顏色的就好了，楊纓前輩！」她急忙擺手，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師父絲毫不為所動，依然笑得很邪惡，「不是說喜歡透明的嗎？如妳所願！」
昕君瞬間慌了，眼睛直往我這邊看，「救命啊！楊徽！」
見狀，我趕緊往旁邊退了一大步，「別找我，我可不想被捲進去！」我擺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當然，師父也是在開玩笑，總不能真的在服裝店內妨害風化吧？不過話雖如此，昕君還是沒能逃過師父的「折磨」，被要求不停試穿，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彷彿成了師父的專屬換裝娃娃。
昕君試穿得幾乎都要精疲力盡了，卻發現試衣間前還堆著師父特地為她挑選的一整疊旗袍，看得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也要試穿嗎？」昕君有些勉強地問道。
「當然啦！」師父毫不猶豫地點頭，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
「太……太多了吧……」昕君看著那疊旗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助。
「哎呀！每天晚上都想看到小昕君不同的模樣嘛！」師父揚起笑臉，語氣中滿是惡趣味。
昕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彷彿在訴說著「我真是命苦」的感覺，但卻不敢拒絕師父的要求，因為她很清楚，一旦反抗，只會面臨更嚴厲的調教。
誰讓昕君的模樣正好符合師父的口味，再加上她那吊兒郎當的性格，更讓師父情不自禁地想調教她一番。
這也就是昕君與師父初次見面時所結下的孽緣，昕君一見面就被師父看上，仿佛一見鍾情似的，從那一刻起，師父就惡狠狠地開始捉弄她。
「累了嗎？沒關係～人家可以幫忙唷❤️！」師父用那種撒嬌的語調說著，但聽在我們耳裡，頓時三條黑線冒出，誰都知道這話準沒好事。
「不了！我還是乖乖去穿好了。」
試穿到後面彷彿成了昕君一個人的Cosplay秀，昕雪也只挑一件黑色的旗袍而已，看這樣子可能還得試穿著一、兩個小時才能結束。
突然感受到震動，是我的手機響起，有人傳訊給我。點開一看，是武思發來了一個貼圖：「？」一隻疑惑的貓咪。
我也回了同樣的貼圖：「？」
不過幾秒鐘，武思又傳了一個：「？」
我不甘示弱：「？」
「？」
「？」
這樣子來來回回，我敢肯定只要我一直傳著問號，武思絕對也會繼續跟我鬧下去，這完全沒有止境的意思。於是我只好打破僵局，發了條訊息。
「師父還在幫昕君試衣，可能要稍等一下，看這樣子還得等上半小時到一小時吧。」
「OK！」她又傳來了一個貓咪的貼圖。
我想了想，又傳了一條訊息：「改天再幫妳買貼圖？」
「謝謝！」這次是一隻貓咪張著大眼睛，模樣相當誠懇。
自從有了貼圖之後，武思的打字次數大大減少。她打字的速度真的很慢，腦袋裡想的多，往往打完一段文字後又會猶豫半天，最後全都刪除乾淨。
貼圖對她來說簡直是救星。那些日常的表達，武思都能靠著貼圖直接傳達，不需要再擔心說錯話、不好意思，或者尷尬。這些可愛的貼圖傳過來，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有違和感，反而覺得相當自然、可愛。
「楊徽，你又在笑什麼？又有女生傳訊息給你啦？」昕雪緊盯著我，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
「武思師姐問我們怎麼回事啦！」我隨即替武思解釋了一下，根據剛才的問號互動，她應該是覺得我們怎麼這麼久還沒出來。
「然後呢？」昕雪的眼神透著不信任，讓我感到有些無奈。以前她可不會這樣懷疑我，畢竟曾經的傷害已讓她對我心存警惕。
「我想幫武思師姐買些貼圖，讓她以後能更方便表達。」
「那我呢？」昕雪微微皺眉。
「好啦！也一起幫妳買。」
「這還差不多！我來挑。」她露出得逞的笑容，向我靠了過來。
昕雪的身體幾乎覆上了我的側面，遮住了半個屏幕，我只好勉強伸手點擊貼圖商店的選項。
「這個看起來不錯耶！」她手指著其中一款貼圖，臉靠得很近，微微的香氣撲鼻而來，似乎是她刻意靠過來的，讓我們之間的氛圍變得更加曖昧。
我的左手輕輕地繞過昕雪的後頸，稍稍放在她的另一側肩膀上。因為我知道她大概是故意這樣靠過來的，這樣的舉動讓氣氛更加曖昧和升溫。
「有了，收到了！」昕雪露出清純如少女般的笑容，接收到了禮物後顯得格外開心。「我會好好珍惜的。」
隨後，昕雪很自然地靠在我的肩上。雖然我只能勉強看到她的側臉，但那抹淡淡的紅潤卻清晰可見，顯得格外動人。
隨後我們就這樣依偎著，感受彼此的溫度和此刻的靜謐，似乎這一刻能夠持續得再久一些也無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