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薰
楊徽
抵達民宿後，我特意安排聞薰住在獨立的房間，畢竟她的狀況在夜晚時分總是較為不穩定，實在不能讓其他人也因此睡不好。
「今晚……真的要麻煩楊徽哥哥了……」
聞薰輕聲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歉意。
我和聞薰同住一間，心中其實有些矛盾。
我很清楚，我們的關係本質上是乾兄妹，但如今卻被冠上了「夫妻」的名分。這種微妙的錯位感，讓我心裡難免有些不自在。
這與當初與紀盈的情況不同，那時也不可能跟紀盈出現這樣的場景，現在我和聞薰之間雖尷尬，卻仍有幾分合理性。
而現在，聞薰的身體本就孱弱，根本無法承受更深層的關係，自然不可能想到那些男女的事情。
「咳咳咳……」
「怎麼了？聞薰！」我立刻警覺地坐起身，語氣裡帶著擔憂。
「沒事啦！只是吞口水時不小心嗆到了，我也真是的……」聞薰抬起頭，嘴角揚起一抹帶著歉意的微笑，甚至還調皮地賣了個萌。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別嚇我啊。」
聞薰眨了眨眼，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笑了，彷彿這個夜晚的一切，都能在這樣的溫暖中變得安穩些許。
「能不能……抱著楊徽哥哥睡覺？」聞薰輕聲問道，語氣裡透著些許不安，「只要摟著手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了笑，「真拿妳沒辦法……雖然我們是乾兄妹，但名義上畢竟還掛著夫妻的頭銜，該滿足的，我還是會讓妳滿足。」
聞薰聽後輕輕笑了起來，像是鬆了口氣，「嘿嘿……這樣的話，我應該算是個有點任性的女孩吧？」
「嗯……還差點意思呢！」我調侃道。
聞薰好奇地問：「是嗎？」
我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外面很多女孩任性起來，可是相當過分的。」
聞薰想了想，突然問道：「那昕雪姐姐呢？」
我挑了挑眉，笑著回答：「還可以吧！她的任性是能接受的，並不算太過分。」
聞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說：「楊徽哥哥真的挺寬容的……有時候我也覺得，昕雪姐姐的玩笑好像有點過頭……」
我輕笑著搖了搖頭：「那是因為妳還不太了解我們之間的關係啦！等了解了，妳就會覺得這些都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聞薰微微一怔，隨即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確實呢……」
「呵……呵……呵……」
突如其來的喘息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我心頭一緊，立刻轉頭看向聞薰。
「怎麼了？聞薰！」我驚慌地坐起身，剛剛她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聞薰微微側過頭，聲音有些虛弱：「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我語氣焦急，仔細觀察她的神情，發現她的胸口正劇烈起伏著，臉色也有些泛白。
聞薰輕輕地吸了口氣，似乎想平復呼吸，「只是……有點胸悶……」
我一瞬間慌了神，「我……我該怎麼辦？」
我的手緊緊握住她的肩膀，試圖尋找解決辦法，但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沒事……家常便飯……真的……不必擔心……」
聞薰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卻仍努力裝作沒事的樣子。
我輕輕伸手觸碰她的額頭，才剛貼上，就感覺到一股滾燙的熱度直衝指尖。
「好燙！妳發燒了！」我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內心一陣緊縮。
聞薰卻只是搖了搖頭，嘴角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這也……算正常吧……」
「這怎麼可能正常啊！」我氣笑出聲，語氣裡滿是不滿與擔憂，「發燒不是小事，怎麼能這麼輕描淡寫？」
聞薰依舊平靜，語調柔和卻微微喘息：「我的包包裡……有侍女姐姐貼心準備的退燒藥，麻煩楊徽哥哥……幫忙拿一下……」
「好，我馬上拿！」
我立刻翻開她的小包包，很快就摸到了夾鏈袋裝有藥丸，攤開手來仔細數了數──四顆。
我的動作瞬間僵住，瞳孔微微收縮。
這一幕……這種既視感……
腦海深處，一道熟悉的畫面猛然浮現──
紀盈……她當初伸出手來，不也只剩下四顆藥丸嗎？
心臟猛地一緊，幾乎讓我瞬間窒息，但下一秒，我狠狠甩開這股不祥的感覺，告訴自己──
不！這不一樣！這只是普通的退燒藥！
「等等！我馬上給妳倒溫開水！」
我立刻起身，快步走向桌邊，倒了一杯溫水，然後回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扶起聞薰，讓她靠在我懷裡坐直。
「來，慢慢喝。」我柔聲說道，將藥丸遞到她手心，隨後扶著她的手，把水杯輕輕送到她唇邊。
聞薰微微顫抖地接過藥，乖巧地吞下，然後一口氣喝完了整杯水。我耐心地觀察著她，確認她沒有再出現不適的狀況，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呼……好多了……」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蒼白的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謝謝楊徽哥哥……」
我默默地看著她，心裡卻不是滋味。
我知道，聞薰的生命一直以來都過得異常艱辛，幾乎每個夜晚，她都在與死神拔河。
這種脆弱的生命狀態，不是因為天生體弱，而是因為──齊妃的嫉妒。
她當初為了斷絕聞薰的未來，竟然指使太醫下墮胎藥，導致聞薰從一出生開始，身體便飽受摧殘，承受著不該屬於她的痛苦。
這不是命運的不公，而是人心的殘忍。
「怎麼了？聞薰？」我注意到她突然愣住不動，疑惑地問道。
聞薰回過神來，嘴角微微揚起，帶著幾分無奈地笑道：「腳麻了……」
「噗──！」我忍不住笑出聲，無奈地搖搖頭，「好啦！幫妳揉揉腳，雖然不能走路，但還是盡量動一動，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些。」
我輕輕握住她的小腿，開始幫她按摩，手法溫柔且耐心。
「不行……好痛啊……！」聞薰一邊傻笑，一邊皺著眉輕輕搖頭，像是努力忍耐著痠麻的感覺。
我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剛剛發燒的時候倒是不喊痛，現在腳麻才覺得痛，聞薰妳的痛覺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聞薰嘿嘿一笑，像是心情很好，輕輕地歪著頭：「嘿嘿！」
看著她這副傻乎乎的樣子，我心裡忍不住泛起一絲暖意──這樣的聞薰，真的讓人想好好守護她。
「聞薰，妳的腳真的很白呢！光滑細緻，而且小巧玲瓏。」我邊輕輕幫她按摩，邊笑著說，「妳應該不知道吧？」
聞薰微微一怔，然後搖了搖頭，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嗯……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
我略微停頓了一下，試探地問：「妳應該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吧？」
「嗯！」聞薰輕輕點頭，語氣依舊溫和。
我仔細地看著她，語氣認真地形容：「妳的身高雖然不高，但卻是女生最適合的高度，嬌小可愛。而且妳的五官端莊秀麗，總是帶著一種祥和的微笑，讓人感覺很溫暖。」
聞薰聞言，微微睜大眼睛，語氣帶著一絲驚喜：「真的嗎？楊徽哥哥？」
「當然！」我笑著點頭，「我可沒說半點謊，妳確實很可愛！」
聞薰的臉頰微微泛紅，輕聲道：「謝謝楊徽哥哥的稱讚……」
我忍不住補充：「雖然妳平時閉著眼睛，看起來總是帶著微笑，但其實偶爾睜開眼睛，也會更好看哦。」
聞薰微微沉思了一下，隨即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不瞞楊徽哥哥說，其實我沒辦法長時間睜開眼睛，因為有些畏光……特別是中午的時候，光線太強，我真的不太敢亂睜眼。」
「這樣啊……」我微微點頭，理解她的困擾，「那就保持原樣就好啦！畢竟最重要的是讓自己舒服。」
聞薰輕輕一笑，卻又補充了一句：「應該說，我雖然看不到，但卻能清楚感覺到光線帶來的刺痛……所以才不喜歡常常睜眼。」
我微微一愣，隨即露出心疼的神情。雖然她看不到，但光仍然影響著她，這種情況對她來說，或許比一般的失明更加難受吧……
「那還不簡單？幫妳配個墨鏡，會不會比較好？」我笑著提議。
聞薰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不知道耶！沒試過！」
我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說：「更重要的是，戴上墨鏡之後，沒人會再在意妳的眼睛是睜著還是閉著，因為外面的人根本看不進來。」
聞薰先是一怔，然後忍不住輕笑出聲：「噗……楊徽哥哥還真幽默呢！」她的笑聲輕盈如風，帶著幾分純真的愉悅。
「很抱歉，打擾到楊徽哥哥的睡眠時間……」聞薰突然露出一抹愧疚的神情，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歉意。
我輕笑著搖頭，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沒事，只要妳沒事才最重要。睡覺的話，早上也能補，但妳的病痛可撐不到天亮。」
聞薰怔了怔，隨即露出溫暖的笑容，語氣感激：「嗯……謝謝楊徽哥哥，不辭辛苦地照顧我。」
「說什麼呢？」我柔聲道，「快睡吧，希望我們今晚都能有個好夢。」
聞薰輕輕點頭，閉上眼睛，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嗯！一定可以的！」
四顆藥丸的既視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