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1|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軒轅珞] 女魃 03

再醒過來的時候,軒珞覺得全身都無法動彈。
除了全身酸軟無力以外,大半原因是軒應從身後緊緊的抱著他,讓他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軒珞輕輕掙動了下,軒應只是抱得更緊,溫熱的唇貼在耳後,用著比平常低沉的嗓音開口,「還早,再睡一下。」
軒珞眨了眨眼,抬眼看了下鬧鐘,正好四點整,確實還早。
「我要喝水。」軒珞又掙了下,開口的語氣與其說在抱怨不如說在撒嬌。
軒應連動根手指都沒有,軒珞就看見眼前出現了幾個小水泡,像是小時候學校放映過的,在太空艙內的太空人把水撒出來浮在半空中的模樣。
軒珞新奇的看著那些飄浮的水泡,好奇的張口去吞了一個,喝起來就是水,只是甘甜的像山泉水。
他滿臉驚奇的抬起手來用手指戳弄那些小水泡,看著那些水泡纏在手指上的模樣,笑得像個孩子。
「別玩了。」軒應的語氣帶著笑意,抬手去握住他的手收進懷裏,手上還纏繞著的濕氣一下子消失的一乾二淨。
軒珞安靜了會兒才開口,「香苓呢?」
「說跟小俞睡。」軒應平靜的回答。
「小俞睡著了就跟豬一樣,壓到香苓怎麼辦?」軒珞皺了皺眉,說著就想起身,被軒應牢牢的按著。「不會有事的,睡覺。」
「可是……」軒珞還想說些什麼,軒應張口咬在他後頸上,「不夠累嗎?我可以讓你再更累一點。」
軒珞趕緊閉了嘴,安靜的靠在軒應懷裏,上一次兩個人獨處,這樣讓他緊緊抱著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近懷裏多半有香苓在,軒應也規矩得很。
這麼一想就發覺,他最近總是無時無刻的緊抱著香苓不放,倒沒想過是不是冷落了軒應。
軒珞輕嘆了口氣,感覺到軒應輕吻了吻他的耳後,「別想些有的沒的了。」
「應……」軒珞輕喚著他,拇指輕撫著軒應緊握著他的手,「那個人怎麼了?」
「……哪個?」好一陣子軒應才回答。
「那個……被我……傷到的人。」軒珞有點艱難的開口。
「你是說試圖綁架香苓那個?」軒應的語氣有點冷。
「嗯。」軒珞知道他不高興,但是他沒辦法忽視自己可能殺了人的事實。
他當然無法原諒對方企圖帶走香苓,但香苓沒事,而對方罪不致死,就算那人真的該死,也不該由他來決定,他是人,不是神。
他當時親眼看著一截樹枝如同利刃般地刺穿過那個人的胸口,那人圓睜的眼睛顫抖的身體和散發出來的那種恐懼,都讓他感到害怕。
害怕他自己。
他無法不去反覆的想那是他做的,他殺了一個人。
軒應抱著他的手臂突然間鬆開了,他愣了一下,軒應把他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那人活著,他還有二十三年的壽命,為了懲戒他,我拿走了十年,他活得好好的,你沒有殺死他。」
在一片黑暗的房裏,軒珞仍然可以看見軒應漆黑明亮如曜石般的眼睛,明亮而深邃。
軒珞鬆了一口氣,把頭靠在軒應胸口,他一直不敢問,也不想問,他想如果自己不問,也許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這麼擔心的話,怎麼不問?」軒應皺起了眉。
「……因為……我害怕。」軒珞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看他,「我怕我不再是我了。」
軒應望著他的眼神,懂他在想什麼,他害怕自已變成軒轅珞,那個他不想當的神。
軒應笑了下,輕吻著他的額頭,「如果你會變成什麼奇怪的東西,我一定會先告訴你的。」
軒珞一下子沒忍住的笑了出來,抬起頭來輕吻著他的唇。「你以前不都總希望我能變成那個『奇怪的東西』嗎?」
軒應愉快地笑著,「以前搞不清楚,現在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軒珞記起他們之前也曾經有過這種對話,笑得更開心的又湊近了點。
「現在我愛你。」軒應輕吻著他的唇,輕聲開口。
軒珞雖然有預期自己會聽到什麼答案,但在軒應說出口的時候,卻還是覺得自己瞬間被那些溫暖而柔軟的情感給淹沒了,他幾乎無法呼吸,只覺得頭暈目眩。
在一片天旋地轉中,他笑著仰起頭來,緩慢而甜蜜的吻上軒應。
豐沛的情感和軒應堅實的手臂都為他帶來不可思議的安全感,那一刻他忘記了所有的不安和焦慮,他滿腦子只想著軒應,想著這隻屬於自己的龍。
結束了甜蜜的深吻,軒珞把臉埋進他頸肩處,深吸著氣的緊緊抱住他。
軒應把手環在他後背上,厚實的手掌按著他的後頸,輕輕撫摸著他略長的髮尾,另一隻手緊扣住他的腰。
緊密的擁抱不帶慾望,他們交纏的姿態間充滿了情感,這對軒應來說是種很新奇的體驗。
向來他這麼抱著軒珞的時候,都是要開始做些什麼的前奏,他從來沒有這樣緊緊的抱著他,卻不急著想多做些什麼。
這種溫柔情感,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美好。
軒珞過了很久才開口,「我該操心嗎……?外面的事。」
「你不想管就不用管。」軒應把額頭碰著他的,低聲開口。
軒珞勾起唇角笑了笑,往常軒應總直接命令他別管,但軒應同時也很清楚,只要是他想管的,就算軒應說不行,他還是會管。
「外頭很亂。」軒珞輕聲開口,他感覺得到最近街上幾乎是妖魔輩出,人界開始動盪,雖然這條街上平靜得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但表面上的平靜掩飾不了人界即將到來的浩劫。
「那不是我們能管的,凡人自己招來的禍事,凡人自己要收拾。」軒應稍退了點距離,凝視著軒珞的眼睛,「我很清楚你是人,但不管你再怎麼覺得自己是凡人,你仍然跟他們不同,你幫他們是不合規矩的。」
軒珞垂下眼簾,他明白這個道理,就如同他知道自己能帶那個協會人到冥府去跟冥主要人,但卻仍然得照規矩放著他一路從黃泉道逃命似的離開。
三界都各自有律法有規矩,或許有些事能走些偏門,找些捷徑,但規矩就是規矩,是不能隨意破壞的。
凡人因為是凡人,能有溫柔的情感就能有自私的意圖,當你壞了規矩幫了他們一把的時候,下一次他們就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了。
軒應見他沉默,抬手輕撫他的臉,「沒事的,軒雷是我們之間唯一有職務在身的,凡人是他的責任,不是我們的,你該擔心的是小俞跟香苓。」
想起小俞,軒珞笑著說,「那個鍾平,挺顧著小俞的。」
「難得有順眼的冥差,可惜對他主子忠心耿耿,不然挺好用的。」軒應冷哼了聲。
「你不喜歡冥主?」軒珞望著他問。
軒應皺了皺眉,「說不上喜不喜歡,我見過逸華一、兩次,其他多半是聽玄硯說起的,他性子溫吞,以前總覺得他成不了大事,也沒想到他居然接得下冥主之位。」
「你跟前冥主很要好?」軒珞知道他跟前冥主是好兄弟,但卻從來沒真的問過他,關於冥府的事。
軒應思考了會兒才開口,「以凡人的說法就是個性很合吧,以前我和雷常常跟他一塊兒喝酒,天帝出征的時候,只要我打前鋒,我身邊多半是玄硯。」
原來是一起打過仗的交情,軒珞想了想的回答,「我不覺得現任冥主性子溫吞,他只是看似溫文有禮的書生模樣,但其實骨子裏精明得很,說不上能算計人,但想得可深了。」
「看誰教出來的好徒弟了。」軒應又冷哼了聲。
軒珞笑著,翻了個身趴到他胸口,「你也不喜歡前冥主那個座前使嗎?」
軒應輕撫著他的手臂,「仲衡太精明心眼又太多,逸華是他教出來的肯定像他,事實上當時所有的冥差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那傢伙靠腦子就能鎮住冥界千年,若不是他一心只為玄硯著想,我可能早就叫玄硯除掉他,我當時以為那是個沒辦法做朋友就最好別留活口的對象,卻沒想到他終究不只忠於玄硯一人,他還忠於冥界。」
「至少他免於冥界再一次的大戰。」軒珞笑著說,「能免於戰亂總是好的。」
軒應又哼了聲沒說話,軒珞笑著側頭把臉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緩慢的心跳聲,安靜了很久。
在軒應覺得軒珞可能已經睡著了的時候,軒珞又開了口,「想帶走香苓的……是哪裏來的?」
「我以為你不想問。」軒應伸手在他光裸的背上輕撫著。
軒珞覺得癢,輕輕扭動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反正都會不安,還是知道的好。」
軒應沉默了會兒才開口,「也許你會覺得不可能,但那些是凡人。」
「人?」軒珞皺起眉,確實覺得不可置信,「所以只是單純的綁架勒贖?」
「不是。」軒應搖搖頭,「這事可能還要注意一下,但確實只是人,我讓軒赤跟著那些人看看主謀是誰,結果那些人只是保全公司派來的,受僱來搶孩子,以為是離婚的父母在搶監護權,那些人什麼也不曉得。」
軒珞沉默了會兒,「香苓認得那些人嗎?」
軒應聳聳肩,「也許,她只說不要緊,要我們不用管。」
「意思是認得還是不認得?」軒珞皺了皺眉的望著軒應。
「我想她也不確定。」軒珞摸摸他皺起來的眉心,溫和的開口,「她元神還沒完全清醒,連真身在哪兒都說不上來,但只要對手是凡人的話,無論如何動不了我們的,你別成天瞎操心了。」
「嗯。」軒珞露出個小小的笑容,趴在軒應胸膛上。
如果對方是人的話……比起不知道哪裏來的妖魔鬼怪或是神明操控,單純是人做出來的事,確實比較不那麼令他擔心,軒珞終於鬆了口氣。
軒應把被子拉高好好的蓋在軒珞身上,而軒珞閉上了眼睛,享受這份寧靜而安全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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