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殤出手很快,迅速的把整個大殿冰封住,寒冰陣陣的連鍾平都覺得冷。
鍾平掀了掀唇想開口,但嚴殤回頭朝他望了一眼,於是他只閉緊了嘴。
冥主看著那絲魔氣在殿中盤旋了會兒,才抬手收下那絲魔氣。
鍾平皺起眉望向嚴殤,而嚴殤也遲疑了會兒,在冥主魔氣沾手之前開口,「冥主。」
「無妨,我知道他要什麼。」冥主只是溫和的開口,讓那絲魔氣沾了他的手,然後迅速的消失。「難怪有人能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找那隻小饕餮的麻煩。」
嚴殤多望了一眼才低下頭去裝作沒看見,鍾平自然早就低著頭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一定很疑惑為什麼我要讓白聿多活四十年吧?」冥主態度仍舊溫和,抬手一揮,滿地跪著的鬼差陰魂全讓他掃進烈火地獄裏化為塵灰。
「冥主定然有自己的打算。」嚴殤低著頭回答。
「師傅拿了東西跟我換,說大哥……魔主肯定會來要,果然都被他料到了。」冥主笑著,手上浮起幾片小小的魂片,晶瑩剔透的模樣一見即知是極為清澈的殘魂。
「原來他也會有想要的人。」冥主笑笑,又收起那份殘魂養著。
鍾平只望了一眼,低下頭閉了閉眼,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誰。
而嚴殤似乎也認了出來,只遲疑了一瞬就開口問,「冥主可是要將這魂片……送入魔域。」
「若可保我冥界平和有何不可,反正……這點殘魂也養不回那孩子原來的模樣,不如讓魔主將魂片給補全了,搞不好日後你們還能見著他呢。」冥主若有所思的望了鍾平一眼。
鍾平什麼話也沒說,低眉順眼的站在那兒不動,嚴殤接過話,「冥主說的是。」
「這事,就止於我們三人,不必外傳了。」冥主收回那抹還飄旋在空中的綠意,拿出一瓶萬年石乳交給鍾平。
「告訴應龍大哥,禍首我已經扔進烈火地獄了,往後絕不會再發生此事。」冥主思考良久之後這麼說。「石乳能養魂,就說……是嚴殤送的吧,想來說是你送的他也不會信。」
鍾平有些遲疑的接過,想問冥主為什麼不說是自己送的,冥主只淡笑著說,「應龍大哥不會拿我送的東西,他們倆一直看我不順眼。」
鍾平也不敢說什麼,只默默的收了東西,回頭給軒應交差,至於那股魔氣就是冥府的事,他無法多說。
軒俞聽了鍾平的話,雖然覺得事情不可能有他說的那麼簡單,那肯定是好大一夥人,聽那個冥府人的說法,他們想要他自盡了結這一世,好讓他們可以把他藏進輪迴之道在人間重新養大,這樣他們就能掌控他,就像冥主跟鍾平提議的一樣。
「可是他們明知道你跟我的關係,就算我死了,讓他們送進輪迴之道重新養大了,受他們控制了,難道不怕你發現嗎?」軒俞疑惑的問。
「因為……四十年後,我不一定還在這個位子上,他們會想盡辦法把我拉下台,到時候就算我找到你了,我也沒辦法。」鍾平無奈的伸手想摸摸他的頭,但一抬手就又放下了,反倒是軒俞去拉住了他的手。
「小俞。」鍾平無奈又寵溺的笑著,想縮回手卻被軒俞握的緊緊的。
「一下下沒關係的,我等下就抱著石精吃飯睡覺了。」軒俞笑得甜甜的,朝他靠近了些,小小聲的說,「所以,那夥人都是挺何先生的?」
鍾平怔了怔的望著軒俞,好半晌才搖搖頭,「不好說,但不管他們是不是挺何觀的,但至少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何觀的人,而且……我不覺得何觀有這麼笨。」
軒俞歪著頭想想,覺得何觀平時對他也挺好的,隨便懷疑人家也不好,有些抱歉的笑笑說,「那不是就太好了,何先生對我也不錯的。」
「誰敢對你不好,就那群沒腦子的,一個個都讓冥主給扔進烈火地獄,幫你的石精加養份了。」鍾平笑著,忍不住的還是輕輕的摸了下他的臉。
「那……你答應了應哥什麼嗎?」軒俞朝他又靠近了點,更小聲的問。
「答應了大人在一千年之後,我在冥府至少必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鍾平在他耳邊輕聲的說。
軒俞理解了一下,那就是冥主座前使的意思,換言之,還是要搶何觀的位子?
但想想他們一直在提四十年後,如果前座前使回來了……
「那個前座前使……很麻煩嗎?」軒俞有些好奇的問。
鍾平閉了閉眼,那何止叫麻煩,他現在巴不得當初那個人能跟著前冥主成魔也好過回冥府興風作浪,但偏偏他在人界唯一的好兄弟已經跟那個人的命線纏在一起了,而且要是他兄弟知道那個人把魂片給了冥主好送給魔主的話……他不敢想會他兄弟會是什麼反應。
鍾平嘆了口氣,又朝軒俞安慰的笑笑,「別擔心了,這些我都會想辦法的。」
軒俞望著他的笑容,卻看得出他眼裏的疲憊和憂慮,只伸手環住他抱了他一下,「沒事的,四十年後我會變得更強,到時候我來保護你。」
鍾平愣了一下,只覺得全身都是熱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那種覺得溫暖的感覺,在這一瞬間,他覺得不管他答應了軒應什麼再難的條件,都是值得的。
鍾平忍著那種強烈的不捨,按著軒俞的肩輕輕把他推開,很認真的望著他,「我會跟你一起變強,只要一千年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你會等我嗎?」
軒俞用力的點點頭,「會,多久我都等。」
鍾平笑著湊近他,輕輕在他唇上貼了一下。
一個冰冰涼涼的吻,雖然不是第一次被鍾平親吻,但軒俞還是覺得心跳加快,忍不住的想要多靠近他一點,但才剛出現太陽的天突然陰了起來,烏雲密集的速度快到像是瞬間天就要黑了。
鍾平馬上退開三、四步,苦笑著跟軒俞說,「我得走了,石精要是不暖了就叫我。」
「嗯……你小心,何先生要是欺負你就告訴我,我咬他。」軒俞扁著嘴說。
鍾平笑了出來,點點頭,「嗯,身子要補好,修煉固然重要,但也別累著了。」
「知道了。」軒俞點點頭,滿臉的不捨。
「……你們是被拆散的牛郎織女嗎……」
軒俞回頭一看,軒珞又好氣又好笑的瞪著他們倆,看著軒俞一臉委屈的樣子雖然心疼卻還是想敲他。
軒珞瞪了他一眼,走過去把手上的點心盒塞給鍾平,語氣還算溫和,「帶回去吃吧,那傢伙剛剛從上面回來,一時之間改不了那唯我獨尊的德性,別理會他,過陣子就會好的。」
「多謝大人。」鍾平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那盒點心。
「快回去吧,這回也麻煩逸華了。」軒珞隨口說著朝他擺擺手,拉著軒俞走回店裏,想想又回頭朝鍾平說,「告訴逸華,軒應既然回來了,他就該知道天帝往後不再是他的後盾了,要做什麼事之前先秤秤自己有幾兩重,日後冥府要再有人給我們找麻煩,可就沒這次這麼簡單了。」
「鍾平曉得。」鍾平連忙低下頭應著。
軒珞說完就拉軒俞進去,軒俞只來得及跟鍾平揮了揮手,就看不見人影了。
「哥……冥府的事這麼麻煩嗎?」軒俞有些擔心的問。
「你操什麼心,你有人罩。」軒珞不以為然的拍了拍他的頭。
「那、那我可以罩著鍾平嗎?」軒珞瞪了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
軒珞好笑的看著軒俞扁著嘴一臉不情願的被柳靜拉去喝湯,他想起軒應回來時跟他說的話。
「往後天帝不再是我們的問題了,你感覺得到吧?」軒應笑著說。
「是……天道影響?」軒珞有些遲疑的問。
「嗯,他一下子像是老了幾千歲。」軒應無奈的搖搖頭,又笑得有些張狂,「他引了天雷想除去你,收回他那一點精血,卻沒想到天雷打散了你的精血後直接融於天地之間,那已經不屬於他了,往後他要是再出錯,天道會讓他直接退位,到時候你說誰會是接任者?」
軒珞愣了一下,皺起眉瞪著他,「我可不要。」
「放心,我放了點血給他添了點壽,明白告訴他我們沒那份心思,他以為你不在了,人魂的你不會有那份野心,所以放心了下來,但他老得太快,引起了眾神的擔憂,我只能留下來幫他鎮著點,再過幾個月,想來軒雷也能回來了。」軒應笑著把他拉進懷裏。「你真正的自由了。」
「我們真正的自由了。」軒珞笑著環住他的頸,自由,現代的凡人這麼簡單就可以擁有的東西,他們卻等了三千年才得到。
「哥?」軒俞見軒珞一直站在那裏發呆,又跑回來拉他。
「嗯?」軒珞回過神來,摸摸他頭,看著他把鍾平拿來的禮物給他,又拿石精出來獻寶。
「鍾平給我的,說是烈火地獄的石精,淨化過的。」軒俞喜滋滋的拿給他看。
軒珞無言的盯著那塊石精,軒赤在一旁懶洋洋的說,「是不是告訴你烈火地獄到處都是石頭好便宜的啊。」
「是啊,說是一次可以扔幾萬人進去,滿地都是石頭呢。」軒俞用力點點頭說。
軒應斜睨了那塊石頭一眼,倒沒發表意見,這回他也沒法把東西掏出來說隨你拿去玩。
軒珞笑了出來,摸摸軒俞的頭,「把石精收好別離身,要是涼了就快點叫鍾平來拿回去熱。」
「嗯!」軒俞得到可以光明正大找鍾平的機會,開開心心的決定今天起每天用力修煉,只要把石頭搞冷就可以見到鍾平了。
「早餐回來了!」章沐小小的身體拎著兩大袋早餐,一進前院就喊了起來,軒俞看他跑得搖搖晃晃的連忙跑出去接著。
「等我起來做就好了,還出去買幹嘛。」軒俞幫章沐抹掉額上的汗水。
「大人需要休養,早餐店旁邊的榕樹是好朋友,順便去打招呼。」章沐抬著一張小臉笑著說。
「嗯,快去喝點水。」軒俞笑著捏捏他的臉。章沐一蹦一跳跑進門裡,小小的身影撲在柳靜腿上討水,和柳靜彎下身先是拉高衣袖擦擦那張小臉,另一手已經不知從哪掏出水杯讓他捧在手上還不忘阻止他別喝得太急時好氣又好笑的神情,交纖出一幅軒俞心知不是自已,卻又宛如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畫面。
他看著那兩人直到他們前後轉頭看向他,或是招手或是帶著疑問的注視,軒俞才對他倆揮揮手,不是太大的動靜,頭上那棵做為章沐原身的枝椏裡卻傳來一小陣騷動,軒俞抬起頭,看見母燕蹲坐在巢邊,目光在自己、和那群剛在學飛,現在正一隻隻穩當飛回巢中的乳燕們身上跳動,那看起來不是驚慌,反而有些像單純在確認回巢的小鳥得符合牠心裡的計數。
該不會把我也當成小燕子了吧?
軒俞不免好笑,屋裡軒珞大概是沒看見他,輕聲喊了軒俞的名字,軒俞不清楚那麼小的聲音自己怎麼就聽得那麼清楚,他隨口回著「馬上來了。」
提著早餐快步進門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燕巢,母燕正把最後一隻半隻腳掛在巢邊的乳燕頂進巢裡,軒俞噗哧一聲,母燕回頭看看他,歪著小小的頭顱點了兩點,軒俞遠遠看著母燕和那一群包圍牠的小小燕仔,溫和的笑了起來,「我回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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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異系列結束啦~過幾天會開始連載特偵X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