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武曲大軍已經帶了魅魔上了紫微殿了,只剩下孫祖和鄭冰兩人慢慢地駕著馬匹,不遠處的草屋前,一個農人衝了出來,嘴巴張地大大的,但是發不出聲音,另一個斷臂的農婦哭著跑了出來,還有一個摀著耳朵的農人跛著腳走出來,他看起來很想奔跑,但是相當吃力,他注意到孫祖和鄭冰,大叫道「救命啊」孫祖和鄭冰互看了一眼,兩人拉緊繩索,快馬加鞭,幾隻魑魔飛了出來,農莊著火了,魑魔各自尋找了目標將他們撲倒在地,一時之間,哀鴻遍野,吳擎拿著巨型刀飛了下來。
吳擎的酒紅色披風如往常一般精緻,臉色比以前更加桀騖不馴,銳利的眸子揪住了鄭冰,他俯身撲向鄭冰,巨型刀一揮,鄭冰的胸口被劃開了一道紅色痕跡,鄭冰瞪大了鳳目,面容抽搐著,她以為自己要摔下馬隻了,一個強勁的臂彎接住了她,鄭冰在闔上眼之前,漸漸模糊的孫祖映入了她腦海。武曲殿,冰床上,鄭冰醒了過來,鄭冰撫著疼痛的頭顱,試著起身,但是胸口上的傷太深了,扯動了傷口,她啊了一聲,她環視著周遭,全白的建築,大理石的階台,是…玻璃床嗎?
鄭冰從床透視著地板,是大理石材質,她環抱雙臂,似乎有些寒冷,孫祖飄了進來「鄭冰,別下床」鄭冰看著淺藍色的身影朝自己靠近,是孫祖,依然溫文爾雅,她想起自己被劃破的衣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感覺得出來包紮過了,然而紗裙絲毫無損,孫祖將右手背在身後,關切的看著她,「是…你包紮的嗎」鄭冰的臉上浮出兩朵紅雲,孫祖嗯了聲,聽不出任何情緒。
「在海域包紮的,當時,我帶著妳飛至海域,妳的血流得很多,所以我先粗略地止血」孫祖手掌一翻,一碗藥即端到鄭冰面前,鄭冰咬了咬唇,接過藥湯就咕嚕咕嚕地灌了起來,「蔣大哥和褚大哥很擔心,等等我讓他們來探視妳」孫祖在空蕩蕩的地板上踱步著,「你想什麼呢,喔,魑魔他們,造成了多嚴重的災害?」鄭冰無一絲血色的嘴唇蠕動著,孫祖沒聽見她在說什麼,只管踱步。
鄭冰將碗放在腿邊,止血的過程中,血還是流著,所以…在血止住之前,衣襟都是敞開的,想起以前,自己常常袒胸露背的,想起了王將,一股怒意升了上來,這身衣裳是孫祖變出來的,那內裡是什麼?思及此即動手解開衣襟,是騰雲駕霧的龍紋肚兜,白底繡上寶藍色樣式,她漾開甜笑,真美…孫祖靜靜地拿過了碗,就要走出去,鄭冰盯著他的背影說道「這碗,不是指指點點就會消失的嗎」
孫祖轉動了下手腕,碗已消失,他依然背對著她,鄭冰續道「藥湯是誰開的呢?我好了以後要去答謝人家」孫祖飄了起來,遠遠的聲音傳了過來「先把身子養好,什麼都別管」鄭冰看著孫祖的不見蹤影,臉上帶著傲嬌的笑。紫微殿,探子來報,吳擎帶著魑魔從城郊撕咬人族直到王宮,沈氏山莊與酒樓無一倖免,不過,並沒有發現沈蔭和王將的屍首,現在,王城已經屍體遍野,馮妃有些颤抖地說「我快要離開王宮的時候,聽見了鳴叫聲還有聞到了煙硝味,於是我躲在大柱子後面,或許是…或許是龍族的氣息,魑魔…離我總在一米之外…他們…」
錢拱攬住馮妃的肩膀,馮妃強作鎮定「他們將侍女還有內侍監撕碎了,吳擎站在王位上,用把大刀砍下了千秋萬代的匾額,一隻魑魔在一件碧衫上抓著咬著,吳擎也把他給砍了」,馮妃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神情前所未有的慌張,後來,她化作一團雲霧,移形到了天際,一路飛行都見著百姓的屍首,她不知道,現在王城究竟有沒有人族還活著。
大伙兒都很苦惱,發了瘋的吳擎和魑魔,根本無法對付,之前,魑魔還會沉睡,除非聞到蝶豆花的香味,否則一般而言,是不會亂咬人的,但是現在的魑魔,似乎總是很亢奮,撕咬的劇烈,火也噴的多了。一片綠草如茵,坡面下方,躺著一名粉裝麗人和一名玫瑰褐色布衣男子,麗人轉頭看著布衣男子,手指撫上男子的心窩,男子握住了麗人的小手,麗人開口道「將兄,傷口終於是結痂了」沈蔭回想起那日。
沈蔭收到一張寫著好好吃飯的紙條,本來一如往常地釀著果酒,想著和王將一起吃飯的情景,踏實地噙著笑意,白鴿飛了過來,在酒甕處徘徊,沈蔭想著等等就去寫信,便不理會白鴿,白鴿停在了王將第一次留宿山莊時所喝的那甕酒上,發出了咕—聲,沈蔭狐疑地走向白鴿,她不自覺地伸出手,白鴿停在了她手上,她湊近聞了下,這是…酒味,將兄喝酒了?軍營怎麼能藏酒?她惴惴不安了起來。
這才趕往王將紮營處,「蔭妹,從此,我們可以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了」王將微笑著,他們回到山莊後,原本打算養好傷再走的,但王將等同棄軍而逃,炎閻城已經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了,於是匆匆帶了幾個人就啟程了,趕了一段路,從一條蜿蜒小路進來,就是這充滿著茶花的谷地,他們真的希望可以在這裡定居,不被打擾,兩位隨從前來要扶起王將「我好多了,不用再這樣攙扶了」沈蔭還是扶著王將,「你可沒看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