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18|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人類觀察02|身而為人,我很抱歉。

前陣子才知道這句話不是太宰治寫的,而是內壽太郎的一句詩(很沒知識)。 開始寫這篇文章的日期,是黃氏兄弟的瑋瑋被出櫃的那天。 關於這件事的第一則消息,是關於鏡周刊報導的鍾欣凌的一抹笑,好奇心使然跑去搜尋,看了本人發的影片和各界KOL的發文,也快速掠過一堆聳動的新聞標題,大概拼湊出了一些東西。 看影片前我大概預想會看到什麼,儘管如此還是無法很平靜地看完,除了不捨和抱不平以外,也可能影片中瑋瑋的語調、詞語等等,和我對母親出櫃時都太類似。 矛盾的是,儘管以為自己已經對頻繁惡意無感,知道類似的事總是一直重複上演。以為不將它當作單一事件,當作這些事只在提醒著權力不對等依然是現況,心裡就不會難過,卻還是坐在電腦前哭了起來。
我常常試著講些什麼,試著聊聊刻板印象、不平等、誤解,修正自己的用詞到偏執的程度,只因為知道言語的力量有多大,一句話對別人的傷害可能是自己無法想像的。知道有的人會覺得跟我說話壓力很大,覺得我會去審查他們的言語。對此我常感到有點抱歉,從沒想要帶給別人困擾。 試著分析原因,我想大部分人都沒有惡意,只是隱隱約約知道某些話好像怪怪的,但因為「大家都這樣說」、「這樣說話也沒問題吧?」,所以也沒有想要改變或去深究,而我的立場相對比較明確,對從來沒思考過這件事、沒有很在意的人,會因為資訊不對等的對話感到不安和不適。
漸漸地我開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也不太確定自己想不想說話,每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的泥沼裡,每個人都可以對一句話、一個事件有不同的解釋和延伸,或是不去解釋、不去延伸。話語常常像是投向大海的石頭。可能就跟做設計一樣,有的人你只要講一些話,他就可以在腦中建構你想傳達的東西;但有的人你講再多,在他耳裡都是強辯和胡話。 好像無論講了多少話,終究是一樣。 因為無法處理這種無力感,所以覺得對很多事都不知為何感到抱歉。面對哭著說:「要接受自己的小孩跟別人不一樣,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我知道這是上天給我的考驗」的母親,明知不用但仍然感到抱歉。父親說出:「同志都是被別人影響才會變成同志」時,翻白眼之餘我仍覺得自己讓他失望了,愧疚的感覺讓我感到不適。朋友說:「我知道你對性別的事很認真」時,我也拼命壓抑那不知從何而來想要向他道歉的衝動。
你們聽了覺得沉重或無法理解的那些,就是我的生活,就只是我的生活而已。如果讓你們感到難受,我覺得很抱歉,我對於自己是這個樣子,感到很抱歉。 100多年前女性爭取參政權、10多年前將「兩性工作平等法」改名成「性別工作平等法」、1年前落實的婚姻平權法、今年事件發生後,網路社群上有許多支持和鼓勵的聲音。我都想因此去相信,世界有在變的更好一點。 但事實是,在伊朗有女性因為被奪去看球賽的權力而自焚、香港抗爭的期間,有不知多少女性抗爭者遭受到性暴力、在某個我們不會知道角落,有某個性別氣質與刻板印象不符的孩子偷偷地躲在廁所吃午餐。 我很希望有一天,那些與主流價值不相符的人,可以不要為了「自己是自己」這件事感到抱歉。很想相信世界真的有在變好,就算只有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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