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黑夜的城市裡，天空布滿一層層暗黑色的雲，霧濛濛的下起了雨。街道旁的樹枝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在這片黑色畫布上，輕輕擺盪。我戴著耳機，聽起了舒緩的慢歌。將頭微靠在車窗邊，我斜眼看著外頭的景色。 好暗。 天公伯，你是不是聽得到我內心的聲音？是不是也正在難過哭泣？ 我原本是十分自信的，以為我可以撐過這樣的日子，是我高估了自己。當你在這樣的情感中越陷越深，便無可避免的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也更加無法自拔。我以為這個可恥的秘密將永遠埋藏在我心底，不會有人知道，不會有人問起，更不會有人對我恣意謾罵，但這些到底還是我自以為。 「莫老師…」 嘴裡喃喃喚著他，卻見不著他的人。 我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但我不想再念著他，真的不想。即使使勁抵擋著那樣的感受，腦中卻還是一次又一次浮現出他高大的身影。 臉頰上有些涼意，我摸了一把，是淚水。 真的好討厭，我明明告訴過自己別再想他。為什麼，腦海如此不受控制？ 「語唯，你還好嗎？有沒有被砸到？」溫柔的嗓音清晰地在從耳邊傳來。我嚇了一跳，怔怔地轉過身。 沒人。 從那天在圖書館相遇，直到現在，他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喉頭哽咽著，我吞了一口口水。 依然，忘不了他。 … 「小姐，請問您要去哪裡呢？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已經開了很久的車了，繞了好多地方，您都沒有想去的嗎？」 紅燈時，車子停了下來。計程車內，司機忽然有些大嗓門地開口詢問。 「嗯…去最近的圖書館好了。」 果不其然，最後想去的，依然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好的。」 車子在紅燈轉為綠燈後，便顛簸了一下，快速向附近的圖書館駛去。 望著車外越來越大的雨勢，我將手伸進外衣口袋，拿出了手機，掙扎著要不要跟家人打一通電話交代，告訴他們自己今天會晚點回家。只不過…今天的我，只想獨自一人，好好靜下心，忘卻那些不堪的種種。 在打或不打兩相拉扯下，我低下頭，將手機在手中把玩著。最終，卻是輕輕握著手機，猶豫著將其緩緩放回口袋。 「小姐，到了。總共585元。」 車完全停下之後，我便刷了卡下車。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街道上依舊燈火光明、車水馬龍，學生們走在一塊兒，看起來好似放學後逛完街，正嬉鬧著穿越馬路，準備一同搭公車回家。上班族則是神色匆忙、手提公事包，腳步飛快地趕往公車站、捷運站，期待著從一天的勞累中脫身，趕緊回家放鬆身心。 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我苦悶著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裝作悠閒自適的樣子，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難受、孤寂，也努力說服自己，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 不遠處，圖書館裡的黃白燈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外頭的水泥地上。窗邊，有一對高中情侶，相擁著一同閱讀，男生一手拿著書本一手輕輕搭女生腰際，她則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微笑著，甜蜜溫馨的氛圍不容忽視。 燈光有些刺眼，我用力眨了眨；又許是在外頭晃悠久了，我感到有些頭暈。 在一旁轉角處，一個身形與你相仿的背影，從我眼前晃過。恍惚見，我幾乎將他認成你。 如果…你也在這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