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此交錯的世界（5）：霸道之人

翌日，晨光絢麗，方若彤是被左側一抹恣意灑下的燦陽所喚醒的，她下意識地翻了個身，一張瞬時被放大數倍的剛毅面容，映於其同時寫滿詫異之眸，她一剎間恍如隔世，隨之倏然起身，冷不防地一把掀開棉被：

「你、你昨天睡這！？」她一臉瞪目結舌，同時喚醒了正趴於床角的喬一澐，只見他不著痕跡地順勢闔上手中的素描本，隨後默不作聲地望向眼前驚愕失色的女孩，故作泰然地揉了下眉心，試圖打起精神，便要起身打算先行至外頭浴室洗漱，卻不料此時，方若彤復是全然扯開棉被，即要往房外衝──

說時遲那時快，喬一澐大手一伸，緩然俯身將眼前女孩深摟於懷，強行止住其下一步行動，而方若彤也於轉瞬間驀地一愣，明晰感至自己落入了一個堅實且溫暖的懷抱，尤是小腹上那比想像中更為寬厚的掌，因隔著T恤輕薄的棉布料，再也鮮明不過的手心熱度，是何以地溫煦。

隨後，她便聞身後之人，動也不動地維持此時姿態，帶著方起床時低啞的嗓──估計得以使學校那群粉絲們聽的各個懷孕的程度，於她耳畔緩聲一句：

「……刷牙。」與此同時，他放開了她，拉開一旁黑色收納櫃之抽屜，拿出一支全新的牙刷，轉身遞給她後，即出了房間。

方若彤有些愣頭愣腦地望他做完這一連串行雲流水之舉，驀地深覺他怎麼與某人得以如此相像──以至於彼此間的舉止，能有這般高機率的重複性？

她默然思索了會，這才進了房內附設的浴室洗漱。

出人意料的是，喬一澐的浴室乾淨的幾近所有檯面都是發著光的，倒像是從來沒有人住在這裡過一般，包括洗漱完畢後，她從而再次踏入房間，環視一周後，這才發覺其房內，同是潔淨地一塵不染──

這傢伙，真的是住在這裡的嗎？他該不會是隨便帶她來一個地方，然後扯了個謊呼嚨她的吧？

算了，想這些也沒有用，到底還是不甘她的事。

於整理一番儀容後，方若彤步出房門，恰逢喬一澐背上書包，手拿鑰匙，準備前往房間喚她出門，而方若彤也已準備完畢，順勢抬眸瞥了眼客廳牆上的掛鐘，只見時間已來至六點五十分，她便要求喬一澐先送她回家一趟，兩人旋下了樓取車，一路靜默地抵至自家門外。

回到房間，方若彤不假思索地換上今日該穿的運動服，下樓後途經廚房時，順手拿了片吐司即置入口中，換作以往的她，總會早起個半小時煎顆蛋再夾進去的，可依現下如此燃眉之急，她嚼了沒三下便吃完一片，咬著牙再次衝出門去，卻見喬一澐仍沉靜立於門側，貌似正等待著她，她還以為他送自己回家後，會先行騎車趕往學校上課的。

她沒再多想，即要與喬一澐擦肩而過之時，他拉住了她，縱使默不作聲，可其眸底的堅決，卻不容她否定。

於是，方若彤認命地任喬一澐再次幫她穿上護具，隨之上車，望著一路上迂緩而逝的街景，就在她認定他會於學校前一個路口放她下車時，喬一澐卻停在了位於前兩個路口之轉角處的一間早餐店前。

在方若彤一頭霧水之際，喬一澐緩然側立重機，只撇頭淡然道了句「等我」，她便見他俐落下車，上前點餐，一見此景，方若彤想，這傢伙還有著吃早餐的習慣呢──她還以為他光打架就飽了。

她思索了會，即移開目光，轉而看向他處發呆去了，不過片刻，方若彤即聞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下意識地往後一望──

便見喬一澐提著兩個白色紙袋，往車子的方向走來。

直至他站定身前，將手中其一白色紙袋塞給自己後，方若彤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望向手中那份溫熱，眼眸往裡一瞥──貌似是份漢堡，卻不即她開口致謝，喬一澐一把跨上機車旋是發動，再往前騎過一個街區，方若彤卻見他毫無停止之態，立即發話：

「就到這吧。」她將視線落定不遠處之校門口，若距離再近些，估計他倆定會被人發現，從而引發更大的事端──屆時可欲哭無淚。

「嗯。」喬一澐簡短應了個聲，隨之默然收下已下車立於己身前的女孩，手中那頂全罩式安全帽，掛於車身一側，可就在方若彤順勢脫下護具正要再次遞給他時，喬一澐卻是一口回絕：

「收著。」反正之後還是會用到的。

而後，他沒再給方若彤絲毫猶豫的時間，一聲不吭地發動機車，率先騎進校園。

一見眼前景況，方若彤不知所措地望了眼手中的護具，僅能選擇先行收進後背包，隨之踏著一路的惴惴不安，進了校園，卻深不知方才那幕，已然盡收某雙深不可測之眸底，無可言喻。

……

方若彤進教室後，正巧趕上第一堂班導韓岑的英文課，韓岑要求大家一同念課文，而於課文快唸完時，大家便聞教室後方的門被人由外頭緩然開啟，如同開學那天一般──

她知道，是喬一澐來了。

隨之，一抹再也熟悉不過的注視感，不偏不倚落於己身，可礙於現下是上課時間，她管不著他這麼多，僅是試圖將自己全然封閉於一個小空間內，強忍著身後迫人的視線，默不作聲；反觀身後之人──也就是喬一澐，於方才坐定後，旋拿出抽屜中的速寫本，始終如一地專注畫著。

直至課堂結束前，韓岑發話請最後一位同學起立收取上次所派之作業的作業簿時，最後一排的同學們這才全數於一剎間意識到：

他們這排的最後一人──是喬一澐！

身為本校最是惡名昭彰的學生，他們左思右想，都不免深覺他怎麼可能如此乖順地聽從老師的話語，起身幫忙收作業──

這根本是枯木生花！

而於情況陷入膠著之際，方若彤已然早喬一澐一步，起身準備替他收取作業時，令大家跌破眼鏡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喬一澐緩然從座位上起身，順勢接過方若彤手中的本子，忽視前頭幾位同學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神色，依序收走他們的作業簿，隨之一言不發地置於講桌，這才轉身往回走。

一見此景，那幾名同學各個驚的下巴差點掉地，其餘排之諸位女性同胞們，卻是萬般羨慕他們得以被三大天王之首的喬一澐收取作業（作者OS：根本是腦粉–▽–），極要以著欽羨目光望穿他們，方若彤則是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喬一澐，彷若周身之事與她毫無干係，一聲不吭地坐回座位，逕直由書包中拿出數學作業簿，開始算著習題，因著下兩節課是數學課，老師同樣會於下課前收作業，可昨晚她一個大意不小心於喬一澐那兒睡著了，沒做上作業，所以現在得趕一趕。

可於方若彤算完第一道習題，正打算邁入第二道題目時，她絲毫未覺身前一抹高大身影陡然籠罩，直至那人抬手敲了下桌面，方若彤這才如夢初醒，見著身前挺拔男子，不經意地蹙眉，隨之聞他緩然一句：

「早餐？」聽他如此一提，方若彤驀地想起那份早餐，如今仍正安然躺於餐袋內，可眼前尚有兩道題未完成，所以她下意識地便應：

「還沒，等……」可她一語未落，方若彤旋見自己手下的作業簿，被喬一澐猛地抽走，不及她反應，她便聞他以著不容任何人否定的語氣，沉聲道：

「吃。」見狀，周圍之人，深知方若彤鐵定是不知為何被喬一澐給盯上了，無人敢任意吭聲，方若彤則通透其性底裡的固執，縱使與他在此爭執，也絕無益處，僅是面帶微慍地望他半晌，最終舉起白旗，拿出袋內的早餐，賭氣般地移開目光，開始緩然吃著漢堡。

見方若彤異常順從之態，喬一澐不自覺地深感底心一股清泉流過，他不帶痕跡地勾起抹唇角，拿著數學作業本返回座位，將其置入抽屜後，再而拿出素描本，繼續專心致志地畫著。

而方若彤吃東西吃得慢，縱使只是份漢堡，她仍是足足花了十五分鐘才吃完。

也恰巧老師慢進教室，吃畢時，上課鐘已然於半晌前響起，方若彤連忙將垃圾塞進餐袋，隨之轉身向著喬一澐伸手：

「作業簿。」她的語氣很淡，輕柔地似是蔚藍天邊緩然飄過的一朵雲，無痕無跡，所有事情都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只見喬一澐正立著一本黑色冊子於桌沿，支起鉛筆不停於其上左刷右劃，於聽見方若彤的驀然出聲後，他仍是不為所動地繼續手中之舉，不過片刻卻是緩然道了句：

「轉過去。」聞言，方若彤有些不明所以，先是愣了會，隨之下意識地反問著：

「什麼轉過去？」喬一澐又是應道：

「黑板。」眼見上課了，方若彤望身前人仍是副雲淡風輕，不禁氣惱地以手撐其桌面，試圖直從其抽屜中拿取自己的數學作業簿，就在這時，喬一澐猛地闔上手中簿本，迅速抽出本子遞還給方若彤，動作快地一氣呵成，方若彤還來不及反應，雙手早已下意識地接過簿本。

見狀，她僅是淡然掃他一眼，便沒再開口，轉身回復方才姿勢，繼續做著剩下未完的習題。

此景映於周身同學們之眼底，紛紛訝然為何方若彤得以如此輕易地無視喬一澐足以震懾所有人的氣場，甚至致使他做出讓步之舉──

難道喬一澐，看上了方若彤？

眾人各懷心思，投向兩人之眼眸，不約而同添了抹幾分說也說不清的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