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腐蝕(四)

「你好，我們是硯山警局的，柯韻是你們酒店的經理吧？我們想問有關他的事情」

看著眼前的黃怡晴櫃台人員皺起眉頭回答

「昨天不是已經來問過了嗎？怎麼今天又來，而且還甚麼都不知道」

櫃檯小姐的回答讓所有人滿頭問號，黃怡晴看了一眼言書安繼續問

「昨天也是你上班？」

「對阿，這一個禮拜都是我站的櫃台，昨天來的人也是我接待的」

櫃台小姐好像想到了甚麼，看了看四周靠近黃怡晴小聲地說

「昨天下午一點左右，一名女子先來說是柯經理的妹妹，有東西放在這裡想要進我們員工室去拿，我沒答應，那女的離開後沒多久一名自稱是警察的男子來問柯經理的事情，進了一趟員工室然後就離開了」

「那男的問了甚麼問題？」言書安開口問道

「他問的問題都很基本，都是一些有沒有仇人男朋友那些的，沒有甚麼特別的，唯一 比較奇怪的是他讓我把一個硬幣轉交給柯經理然後就離開了」

「硬幣...是不是這個」任語青拿出手機給櫃檯小姐看

「嗯！就是這個！我那時候還想說怎麼會有人收集這個，後來柯經理來之後我就交給她了，當時柯經理很驚恐地看著我問我這哪裡來的，我跟她說完後她就急急忙忙地下班，之後也沒有她的消息直到今天早上的新聞...才知道柯經理過世了」

「既然這樣我們方便跟其他員工問個問題嗎，還有我們想看監視器跟柯韻的櫃子」

「這是沒問題，我跟主管說一下」

「思揚你跟語青去看監視器，小王跟阿偉你們倆去問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我和怡晴去員工室」言書安分配著大家的工作

「你好，硯山警局我們要查看昨天下午一點開始的監視錄影，所有跟柯韻會接觸到的都要」成思揚對著任語青手把手的教起現場資訊

所有的內容都看過後，那自稱警察的男子並沒有照到臉，當他遞給櫃台小姐錢幣時手臂上的刺青引起了成思揚的注意

「停，往回十秒，放大到那男的手臂」

「成警官這刺青...」

「恩，拍下來，這些所有的錄影帶都備份帶回去，應該還有我們沒發現的」

「好的...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成思揚點頭示意便集中在監視綠影上，耳朵上隱約聽到任語青的聲音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請問你到底是哪句理解不了？先生，你要是在這樣騷擾我，下次我就是直接報案了」

任語青掛完電話走回成思揚旁邊時，他頭也不回地問

「需要幫忙嗎？」

「啊？不要緊！只是騷擾電話而已，謝謝成警官的關心」

「我不是故意偷聽你講話的，照你電話的內容那男的應該困擾你很久了，建議你趕快處理比較好，不然他會一直纏著你，如果需要幫忙隨時說，對了...你都來快一個月了就別警官警官的叫了，怪生疏的，尤其我又是你的師父」

任語青看著眼前平常說話有點吊兒啷噹的樣子，但實際上很有原則的成思揚露出了比平常更放鬆的笑容

「好！謝謝師父！」

看著任語青的笑容，成思揚的嘴角也微微的上升

「你們想問甚麼？」

老王跟方偉互看一眼後直接切進話題

「柯韻在這裡做了多久？當上經理這個職位也應該會友得罪過人的時候吧？」

「柯經理在鹿喬酒店做了快二十年，對所有的客人都很有禮貌據我所知沒有人跟柯經理有過節」

「那同事之間呢？或者是其他人際關係裡面有沒有頭緒？」

「同事之間更不可能，柯經理對員工的好大家都一清二楚，只是...」

看出對方疑慮的兩人繼續問道

「只是甚麼？有想到任何事都可以說，即便是很渺小的事情都可以」

女員工咬了咬下唇，轉身往倉庫走去，老王跟方偉也跟了上去，當女員工鎖好倉庫的門之後走到物品遺失箱對著兩人說

「這件事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是我講的」

看著兩人沒說話女員工急了

「答應我！不然我現在打開門說你們非禮我！」

「誒誒誒！答應你就是了！幹嘛沒事找事...誰稀罕你的身材...」

「王哥...」

「好啦！你跟你副隊真是一個樣！快點說！」

「半年前有客人在酒店裡留下了這個」

女員工從遺失箱裡拿出一本筆記本，老王接過翻開裡面，看的兩人滿頭問號

「這本筆記本跟柯韻有甚麼關係？」

「這是我們在整理房間的時候找到的，被放在床底下，房務人員拿給柯經理的時候她很驚訝，說會親自打電話給那時入住的房客，後來我們也就沒再關注這件事，直到一個月前在員工休息室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柯經理把這本筆記本收了起來，還跟某個人通電話應該是個外國人，具體說的是甚麼我就沒聽到了」

「既然柯韻會偷偷收起來那又怎麼會在這裡？」

女員工看著方偉，心虛地說

「那時候知道柯經理沒有還給房客，我就很好奇裡面寫的是甚麼，前一陣子這區停電，我趁那時候把這本從櫃子裡拿出來藏到了倉庫，我看完發現根本沒有甚麼東西原本想還給柯經理，卻沒想到她...」

「沒想到柯韻已經被殺害了，你想著可能是這筆記本害得對吧？」

「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偷的！我也不知道柯經理會因為這個被害！」

「你冷靜一點，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嗎？」

「沒有了，這只有我知道...警官，我會不會被抓？還是殺柯經理的人會不會來找我？」

「小姐，你先冷靜，這件事只有你知道，我希望你從今天之後就忘記這件事，誰都不要透露，如果有任何事情發生打電給我們這是我單位跟我的電話，出了這個門表現的鎮定點，別讓任何人看出來」

「好的...謝謝警官...」

女員工出去後老王跟方偉翻著遺失箱看還有沒有線索，找其他員工繼續盤問

「我們所有員工的置物櫃都在這裡，柯經理的在這」

「除了那個假扮警察的男子來過之外還有人有翻過柯韻的櫃子嗎？」

「沒有了，只是我記得柯經理在出事的前一天有回來酒店一趟又急忙地出去了」

「你知道大概是幾點的事嗎？」

言書安邊問員工邊跟黃怡晴翻著員工櫃

「大概是四點半的時候，當時我剛好跟別人交接準備下班，看到柯經理急忙地到這裏翻櫃子，看起來是沒找到，連招呼都沒打人又跑走了」

「好吧，那你先去忙吧，有問題我們在找你」

「好的，麻煩警官了」

「晴晴，有發現甚麼嗎？」

黃怡晴還在翻著櫃子，聽到言書安喊的稱呼手頓了一下又繼續檢查

「沒有特別的...不知道柯韻丟的是甚麼東西，那麼緊張」

「讓我最感到疑惑的是柯韻屍體上的十道傷口」

黃怡晴偏頭看向言書安淡淡地說

「我只希望不是一件案子的開端就好，這幾年開始有點累了...」

「晴晴...你是不是有甚麼沒跟我說？」

「沒有，只是我有點想庭溱了...下個月是她的忌日」

看著那黯淡的眼眸，原本一米六八的身高卻顯得矮小，肩上不知道扛著多少責任，言書安心疼的把黃怡晴拉入懷裡輕輕地順著她的長髮

「你啊...不要那麼逞強，這樣讓我怎麼跟叔叔交代」

「哼，誰要你跟我爸交代...」

黃怡晴將頭埋進言書安的胸前，手抓著他的衣角，眼角卻看到一個被燈光照得發亮的東西

「學長！我發現了！」

黃怡晴一把推開言書安指著椅腳旁，維持被推開姿勢的言書安嘆了口氣心裡默念著

〈恩...算了，來日方長...〉

兩人蹲下來撿起地上的東西互看了一眼，黃怡晴用夾鏈袋裝了起來，繼續檢查員工休息室

當所有人回到刑一之後，鍾姐風風火火的奔到會議室來喘著氣說

「我的媽阿...累死我！這給你們！」

「這是甚麼？」

黃怡晴拿起桌上的袋子，裡面裝的是一顆打開過的膠囊，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字〝帳本〞

「我怎麼知道這啥！上面就帳本兩個字！剛剛在後續處理的時候在腸子裡發現這個，照道理來說早該被消化掉了，所以我看到才立馬拿過來給你們」

「既然這樣大家先把找到的證據都先整理好吧，老王、阿偉你們先來」

「我們盤問過酒店所有的員工以及柯韻身邊所有的人，跟我們一開始知道的都一樣，人際關係非常乾淨，沒有仇人也沒有不正常關係，更別提跟家裡的狀況，三個字，和尚女，只是我們發現一名女員工知道其他的事情」

「丟了東西？」言書安開口，老王對著他舉起大拇指，方偉繼續說道

「沒錯，如言隊說的，半年前有房客留下了一本筆記本，柯韻不僅沒有還給房客，反到自己收了起來還跟一名不知道是本國人還是外國人通了電話，這些都被女員工看見，而那本筆記本也被她藏在倉庫，今天才拿給我們」

「這也就合理表示我們在員工休息室的時候那名員工講的，他看到柯韻出事前一天在櫃子裡找東西...筆記本上都寫些甚麼？」

方偉按下投影片，一張張的照片上都是外國人名、血型、出生及地址

「這些人我們都查過了，男女生都有，有些是國內的高官，有些則是遠在國外的財閥兒女，至於血型...」

「怎麼了？」成思揚疑惑的看這兩人，兩人支支嗚嗚的任語青拿過方偉的手機轉頭跟成思揚說

「師父...這全都是稀有血型的人，Rh陰性、孟買血型跟黃金血型Rh null」

「這...該不會是稀有血型買賣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案子估計我們也管不了，我會跟局長報告，先不管這些高官跟財閥，把兇手找出來最要緊，我跟怡晴在員工休息室發現了這個」

黃怡晴帶著手套把夾鏈袋裡的東西拿出來對著大家說

「這支錄音筆在柯韻櫃子旁的椅子下發現的，裡面的內容應該可以讓我們找到新的人物，而且錄音筆上面除了柯韻的指紋以外還有一個陌生指紋，現在播給大家聽」

〝錢先生，我說了我在五年前就已經不做這些了，現在我只想好好生活，如果您真的需要，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幫你，但是希望您別再來找我了，不然我手上的本子不知道會出現在甚麼地方...

我不是在威脅您，是我良心發現了！我不做了！不管五年前的事情跟您當年的事有甚麼關係，我只知道當年梁家邦的事讓我知道我不能再繼續了，對不起，錢先生〞

聽到五年前跟梁家邦的當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黃怡晴的情緒表現得更明顯，眼角泛上了一點猩紅卻又想控制自己不讓手抖得厲害，看著身旁的黃怡晴，任語青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只知道自家副隊情緒不穩定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微涼的手心想給點溫暖，黃怡晴轉頭看向任語青，眼前卻浮現五年前連庭溱的臉，咬緊牙根對著老王說

「老王...把梁家邦的案子拿出來給語青，思揚...帶著她再把所有證物檢查一遍，可能有當初我們沒有發現到的」

說完黃怡晴轉身離開會議室，跑到洗手間冷靜，看著鏡子中濕著臉的自己想起連庭溱當年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師父，有電話舉報在鹿喬酒店後的巷子看到梁家邦，我剛好在附近！我先過去，記得幫我叫支援！〞

〝等等！庭溱！思揚呢？！喂？庭溱！〞

「庭溱...五年了...我絕對會幫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