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8/19閱讀時間約 10 分鐘

胭脂凝魚十一

    《過去》
    嚴成瀾眼疾手快地跩住靳若魚防止她跌倒,唇角嘲諷似的哼笑道:「小魚兒生病後似乎膽子小了不少。」說完隨手放開已經站穩的靳若魚朝身後的人擺了擺手。
    嚴南立即帶著三位大夫先行離開。
    嚴成瀾揹著手走進屋裡挑了個離火爐較近的位子坐下,而後朝靳若魚招手:「過來。」
    靳若魚乖乖地走過去站在一旁忙問著:「你是不是還在想辦法看要怎麼出城?」
    嚴成瀾抓起靳若魚軟弱無骨似的手開始把脈,嘴上笑問:「出城?我何必想辦法?寒城裡外誰能攔得住我?」
    「那你為什麼不跑?」靳若魚疑惑了,關不住怎麼不走?
    「想讓債主跑路妳好不用還債?本少主可從不知道小魚兒倒是能打得一手好算盤。」之前那些算錯了的帳到底是誰算的?
    靳若魚又開始被氣得鼓著臉了,「我是很嚴肅的跟你說話,有瘟疫肆虐的地方都是先封城而後開始屠殺城裡的人,那些府衙都是這麼處理的!」殺人啊!會死人的!老兄。
    嚴成瀾放下靳若魚的手自己拿起杯盞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小魚兒病了一場脾氣倒是變大了許多,現在本少主要喝水還得自己動起手來,只不過這膽子還得再練練。」這條小傻魚真不懂嗎?既然寒城裡外沒人關得住自己又有誰能殺得了他!
    這人一天不氣人是會少塊肉嗎?靳若魚哼了聲不想回答,倒杯水而已又怎麼了,又不是缺臂斷手的人。
    嚴成瀾絲毫不在意靳若魚對自己的態度自顧自地喝水潤喉,雙眸寒光湛湛看了眼老實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兩人,怎麼總有些老鼠就是喜歡自作主張?難道上回嚴東說得還不夠清楚?
    最終將目光放在靳若魚的身上,再過幾日她就滿十三歲了,只是這個子怎麼還是這麼矮啊⋯
    嚴成瀾隻手摸著下巴開始思索著怎樣能讓小魚兒長高點,否則出個門自己還得低著頭找她,嘴上隨口問道:「小魚兒怎麼對府衙處理瘟疫的方式這般瞭解?」
    靳若魚嘆口氣看著嚴成瀾說道:「之前哥哥帶我出過嚴府一次,那時候看見一個人販子在廉價販賣從疫區出來的人,就是那時跟我講過大致情況,讓我離那些從疫區出來的人遠些,省得一不小心就被連累。」
    「是這麼說的沒錯,南風教得也沒錯。那小魚兒認為本少主是在這裡做什麼,嗯?」一手撐著頭一手在桌子上敲著,嚴成瀾姿態隨性慵懶的看著靳若魚。
    靳若魚緩緩睜大雙眼震驚地看著嚴成瀾,他問是在這裡做什麼並非問為何還在這裡⋯
    「你⋯你⋯,難道你⋯」
    嚴成瀾眼神瞬間轉為輕蔑,冷冷地將目光放遠看著窗外,他淡淡開口:「小魚兒以為屠城是誰在做的事?」
    當日他要進城時早就料到了寒城城主鐵定會將主意打到江湖人身上,尤其知道自己和萬北鳴的身分後,他們已經成為了屠城的最佳人選。否則嚴府別院怎麼可能還如此安穩平靜地在城裡渡過,不過是為屠城的人提供一個可以放心休息的場所而已。
    「那你這些日子以來的早出晚歸也是在屠城?」
    「妳怕了?」嚴成瀾收回目光看著靳若魚淡聲問道。
    靳若魚搖頭然後說道:「我沒怕,只是這寒城裡的人真能屠殺完全?那些沒染病的人怎麼辦?能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就像之前那個人販子一樣。」那個人販子都可以販賣疫區的人了,肯定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人。
    嚴成瀾倒是諷刺的笑了:「小魚兒給個主意,看看該怎麼保下那些沒染病的人。」剛才還在擔憂會被殺的人現在竟然想著要救人了,這是篤定自己不會殺她吧!
    靳若魚偏頭看著嚴成瀾,討好回道:「不如裝成嚴府的人吧!」
    「哦?」嚴成瀾瞇著眼看著靳若魚玩笑似地說著:「小魚兒身邊還缺幾個人?我讓嚴東領了人讓妳自己挑?不過這工資得小魚兒妳自己出。」這條魚不傻啊,還知道要喬裝成嚴府的人出城。
    一口血差點噴出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著和自己要錢?這人是掉進錢罐子裡了吧!還有她不過是個貼身婢女而已要那麼多伺候的人做啥?
    「你這人簡直⋯」靳若魚轉個身看見地上還跪著的人又是一陣嘆息,救出來又如何還不是一輩子都只能低人一等的藏著。
    「讓她們跪著也好,清醒一下腦袋。」嚴成瀾不用猜就知道靳若魚想說什麼,所以他先開口阻止了。
    顏夏有些不服氣正要說些什麼被身旁的顏春給拉住了手。
    靳若魚沒看見顏夏和顏春的動作,只專注地站在原地想著那些沒有被瘟疫感染的人該怎麼救。靠她那些早不存在的工資是不可能的,還是得想辦法讓嚴成瀾甘願出手才行。
    嚴成瀾一撩眼皮就看見靳若魚皺眉思索的模樣,一如既往地想讓人狠狠捏一把臉皮子。
    「不如這樣吧,小魚兒負責貢獻自己的臉頰,在本少主心情不好的時候捏上一捏,本少主就替妳想辦法救人,如何?」
    「嗄?」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小魚兒記憶不好約莫也忘了六七年前的事,本少主可是記得妳還欠我四下。」這條魚的忘性挺大的。
    靳若魚轉頭看到嚴成瀾伸手比出四根手指頭,驚訝地反問:「那四個人你真的救了?」
    嚴成瀾緩緩起身雙手揹在身後緩步來到顏夏和顏春面前,冷然說道:「不然小魚兒以為顏春她們是誰又怎麼會跟在妳身邊的?」救了又如何呢?還不都是一群自以為是的老鼠屎,連自己的主子是誰都弄不清楚,這種人怎麼可能是自己會挑的。
    靳若魚瞪大眼睛,顏春她們就是那時候人販子在賣的人?而顏春和顏夏也傻了,真正救她們的人不是少主而是靳若魚?!
    嚴成瀾一個轉身彎下腰看著靳若魚一字一句緩聲開口:「本少主欽點伺候的人只有妳而已,其他人什麼時候可以靠近的?」真當自己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跟在身邊的。
    靳若魚指著嚴成瀾控訴著:「可是,那個時候你自己不是說那是犯法的?」不然她早就可以猜出來顏春她們的真正身份了。
    「犯法?」嚴成瀾勾唇自負自傲地哼笑:「嚴家人只需要守嚴府的家規,而我就是嚴府裡的規矩。」誰讓那時候的靳若魚做事提不起勁來,讓他看得心煩,只能略施些手段解決了。
    想到這些嚴成瀾伸出手勾起靳若魚耳邊一撮頭髮,先是扯了下滿意看到靳若魚皺眉吃痛的表情才隨意捻了捻:「妳這頭髮還沒有我的好摸、好看。」白瞎了他上回找來的極品黑芝麻,賣的人還說用來養髮挺有用的,誰知道試驗起來並不如何。
    嚴成瀾忘了,靳若魚才大病一場,身體狀況不好,髮質自然不佳。
    靳若魚生氣的伸手跩回自己的頭髮,沒好氣地開口:「是是是,你的頭髮最漂亮,你人也最好看!」這個自大狂。
    嚴成瀾雙眸亮了亮勾唇笑著問道:「和小魚兒之前說的那些個什麼明星、網紅相比之呢?」
    靳若魚剛想說那能比嗎?在不同時代審美觀念又不一樣,只是那些話還沒繞出口又吞了回去,改口說道:「那能比嗎?絕對是少主您好看的。」其實也不算說謊,把嚴成瀾的顏值放在現代肯定也是數一數二的那種。
    「哦?怎麼個好看法?」嚴成瀾來了興致,摸著下巴等著靳若魚解釋。
    「就是⋯您的臉比較帥!長得豐神俊朗不說氣質又出眾,身高又高,鶴立雞群的讓人一眼就只能看到您來!」原諒她稱讚人的詞彙只有這些,改日她一定好好找找稱讚人顏值的詞。
    「是嗎⋯」嚴成瀾心情大好,好到不再為難靳若魚那小得可憐的腦袋,直接說著:「本少主處理事情去。」說完話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知道這意思就是同意救人了,靳若魚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內心非常贊成一句古人說的話,千穿萬穿只有馬屁不穿,果然誠不欺我也!
    等嚴成瀾走遠了,靳若魚看著顏春和顏夏趕緊說道:「都快起來吧,少主人都離開了就快起來,別跪著了。」再跪下去膝蓋都要受傷了。
    顏春和顏夏都搖頭不敢起身,她們很有自知之明,少主肯定還在氣著她們,只罰她們跪著算是好的了,若是她們膽敢私自起身恐怕明天她們的名字就會在屠城的名單中出現。
    顏春想得更深了點,幸好顏夏是當著姑娘的面前鬧,少主多少也要顧慮一下姑娘的感受這才罰跪而已,不然她們早死無全屍了,等等應該就會有人來接替自己和顏夏的工作了吧。
    顏春和顏夏所料不差,嚴成瀾離開後沒多久就又來了四個婢女,她們自稱是顏梅、顏蘭、顏竹和顏菊,她們四個頂替了顏春夏秋冬的工作,接手過來伺候靳若魚的。
    顏春嘆口氣,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顏梅她們的來歷,姑娘一共出過嚴府三趟,第一趟她幸運碰上了卻不知道,第二趟她知道了沒機會跟,那一次之後沒多久嚴東就領了四個女孩進府,最後一趟她有機會跟上了,姑娘卻沒有什麼時間下過馬車,一路來到寒城卻又病了。
    顏春終於知道為什麼靳若魚和她們不一樣了,因為她們從來就搞錯了救命恩人,沒有靳若魚少主根本就不會出手,她們確實是該罰的!
    顏梅動作俐落的幫靳若魚整理儀容,顏蘭竹菊等人各自處理不同事務,但是都對跪在地上的顏春和顏夏兩人不置一詞視若無睹,她們是嚴東近期才領進嚴府別院的,在外受訓許久的她們對於嚴府家規熟嫻於心,更知道她們是如何能進嚴府的,對於靳若魚自然也不敢隨意。
    沒多久,靳若魚就被安置妥當,雖然她也想讓顏春她們起身卻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而真正有權力的人約莫還在忙著。
    靳若魚嘆口氣,感嘆著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此不公,也感嘆自己的無能為力。
    而被認為應當很忙的人確實是在忙著,只是所忙的事情不太對。
    「那個⋯我說成瀾,你找這麼多醫療的書是想改行當大夫?」萬北鳴看著書桌上那成堆的書籍就頭疼,他能把萬馬堂的功夫學全還是靠嚴成瀾三不五時的刺激他、打敗他所致,至於其他的書?省了吧!
    嚴成瀾沒有理會萬北鳴只是安靜地翻閱著書籍,一本又一本的速度之快,怎麼就沒有一本醫書裡寫了讓人增高的藥方呢?
    「欸,成瀾,我來找你是因為屠城也屠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呢?真的要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外頭還有府衙的軍士們守著呢,這一走出去不等於直接承認了自己就是個劊子手嗎?傳出去名聲也太難聽了。
    嚴成瀾看一眼萬北鳴隨口應著:「你放心,你家老爺子早料到了,等你回去應當不會太為難你。若真不想直接走出去,不如你挖個地道走?」嘴上說話手上也沒停歇一直持續在翻找著。
    「來得及嗎?」萬北鳴思考挖地道的可行性。
    「花上十年時間就夠。」
    「要這麼久?」萬北鳴驚訝了。
    「你若要驚動人就儘管施展你萬馬堂的武功。」挖地道還要弄得人盡皆知還挖什麼挖!
    萬北鳴咳了聲,無奈說道:「看來真的只能這麼走出去了,屠城的罵名真的揹定了。」
    「人不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又怎樣?!你殺的人會比我少?」老兄,你頭幾日是在幫人醫病很安分沒錯,後來你參加屠城時也不算算,別人一掌打一個你一掌是打一群!就你那出掌的速度一個城的人還不夠你殺上十天半個月呢。
    「至少我敢做敢當。」可不像某人想要賴帳!
    「不說了!有你這麼說話做事的嗎?屠城又不是咱們自願的⋯」
    「既然做了就要認。」嚴成瀾只回這麼一句話。
    站在一旁的嚴東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也不動,只是內心深處活動的很雀躍,認!怎麼都得認,不認才真的是對不起自己啊!
    果然跟對主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他一開始也覺得少主是為了靳若魚才回寒城的,可是他從後面少主交代的事情中悟出門道來,為靳若魚治病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寒城裡的利益!
    「好!就衝你嚴成瀾這句話,老子和你一道出城扛了!」到時候你也別想甩鍋!
    自以為是的威脅完人萬北鳴一甩袖子準備離開,只是人還沒走出去就被嚴成瀾的話驚得差點打跌。
    嚴成瀾只道:「我老子早死了。」想當我老子也得去陰曹地府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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