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請坦率（3）—— 水溝旁的蒲公英

「帥哥怎麼笑的這麼開心？等下要跟女朋友約會齁？！」小店的原住民老闆笑瞇瞇的跟我搭腔，讓我回到現實。

「約會不要一直在往山上開，山上什麼都沒有只有好兄弟。」老闆把裝在紅白塑膠袋裡的東西遞給我。

「我的兄弟剛好住在山上，我去看看他。」我邊說邊掏出張一千元「不好意思沒有小張的」

「哎呦～你們城市裡的人都沒有小張的，我老婆還沒有起床金庫沒開門、現在零錢不夠找你。」原住民老闆拉開抽屜東找西找只找出幾張一百塊跟一些銅板、跟著轉身走到飲料櫃前拉開玻璃門拿出半打台啤跟一袋像是泡菜的食物回來。

「帥哥不好意思、加上這半手啤酒就能夠找你錢，這個我自己種自己醃的大頭菜泡菜，沙必蘇送給你好不好？」原住民老闆臉上堆滿著笑容

我聽到大頭菜泡菜時愣了愣，老闆看到我的反應馬上又轉身到飲料櫃前拿出一個綁著紅色塑膠繩的塑膠袋跟我說：「帥哥、我再給你我自己炒的獨門配方溪蝦，我們村子裡我炒的是最好吃的。大家出門在外交個朋友給個方便齁！」話說完就把大袋的零食、飲料還有幾張百元鈔交到我的手裡對我露出笑容。

「老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反應過來急急地說「我拿啤酒就好。」

「我都拿出來了不要再叫我放回去，我的手藝真的很好，你吃了一定會愛上我。」老闆拍著我肩膀「愛上我後要記得回來跟我買東西。」

「老闆這附近能不能找得到浦公英？」我看著老闆塞到我手上的大頭菜泡菜若有所思地問。

「你是要吃？還是要當藥用？」老闆問。

「我想要浦公英的花。」我答。

「那裡！」老闆指著店門口前的水溝「黃色的花就是浦公英。」

我將大包小包飲料零食放上副座，蹲在水溝旁採了把浦公英上車放在杯架上，發動引擎沿著唯一的道路往山上開。下過雨的山林有著淡淡的香味，我車窗大開期待著清新的空氣讓我宿醉的腦袋能清醒些。

車子繞過個C字型大彎道再往前開莫約一分鐘就到達山頂，繼續往前到道路的盡頭，左手邊有棟五層樓的大型建築物，右手邊是片停車場。停好車帶著零食、飲料在入口處跟管理員留了名字跟要去的樓層，爬上三樓右轉沿著走廊走到窗子前滿是格子的牆壁，我找到了在格子裡周曉光的照片。

「周曉光我來看你了！」我對著照片裡的周曉光露出笑容。

三年前周曉光帶著剛拿到的醫生證書來找我跟他去慶祝，兩個人找了間麵攤點了兩大盤滷味，結帳時發現兩個人都沒帶錢，周曉光打電話找阿貴來解救我們。阿貴付完錢三個人到高中時期常去的撞球場打幾局，周曉光那天晚上手氣超好，怎麼敲怎麼進讓阿貴輸的髒話連連，最後的兩人對賭更讓輸球的阿貴載著我們繞整個城市的找周曉光指名的台南米糕。吃完米糕跟四神湯後，阿貴說大家隔天是周曉光成為正式醫生的第一天上工，堅持要大家早點回家。車子開到了周曉光家門口後，周曉光還吵著要續攤，拿著阿貴車上的維士比拖著我們去便利商店買維他露P跟啤酒，三個人在便利商店門口喝得醉醺醺的，我跟阿貴只能搭計程車回我的租屋處。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周曉光姊姊的電話說周曉光昨晚整晚沒回家，也沒有去醫院報到，問我有沒有跟他在一起、知不知道他在哪裡？放下電話、內心的不安讓我抓著機車鑰匙出門，和阿貴兩個人分頭去找周曉光。

找到周曉光是在當天的深夜，我在周曉光的車子旁，看到他躺在放倒的駕駛座上，我拼命地拍著車子怎麼也叫不醒他。情急之下抓著機車大鎖砸破後車窗，在警報器大作裡，我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迎接我的、是再也不會醒過來的周曉光。

阿貴來了、警察來了、周曉光的家人來了。我茫然地看著警察拉起封鎖線，機械式地回答所有人的問題。

我找到周曉光的那一天，就是三年前的今天。

「今天真的很妙，那個原住民老闆沒錢找，竟然拿半打啤酒還有小菜來抵。」我笑著對著周曉光的照片說。「你知道小菜裡有一包大頭菜泡菜，就是我們在阿貴家吃到的大頭菜泡菜。屌吧？！」

「還有！你找這個什麼鬼地方不能插香放供品，只有個瓶子可以插花，害我每次來就很尷尬，結果我在那間店門口的水溝旁找到很漂亮的浦公英，你開心了吧！」我邊講邊把捏在手裡的那把浦公英插在瓶子裡。

將我採的浦公英擺放好在瓶子裡，我靠著牆坐在窗子底下，拿出威士比跟維他露P擺在地板，幫自己打開包科學麵跟啤酒，看著在陽光照射下有些反光而不甚清晰的周曉光照片，彷彿照片裡的他也對我揚起了微笑。

「我今年睡兩個新妹，第一個滿清秀的，她說她是個幼教老師但不喜歡小孩，感覺上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子，在床上的感覺也很好，可是我忘記問她的名字。」我喝光瓶啤酒，倒了口科學麵在嘴裡繼續說。「她說她的男朋友大她十幾歲，在她19歲時兩個人在一起，原本要結婚但她男朋友外遇的個比她男朋友還大兩歲的女人，她是去幫她男朋友打掃公寓時發現兩個人在床上交纏著，她說當她看到那個景象時，她站在門口不知道要怎麼反應，直到她男朋友甩●著●小●鳥●跑過來抓著她的手她才反應過來。你不要笑！她真的是這麼形容的。」

「第二個妹是我昨晚睡的。」我打開另外瓶啤酒喝了口繼續對著周曉光的照片說「其實我昨晚只是去我們常去的那間爵士吧打算喝喝酒就回家，結果不小心喝太醉，那個新妹主動過來跟我搭話，問我要不要陪她去住旅館，我沒有拒絕她的理由，因為我醉到沒辦法拒絕任何人。」

我閉上眼睛試著回想昨晚那個女生的模樣，可惜我除了她豐滿的胸部外，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沮喪地把臉埋在手臂裡，明明擁抱著女孩的觸感都還在，但是她的臉、她的聲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劉.....啟翰？」

我抬起頭看「江琪音！」我脫口說出對方的名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