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請坦率—(41)決定離開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周曉光忌日前一週,我開始了兩個星期的長假。
我由關渡大橋開始出發,沿著台二線慢慢騎。我在石門洞拍下台灣最北端,沿著公路一路騎到基隆,我在基隆住了一晚,第二天去和平島接著出發到宜蘭,我在宜蘭停留兩天,我獨自去礁溪泡溫泉,騎車穿越蘭陽平原時才知道,原來離開了都市覆蓋在地上的是植物不是柏油路。
我在花蓮待了三天,我在太魯閣試著找尋周曉光告訴我的昆蟲,在七星潭看見老黃說的石頭,經過花東縱谷時,我在池上吃了阿貴想嘗試的便當。
我在台東前往墾丁這段猶豫了許久,我不知道是該照著周曉光的路線由南橫繞下去,還是按照阿貴要求的直接往南走台九線。這段路我們爭執了許多回,不管幾次表決總是神奇的兩票對兩票。我在台東的最後一晚打了電話回去給小黃,小黃聽完後淡淡的說,周曉光是個神經病,阿貴會反對一定有原因的,你要不要查清楚行車時間,我想你們三個應該只有你會投他一票。小黃說的很對,繞回去走南橫到墾丁的時間是走台九線的三倍。小黃更對的是,投給周曉光的人一直是我。
我沿著台九線來到了墾丁,在鵝鑾鼻燈塔拍下台灣的最南方,墾丁的住宿費用高,我選擇在恆春住了兩天,在恆春的日子我每天忙著曬太陽跟被落山風吹得東倒西歪,我就像是遇上北風與太陽都想脫他衣服的那個可憐行人。
我在看完海生館啟程前往高雄的路上,我摩托車的引擎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響後,就不肯再往前面走。我停在筆直的屏鵝公路上進退兩難,只好無奈的推著車往前走。走了大約15分鐘,一台載卡多停在我旁邊,裡面的一對老夫妻問我是不是沒有油?需不需要帶我去買汽油?
我回答他們、我離開恆春前才加滿油,應該是車子有些問題,詢問這附近有沒有機車行。老夫妻兩個人很熱心,說是要幫我找機車行讓我在路邊等,結果來的是個黑黑壯壯的警察,他告訴我老夫妻去找他來幫我。聯絡了半天、最後我又回到了恆春、在我離開它的半天之後。
黝黑的機車行老闆檢查完我的機車後告訴我,修理的費用很高,我的車子已經超過十年修起來不划算,他建議我直接買台新車比較划算,我告訴他我需要想想隔天給他答覆。
晚上我在旅館裡發訊息給小黃報平安時,告訴她我仍舊在恆春因為車子壞掉。
小黃很快的打電話來詢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將我的困境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她聽完仍舊冷靜地提醒我我的休假快結束,該是要回到現實生活的時候。小黃交代我想清楚後便掛上電話,雖然她沒給我答案,但卻讓我心裡底定的知道該怎麼做。
第二天一早,我整理好行李拿到便利商店宅配到台北,詢問好旅館該如何搭車回台北後,我去機車行告訴老闆我要報廢我的機車,詢問如何辦理手續。
處理好一切、我輾轉到左營搭上往台北的高鐵,我在找錢包時摸到了小清給我的信。小清離開後,這封信就裝在防水袋裡藏在我背包的夾層每天陪我上下班,陪著我環島。我原先計劃著在環島結束後打開它,可以我的旅行提早在屏東結束,我猶豫了許久,決定還是將它放回背包裡。
我在往北疾駛的高鐵上打開 IG 選取國境之北與國境之南的兩張照片,我想了許久寫下:
「我的旅程莫名的停止在屏東,在這段旅行裡,我並不感覺到孤單,反而透過許多次的迷路,對我伸出援手的陌生人,讓清楚的感覺到我的朋友們緩繞在我的身邊。
你說的很對,我們被環繞在朋友與陌生人的善良裡。
我仍舊沒有打開你給我的信,因為我的旅程還沒有結束。」
我將照片跟文字上傳到 IG 。
我在假期結束的前一天回到台北,我沒有將我預先打好的辭職信傳給吳哥。我重新打了封訊息告訴吳哥我回到了台北,但是發生了些事情能否再請假?
吳哥很快的回覆我:「一天!」
我告訴小黃我回來了!處理好我的摩托車搭高鐵回到台北。
小黃回我訊息問我接下來怎麼打算?我回她:吳哥讓我多請一天假,我打算明天去找機車。小黃告訴我,買好新車記得去接她下班。
長途旅行的疲累讓我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起床,我花了點時間上網找資料,接著出門領錢,兩個小時後我訂了台新摩托車約定好週末交車。
我發了訊息給小黃讓她知道週末車子才會到,今天沒辦法去接她下班。小黃就像以前一樣吵著在新摩托車交車那天要跟,我也跟以前一樣,無可奈何的答應新摩托車來的時候會帶著她去。
我每日正常的上下班,有時候會去接小黃下班兩個人一起吃飯,有幾個週末我們約好出遊,我好像回到了原來的生活,但只有我知道那個噩夢回來了,雖然變得模糊但我知道是它。
我越來越不清楚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公司裡,我和小黃一起時,一切都是在正常也不過,但是我自己一個人獨處時,我感受到越來越強的焦慮。在台北的生活開始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終於在回台北的兩個月後、再次提出辭呈,這次我按照規矩將離職日期壓在一個月後。
吳哥知道了後,走過來叫我陪他去抽煙。我們走到大樓外面,吳哥默默的抽完一根菸後開口問我,很篤定了嗎?
我點點頭。
吳哥嘆了口氣說:「既然你已經考慮清楚,那就祝福你一切順利。」吳哥說完拍拍我的肩膀轉身上樓。
確定離職後,我開始找尋新的工作在陌生的城市裡。南部的工作比我想像中的好找,沒多久我就被一家科技公司錄取進營業部,雖然我沒有任何科技業的背景,但是他們看上我的日文長才與對應日本客人的技巧。我在離新公司不遠的地方租了間小套房,簽好約後我回台北慢慢地結束一切。我仍舊刷IG看著小清的照片,每一篇都去幫她按愛心,小清的信仍舊擺在我的背包裡,等候著我去打開它。
搬家的一切底定後,我發訊息告訴小黃下班後我去接她,我騎車帶她去間海鮮丼與無菜單料理小有名氣的餐廳吃晚餐。
「你知道這間?」小黃坐到位置上後小聲的問。
「吳哥什麼餐廳都知道,這間也是跟著他來的。」我回答。
今日的晚餐只有無菜單料理,招待小菜上桌沒多久,生魚片與擺飾精緻的小小碗海鮮丼被端上來,小黃看到驚呼一聲拿出手機拍照。這家餐廳的生魚片、烤魚都非常的棒,但是帶小黃來的主因是他們有著小黃喜歡的和牛與炸豬排,小黃把每道餐點都拍下來,還拉著我合照了好幾張。
味增湯上桌時,小黃問我為什麼要來這家餐廳吃飯?
「我換了個新工作。」我說。
「難怪!恭喜誒、很值得來這家慶祝。妳換到哪間公司?」小黃笑著問。
「我換到南部的一間科技公司。」小黃的笑容凍結在她的臉上。
「什麼時候的事?」小黃問。
「不到兩個星期我就要南下。」我說。
「我是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換工作的事?這家餐廳很難預定,你不會是今天才知道的。」小黃放下手裡的碗看著我。
「我前兩個星期提辭呈,接著開始找新工作,我沒預料到我這麼快就能找到,我想說你很喜歡和牛跟炸豬排,所以知道時就打電話來訂位,今天是最快有位置的時間。」我向小黃解釋著。
「為什麼突然想換工作,還特地到南部去?」小黃皺著眉頭問。
我放下筷子,誠懇地告訴小黃,自從周曉光離開後,我一直被一些事困擾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夠一天天的過下去。前陣子發生了些事情,讓我興起離職的念頭,吳哥為了挽留我給我兩個星期的長假。我旅行後想要離職的心就更強烈,而且這是不只是離職,我還想搬離台北。我叨叨絮絮地講述著,我無法去看老黃是因為我靠近不了周曉光過世的地點,我會在某些地方無法呼吸或是聽不到聲音,還有那個永遠揮之不去的惡夢。
小黃聽完低頭喝味增湯,烤飯糰送上桌時,小黃告訴我她能明白我的感受,因為她也曾經被這些事所折磨著。說實話、小黃的回答讓我鬆了口氣,我們吃著烤飯糰將對話回到正常的談笑。我們討論著我的新公司,在Google Map 上查看我的新租屋處,我付錢時埋怨她居然沒有跟我搶帳單。送小黃回家後,我開始專心的整理準備搬家的大小事。
在台北的最後一天,我寄出我打包好的行李,將鑰匙交還給房東後,我背起了背包出發去我的新住處。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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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 你是否有遇過一位朋友 當他在你身旁時,你會被他的笑容感染,你在嫌他煩時,仍舊陪伴他做傻事。 當他離開了之後,你的心靈卻因此被禁錮失去愛的能力。 以愛為名、可以是支持、可以是陪伴。 也可以是永不可逆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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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離開之後,我回到了原本無聊忙碌的生活,自己一個人睡覺,自己一個人騎車,自己一個人吃飯,自己一個人重複著每一個相同的日子。 我結結巴巴的解釋,但是吳哥完全不買帳的說:「你要不要說真話?」 我環顧著辦公室裡豎起耳朵的每一個人。吳哥見狀直接說:「你辭呈先放我這裡,你下班後跟我去吃飯。」
等餐點上桌,江琪音告訴大家,周宇傑成功的說服他的母親,她不再反對關於周曉光想與老黃合葬的心願,現在是希望能夠說服老黃的父母親,畢竟人家沒有必要讓自家未出嫁的女兒去跟別人合葬。周家那邊現在是讓周宇傑出面處理這些事,黃家這邊要麻煩小黃先和爸媽溝通看看意願。 「他媽媽真的不反對?」阿貴很驚訝。
吃飽飯阿貴送我回家後,也趕著回家吃團圓飯。今年的除夕團圓飯,我媽媽準備了很豐富的十道菜,小舅家也來我們家一起圍爐。 大人們在發紅包時,我莫名其妙的也拿到了一個,原因是小舅看我爸媽包了不少紅包給他的孫子、孫女,他也包了個紅包回來給我,拍拍我叫我爭氣點,不要每年都讓我爸媽包紅包給別人。
我醒來時天已經全黑,外婆問我肚子餓要不要吃飯,我委屈地跟外婆說今天一路上被那三個女人欺負的慘狀,外婆很開心的把我恥笑了一番。 「你跟琪音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你不是已經很習慣了嗎?」外婆笑得很開心。「不過琪音現在還沒有對象,阿霞阿姨有點擔心,外婆去跟阿霞阿姨講讓琪音來當我們家媳婦好不好?」
農曆年前夕,我們將小清整理好的紙箱寄往泰國,我們在幾乎清空的套堂裡,做了最後一次愛,宅配公司的人來搬走最後的行李,小清要搬回她爸媽家陪她家人過農曆年,接著就出發去泰國,看著空蕩蕩的套房,我的心空了一塊。 「你這是用氣炸過做的?怎麼這麼好吃!」小黃用氣炸鍋的做的炸蝦非常酥脆,烤青花魚更是油脂豐富。
星期一下班後,我送小黃回家時兩個人一起去吃晚餐。我們在公司附近的自助餐店挑選了幾樣青菜,在小黃家附近的鹹酥雞攤等鹹酥雞的時候,順便在隔壁的手搖飲攤買飲料。回到小黃家、小黃習慣將不同的菜一份一份的分裝在小盤子上,曾經問過她為什麼要這樣?直接在餐盒裡吃不是比較方便? 我應和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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