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10|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白朗市豪雨貴婦謀殺案歸檔

    第一章
    嗨,你好阿。我想當你看到這篇歸檔時肯定有著許多疑惑,畢竟這是一件極少數並未破除真相的案子之一,不過事實真是如此嗎 ? 就請讓我說給你聽吧。
    我想你可以叫我以實瑪利。喔請別對此認真,這只是我在開玩笑的畢竟這又不是白鯨記,這歸檔中可不會出現踩著木頭義肢的老人跟奇怪的食人族王子,讓我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做懷特,或是你也可以稱我為編號M1873當然我可不會這樣稱呼我自己。但如果你是個不支持合成機器人也有靈魂的守舊派的話我是不太介意你如此稱呼我的。不過可別在偵探先生面前這樣叫他,別看他辦案時核心可以邏輯運轉的十分好的樣子,他對於合成機器人權的主張固執地可是再明顯不過。
    我猜你看這篇歸檔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聽我一個老機器人的廢話,而是為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偵探柯爾先生,他的編號是M1911不過他可不喜歡這編號,在這方面他比我還死板許多。好啦說了許多廢話就讓我們回到重點。
    那是個豪大雨的夜晚,我獨自待在辦公室中聽著窗外的雨聲並聽著收音機那斷斷續續且充滿雜音的音樂,那模糊的聲音在我的接收器也可以說是耳中( 我比較喜歡說耳 )徘徊,而這間不大不小的廉價房間角落的電視播的是機械及人類之都白朗市的第一新聞紐斯娛樂,我一直不喜歡那個叫紐斯的機器人模仿人類的樣子開什麼電視節目,不過想想我跟柯爾也只是兩個模仿人類偵探的搜索型機器人,就實在沒什麼臉去批評他。 我依稀記得當紐斯正在電視上取悅人類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我想著應該是柯爾又在哪裡喝醉了吧 ?(如果你好奇為何機器人會喝醉,我只能說現在是西元2221年啊在這時代啥事都有可能發生。 ) 自從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後他就時常如此喝得爛醉,而我對此也無能為力。我接起話筒,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爛醉的柯爾先生而是一名男子至少在我聽來比較像是人類,他的嗓音聽來像是長年用威士忌跟菸草浸泡著聲帶,那可不是機器人的發音裝置可以輕易仿造的,他操著菸酒嗓並用著輕蔑的口氣說道 :我找M1911。
    我心想這到底是哪個不知禮貌的渾蛋,於是我以帶著無名怒火的語氣回應 :偵探不接無禮的電話!。隨後應聲掛斷,我想是因為連夜大雨跟再度買醉的柯爾;以及吵雜的收音機及紐斯那惱人的聲音;成為了導致我將怒火出在這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坐起身並關掉電視及收音機隨後撥打了電話給柯爾詢問他的位置,無機器人回應。撥了三次後,我將電話放回並走向衣架拿起我的大衣並看了看時間是晚上23:50。
    我自認有情有義的等柯爾到了這時間,便問心無愧的拿傘開門離開辦公室。走出門後的我一邊點菸一邊在門自動關上前凝視了辦公桌上的電話,心想著明天在告訴柯爾那通電話的事吧,隨後我走過轉角推開了大門;放大版的雨聲頓時傳入耳中雨水在地上瘋狂起舞這讓我想起了萬花嬉春中金·凱利在雨中的表演,我再度將潮濕的空氣配合著煙吸入我的合成肺臟之中,並妄想著如果我是個剛出廠不到20年的機器人的話,也許我也會在雨中唱歌也不一定。但20年時光的消磨使我打消了念頭,在這年頭連合成機器人都有中年憂鬱及跟與年輕型號的時代隔閡,在更加接近人類的情況下我們也多了更多的負面情感。我撐著傘緩步走著並且斯毫不在乎雨水浸濕了我的皮鞋及褲管;我盡力不讓想回到家的心情被這場雨打斷,在城市下游生活的其中一個好處便是即使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紅燈區的招牌依舊閃爍著霓虹,燈光跟雨水像是嬉戲的孩子一樣來到了不屬於他們這個年紀的區域;狂歡並且在下水道的入口分別,反覆直至雲的散去他兩就此分別。就像那從未再見過面的吉娜M92跟我一樣,我可能還是很想她吧。
    走到了車前面,我的車是輛擁有凱迪拉克1970造型的智能車這輛寶貝可是2217年的復刻版,每當我看到這輛車便想起曾經的我們是擁有多麼美好的生活。如果那場革命沒有導致我跟柯爾需要離開白朗市五年的話,想到這裡的我將菸熄掉並收傘進入車內發動車子,車內的溫度計提醒了我並沒有太多對於溫度的感受,取而代之的是顯示於螢幕上的低溫警告,想想也是畢竟誰會在11月底的豪雨之夜外出呢?
    這該死的雨已經下了一星期吧。
    我駛上了路,街邊除了燈紅酒綠的巨大投影招牌外最為醒目的便是梅爾市長的競選廣告了,梅爾是個貪生怕死的人類;但是卻為了選舉而公開表示自己熱愛機器人且會致力於環保計劃,不過記者可只想知道市長的花邊新聞而非他救了幾隻海龜,而他為了向大眾證明自己對合成人的熱愛甚至還娶了名機器女子,而那名女子叫瑪麗貝斯C96;她是個非常好的女孩。好到實在不該嫁給他那種人而淪為選舉競爭的工具。你問我為何會知道市長妻子是好女孩 ?答案很簡單因為她的上一位情人就是柯爾M1911,而這也是這位大名鼎鼎的偵探流落成爛醉機器人的其中一個原因。雖然名偵探機器人因為愛情而搞得自己每天以酒消愁實在是令人難以適應,不過嘿! 這不是更貼近人性嗎 ?想到這的我將煙熄滅,聽著雨聲前進。 在聽著約莫半小時的雨刷及雨點聲後我下了車,在下車前順勢點了根煙並且走向了這有如天井般的底層居民大廈名為莫比迪克,自願被這座500米高的巨型鋼鐵怪物所吞掉的我平淡無奇的忽略了其他的居民筆直地往電梯前進,直到耳裡傳來管理員先生的呼喚:嘿 !懷特先生 !有你的包裹喔 !我望向這名由舊型郵局守門機器人轉職的管理員先生說道:我沒訂東西啊波斯特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 ?老機器人回應到 :我沒搞錯,這是一個人類男性寄給你的東西。人類男性 ?啊!應該是我唯一的人類朋友福蘭恩之前要送來的東西吧 ?一邊如此猜想的我一邊往老守門人走去,上頭的人要我提醒你這個月房租別再遲繳了懷特,當由字母拼湊而成的刺人提醒進入我的耳朵,此時的我只是抬起在低頭簽收時便早已準備好的慣用無辜表情說道 :好的波斯特先生。
    將包裹順勢至腋下夾著的我轉身離去留下的是喃喃自語的老波斯特先生,他自言自語的聲音之大;我甚至能在快接近電梯時聽到他說的:不知道這懷特還要跟那個沒錢的空名偵探多久。上了電梯後我望向電梯內置的電視,白朗市長梅爾及其夫人瑪麗貝斯將領養一名叫南西˙莫瑟的14歲女孩。而我對此不以為意,也許是因為疲憊及雨天的煩躁感使我將此事拋諸腦後。
    終於抵達我的樓層後疲憊感佔據了我的身體並為我開啟了房門,隨意將包裹放置桌上後我迅速脫下那被雨浸濕的皮鞋及其他衣物後迅速癱倒在床,雖然對那神秘包裹感到好奇但是我疲憊的軀體不予許我有進入夢鄉外的其他動作。 我睡得還算是不錯,直到我被房門重擊的聲響驚醒。嘿懷特開門啊!這聲音聽來像是柯爾他剛把威士忌混了啤酒還是啥的一口氣全灌進合成腸胃中,感到不耐的我抬手示意自動門開鎖並一邊呢喃著:這次最好真的有事才吵我。感應門應聲開啟,我們偉大的偵探先生連滾帶爬的滾入我的房間,我隨即起身將他扶至門邊的椅子上。所以大偵探你到底來幹嘛啊?
    柯爾一邊一邊揮手指著被我放在桌上的包裹說道在我說明之前,先把那個包裹拿過來吧懷特柯爾說道。我將包裹遞過去後柯爾開口:你知道我今天去酒吧蒐集情報的時候,此時柯爾沉默並將包裹中的容器拿出,那是個圓柱狀的玻璃器皿並有著特殊封層的蓋子,裏頭裝滿著不明的淡綠色液體其中漂浮著一個柯爾曾為之著迷的球狀物,而此那如紅寶石般的瞳孔向我們說明了這是來自於瑪麗貝斯C96所擁有的一部分,或著該說曾經擁有。
    柯爾情緒激動,他邊歇斯底里的喃喃低語一邊將那瓶東西緊握懷中。偵探強忍殺意的說:我們得找到那個男人,他肯定跟這件事拖不了關係!!我倒了杯咖啡給柯爾,並要他冷靜點別如此衝動。相較於科爾的激動我更多的是困惑,為什麼會有人在選舉前夕刺殺前市長夫人呢?是明目張膽地想將嫌疑人推給其他候選人呢,還是其實是白朗市的黑幫在殺雞儆猴?腦中浮現了太多可能性。畢竟身為市長本身就很容易擋許多人財路,而梅爾又是出了名的喜歡演正義秀給市民看的類型,要殺他的仇家應當不少。 嘿!懷特,意外的多情且情感豐沛的偵探率先以我的名字和微微顫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我們先分兩路去看看吧!柯爾的語氣故作鎮定。你想好要去哪裡調查了嗎?偵探再度開口:我想我們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是我們在碼頭的老友達希爾頓家的湯米先生;而第二條則是去警局拜訪一下富蘭克林局長。而我強烈建議你去找局長而我去黑幫的碼頭,因為我還欠了局長一些些酒錢就是了。嗯。那還是讓我去碼頭吧,我完全無視大名鼎鼎的偵探先生並使著譏諷的語氣說:讓現在醉酒又情緒激動的你去見那個爆脾氣的湯米;不就跟推你進火海差不多嗎?火海可能還比較有機會活下來吧。
    無話可說的柯爾點起一根菸,在煙霧從口中緩洩出來後他用著較為冷靜下來的語氣吐出了句:跟湯米說話的時候記得把你那惡劣的嘴給收起來,不然我還要負責查你的失蹤。
    聽完後,我們沉默了數秒並將數年來共患難化成默契,在熄菸後短暫的對視點頭示意各自散會。
    今晚的夜以漆黑的雨衣為自己找了保護色,被白朗的光害逼迫的月光偷渡雨的便車來到地上。遠離白朗市的郊區相對光彩四射的城市顯得格外黯淡且冷清,因長年的汙染導致城市外的植被大量銳減,而野生動物也跡近滅絕。而我只是無趣的看著雨滴在車窗上賽跑並在終點合而為一,此時梅爾一如往常的以冰冷語氣開口:等等的活動記得多笑一點,妳笑起來比較好看。我對這句話的主人回以一個沉默又敷衍的笑容,那語氣比車外冬天的大雨還要冰冷讓我都懷疑到底誰才是被合成出來的;一路上我們再無對話。又是一場虛假的政治行銷,我早已受夠假藉公正無私的名義,實則是在背後默許各種勾當的梅爾再次上任。他早已不是那個我曾看上的男人;現在正與我共車、共枕的只是一具貪婪的皮囊。
    司機的急煞打斷了我的思緒,在搞什麼啊!梅爾大喊道並將頭探向了駕駛座的位置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少有的恐懼,連跟黑幫談話或是跟特洛伊企業高層說話時,都不曾看到他如此不用儀器檢測的恐懼,從擋風玻璃看出的是一輛黑色廂型車直直擋在路前;因為要趕往慈善活動梅爾的司機都會特別在半夜趕路,我內心暗道好極了我們看來是遇到了強劫,梅爾終於要因為自己長年降不下來的犯罪率得到報應了。這時那輛黑色廂型車上走下了一名男子,因為昏暗的視野加上大雨即使是我寶石般的特製眼,都只能透過熱像儀確定對方是名人類而非機械至少不完全是機械,這名男子擁有著這座城市所禁止的人體改造。
    我從梅爾的神情看出了他認出了大雨中的這個男人,然而他並沒有因此而放下恐懼的表情,反而更加的害怕。此時雨中的男人從手中拿出了漆黑長形的物體,並且扣下了板機。火光從槍口散出,讓我得以藉由短暫閃爍的焰光看到這名男子的樣貌;那是一張經歷過戰爭的面容,火光映照出的推邊短髮及略為消瘦的臉頰,他的眼神如同寒冬的大雨般令人失溫但卻能夠從中窺探出一絲憤怒。人造的血液從我的腹部湧出,在一旁的梅爾與駕駛座的司機早已沒了呼吸,因為很明顯是特別瞄準著梅爾跟司機的位置因此我所受的傷不至於當場致命,然而在我的視線逐漸模糊時隱約看到了那名男子往我車門的方向走來。
    如果你要我用一個顏色形容白朗市那我的答案會是灰色,你肯定很好奇這座充斥各種顏色豐富的建築從幾乎掌管城市的海藍色高級企業的大樓、金碧輝煌的頂級生活社區,到便宜但年久失修到幾近危樓的深井式公寓大廈外的巨型投影廣告,甚至是我們習以為常的各種犯罪械鬥留下的血染牆面,都是這城市所獨有的顏色。
    但在這城市那光彩炫目之下,所剩的只是灰色。那是人們心理的顏色,不論是控制了這座城市的主要企業特洛伊的掌權者海倫˙伊凡斯,到最底層連明天都不知可否到來的乞丐;他們的心都如我手中廉價製成的捲菸燃燒所生的的煙霧般灰色且了無生意,一心只為錢財名聲的傭兵跟一心只想拓展版圖與中國及日本競爭的特洛伊財團,其本質在我眼裡不無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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