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1

這是關於一個祖孫三人的、交織著親情與矛盾故事。

從前從前，有一個小女孩獨自走在森林裡。 她拎著媽媽給的小籃子，裡面裝著要給奶奶的水果和餅乾，哼著歌走在小徑上。小女孩喜歡去奶奶的屋子，那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草藥和瓶瓶罐罐，奶奶也很溫柔，她總是會給小女孩零食吃，抱著她講故事。 有時候，小女孩會跟著奶奶採草藥，穿著小雨鞋踩在嘎吱嘎吱的樹枝上前進，奶奶總是隨手一抓就是一把草藥扔進身後的草簍中，她就負責在後面跟著走。 有時候，奶奶會教她煮草藥，有些是新鮮的、有些是曬乾的，有些只有根部、有些整株都要。她站在小凳子上看呀看，大鍋裡的湯不斷隨著奶奶丟下的草藥變換顏色，她記不住種類和順序，奶奶就拿本小冊子給她記。 有時候，小女孩會興奮地趴在裁縫桌旁，看奶奶給她新作的衣服和飾品。奶奶總誇她好看，各種小女孩在鎮上也沒見過的款式總能從奶奶手中變出，襯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蛋越發可愛，奶奶看得十分高興。 但是媽媽不常去找奶奶。小女孩曾經也覺得奇怪，奶奶又溫柔又厲害，為什麼媽媽都叫她去找奶奶但自己不去呢?她問過媽媽，也問過奶奶。但都沒得到答案，奶奶說媽媽有自己的事要忙，媽媽則是笑而不語。 只有每年過新年的時候，她們三個人才會完整地聚在一起，但即使是聚在一起，媽媽對於自己的親生母親仍是十分生疏的模樣，拘謹和客套，就像媽媽偶爾帶她去上班時見的官員一樣，一點熱絡的感覺都沒有。雖然氣氛有點奇怪，但是新年有很多禮物給她拆，小女孩對於奶奶和媽媽之間尷尬的氣氛決定視而不見，反正她們對她還是很好的。 今年的新年禮物之一是一套粉紅兔兔造型的衣服，奶奶特別給她做了有大大的兔子耳朵的連帽連身裙，小女孩穿上後整身毛茸茸的，像極了誤入人世的兔子精靈。看見女兒可愛的模樣，媽媽臉上也露出笑容。媽媽給了奶奶一對做工精緻的玻璃瓶，聽說是鄰國高級工匠的得意作，只有手掌大小，曲線的瓶身上有細緻的美麗花紋，花朵造型的瓶口窄細，奶奶很喜歡，馬上擺進的她最常用的儲物櫃。媽媽收到奶奶親手做的梳子，她微笑著道謝，把梳子收進隨身包包裡。 小女孩看著媽媽和奶奶融洽的畫面，突然覺得，這畫面會深深地烙在腦海中，陪伴她一輩子。 只是小女孩並不知道，她的這一輩子到底有多長。要在很久很久以後，她可能才會感慨，在沒有盡頭的生命中，也許記得許多事情並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