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lude and Fugue in K major, BWV 846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K大調前奏曲與賦格 —— 前奏
我需要一杯咖啡,他想。K這樣想,我需要一杯咖啡。他再次這樣想,他不得不這樣想,無法停止那樣想:「我需要一杯咖啡。」
他,K,最近配了副眼鏡。他認為這眼鏡能限制他雜亂無章的思考,圈養他的眼睛安撫他的腦。我是否還沒向你介紹K?這男子本名為堪崎,很早以前他父親思考周詳,但可能僅是一場鬧劇,對抗世界的胡鬧。「我希望我的兒子這生經歷大小挫折,願他活的不堪,願他步上人生最崎嶇的道路,我命名他為堪崎,人不堪其憂,人不堪其優。」
此話不假,半句不假,句句皆是他父親親口說出的。很長一段時間K他不明白這個名究竟是他這一生的預言,總之,日子就如同他的名,活成相同的樣子。
當K開始決定改變他的生活時,他覺得他應該先學會喝咖啡,像大人奔波忙碌那樣,拱著背最好不要,要打直腰桿梳油頭,然後無所謂地推開玻璃落地窗,點一杯咖啡。拿鐵與卡布奇諾不行,那是小孩喝的。要美式黑咖啡他說。他開始意識到生命的起點總不可抗拒的必然承受委屈,如今他開始能決定自己的每一天,這樣的每一天,都必須完美的簡潔、潔淨。
所以這杯咖啡必須簡潔、完美。完美地可以讓生活固定在軌道上賦格。他開始計算日常的步調,嘗試踏出最完美的步伐,與他的愛人互仿。步伐上不乏一二三,然後二四六。總是這樣開始的:一二三,左與右,前腳在前右腳在後。步伐跟上他身體內的心跳聲,六十秒一數共計77次心跳。這是他每分的心跳數,與他的愛人相差六步,與每分鐘存在秒秒差別十七。
咖啡因加快心悸的速度。
在天堂的地下室,沒有時間與黑暗。我複寫世界這本大書時,意外地發現呼吸記號與反覆記號中被標錯的多餘那一點。先前這點不存在,這點,在K大調賦格曲後的那一點,我隱身在我的千高原裡。
或許這樣一篇書寫,他跟自己說我必須首先成為一本書,讓別人來閱讀我,讓我成為一本暢銷書,一本不存在的暢銷書,讓我可以遵循裡頭被寫下的智慧生活。
所以,回到那個問題上。一杯完美的咖啡,或者說一個完美的早晨,應然怎樣一杯咖啡?
完美的咖啡需要完美的沖煮時間,早在進入咖啡店前,機器要先暖機,排出多餘的水分還有奶,早在K進入咖啡廳前,完美的咖啡在煮在滾。因此,所有完美的起點都要有完美的起點的起點存在。
讓我們回到他甦醒的起點。七點,首先必須準確的起床,如果計畫不斷往後延,人生也只會被耽擱,所有活在世界上的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懶人,懶人才把世界與生命不斷往後延,往未來延伸,以為這是貸款,向未來預借未來,已用在現實實現那些尚未存在的事物。
但我今天很可能就會死,K無法停止這樣思考。所以我必須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活在倒退的日子裡,我要倒退到我被命名的起點拯救這一切混亂的人生。
他最後決定點一杯熱卡布奇諾。沒有為什麼,單純拿鐵不要、熱美式不要,商品欄中他也只認得卡布奇諾。卡布奇諾這名字可愛,K總是希望自己可愛。我現在跟你說說他的模樣,你便可以清楚明白為何他這麼迫切渴望日常中的可愛。
首先,他從很久以前開始悼念他的日子,他穿黑色的衣服,沒有為什麼,硬要說的話K曾在電視上聽說黑色能顯瘦(實際上他聽錯了,是黑白直線條紋的衣服能顯瘦),他以為黑色最不顯眼,髒了最不需要淘換。僅此而已,同樣有如幼稚的男童自以為堅持生命中某些原則由能成為大人,實際不然,只是中二。
生命必須鍛鍊,他,K,一年四季只穿短褲。你若問他為何只穿短褲,他會跟你說日本的武士道精神,這就是精神健康操,精神的鍛鍊,要成為厲害的人就必須凌虐自己,穿短褲很GAY。
啊,結果一晃過了三個月,關於K的書寫嘎然而止。他只是個人稱,無所謂的K,被多人重複使用的他在床邊聽著Perlude and Fugue in K major, BWV 846,意識到,什麼大調他也聽不懂。唯一聽懂的是自己的心跳聲,不痛不痛。
自K作古後,不數十年而士風日下,典型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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