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蓮荷世界中,吳氏家人與徐氏看到了吳長壽與另外三個能量人形一起痛哭時,無不目瞪口呆。
不久後,那三個小孩形體與吳長壽如疊影般重合時,徐氏似乎領略了什麼,又不敢相信,極度驚慌下以致於意識潰散。
徐氏想起小寶兒走後幾年,常常有一個圓嘟嘟的小男童晃到自己屋前,從門口邊探頭偷看自己。後來知道這孩子就是大太太生的兒子後,她看著他就心煩,覺得是耀祖奪走了小寶兒的命,因此對他從沒有好臉色。
現在知道是小寶兒回來找媽媽,卻被自己推出門外,想到這段往事,徐氏心痛如絞,愧疚難忍。
金錢感受到徐氏的意識像雪崩般潰堤,影響了自己的靈體疲軟無力,只能垮倒在地上。
『耀祖?!』、『繼祖?!』
吳孝悌與吳昭弟不可置信地同時喊出兒子的名字,又同時面面相覷,彼此臉上都帶著複雜的神情。
自從看到了吳長壽是徐氏兒子、耀祖、繼祖的轉世後,吳氏一族驚駭得像是失語般鴉雀無聲。每個人心中想著,難怪家中始終沒有看到耀祖與繼祖的亡魂,原來他直接轉生回來吳家,而她們卻不曾認出他來,這孩子該多失望傷心啊?!
眾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如同她們此刻的心情又羞又愧。
她們一心想要的兒子,其實是徐氏的兒子轉世。
她們用盡心機想讓吳家子嗣壯大,但每一個降生的兒子其實都是同一個靈魂。吳家人所有的籌謀---犧牲女兒、收養童養媳、逼長壽再娶再生…,此刻顯得萬分荒謬。
吳家人與徐氏的戰鬥力徹底崩解。
她們已經不知敵人是誰?是誰害得自己如此慘痛?她們不知到底該指謫誰了!
那沉默如同凝膠般令人窒息。
『無理,我的靈體被擾亂得快炸開了。』金錢像求救般抓著宋無理的手,非常痛苦地說著。
原以為這個蓮荷能量可以保護他們不受陰魂能量干擾,卻沒想到金錢會以卡陰的形式帶著徐氏參與進來,沒想到他們倆的靈力、術法完全派不上用場,現在的他也是愁得腦子都快燒起來了。
他想起年幼時修習御火法術,不論他如何練習,他總是只能點起燭光般小火。當時師父就說,人以『我念』來修煉天地之術法,總有其侷限,唯有超越我念與執著的框架,人天合一時,才能進入那造化萬千的境界。
此刻雖然不能動用術法靈力,但這蓮荷世界,不就是這造化萬千的其一境界嗎?
心念一動,宋無理立刻盤坐於地,讓自己眼觀鼻、鼻觀心,撇除一切雜念,破除自己的靈體界線,任由蓮荷世界的能量流入自身之內,由蓮荷世界的能量擴展自己的一切體驗。
這對一般人來說,是非常恐怖的經驗,多數人並不喜歡離開自己的舒適圈,更遑論任由一個陌生能量來帶領自己體驗未知,凡人將其視為一種恐慌感。
宋無理感受到蓮荷正在吸收消化此刻漫天瀰漫的內疚感,將這如針扎刀刮的痛楚轉化成漫天飛絮,一時間,整個蓮荷像是飄起了雪花,緩緩地灑在每個千瘡百孔的靈體上。
隱約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不錯嘛!宋無理幹得好!』
宋無理猛一睜眼看到蓮荷天頂照入一道黃光,光中緩緩走出一位手持淨瓶的觀音菩薩,旁邊還跟著一位紮著沖天辮的小仙童,身著一襲鵝黃色霓裳,模樣甚是熟悉,還俏皮地對著無理和金錢眨眨眼。
觀音菩薩半浮空中,面容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眉眼慈悲地對著下方眾人說:『世間萬惡,無明最惡。因為無明,認不得摯愛,因為無明,自相殘殺。因為無明,難證菩提。』
菩薩的聲音又輕又柔和,聲音卻像整個蓮荷世界一同說話一般,梵音震得眾人猛地從夢中驚醒般,每個字卻又清清楚楚地鑽入耳識之中,讓人避無可避。
『吳氏,你人間四十年,執念百年,這一百四十多年裡,你的女兒孫輩們皆因你的執念而活不成人,死不入輪迴,時至今日,你可有悔悟?』
『菩薩,我有萬般悔恨,亦有萬般不甘。求菩薩助我開悟,放下執念。』吳孝悌見到菩薩開示,又悔又羞愧地趴倒在地上悲痛掉淚。
『不甘願,是因為你覺得這世間皆虧欠了你。卻不知,這一切因果,皆你所願。』菩薩柔和的聲音在這廣大的蓮荷世界裡迴盪著。
『啊?我怎麼可能祈願我一世一家皆不能得償所願?!』吳孝悌語帶悲憤。
『小白夜,你特地為這家族四處奔波,就由你來說明吧!』菩薩眉眼含笑地看著小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