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城篇 130.準備就緒

　　今天的死亡峽谷上方，萬里無雲，露出少見的藍天晴空，光神照入壞死大地，驅散大量陰冷氣息，就連在這裡忙進忙出的冒險者、商人、店家、運輸隊臉上笑容都熱情不少。 　　站在遊騎兵公會的樓層天台，阿道夫倚著欄杆，溫暖光芒和陰冷涼風同時交加，這讓他想起年輕時曾在北方偏遠地區擔任臨時公會負責人的日子。 　　那裡的好天氣也是如此，既溫暖又寒冷。 　　「阿道夫先生，又跑到這裡偷懶啦。」 　　維洛輕笑的說著，手中還拿了兩瓶小酒，駕輕就熟的樣子顯然他也不是第一次。 　　地面的巨大宮殿攻略結束後，因為跟遊騎兵公會合作愉快，希爾達也就順勢派他留在這裡作為循律之塔的連絡人。 　　跟許多總在鑽研近古時代遺跡和禁忌魔導技術的魔法師不同，維洛對於法術本身更感興趣，而且也常參加野外冒險者的任務，他更喜歡這種充滿挑戰的生活。 　　「呵。」低笑一聲，阿道夫也沒客氣的直接接過小酒瓶。 　　兩人輕碰一下，在清脆響亮聲音中，各自痛飲一口。 　　「最近循律之塔對於天象異變的研究有進展嗎？」 　　「沒有，連門都踏不進去，找不到發生天象異變的原因和地點，他們還能研究什麼，總不能叫人魔王出來給他們研究吧。」背靠在欄杆上，維洛覺得好笑的說著。 　　「我不明白，為什麼循律之塔這麼堅持要研究天象異變，對你們來說有什麼好處嗎？不方便就不用說了。」阿道夫隨口問著，他年紀大了，更看重的是實際作用與好處，天象異變顯然太遙不可及。 　　「阿道夫先生，你知道是什麼構成了世界嗎？」小飲一口，維洛抬頭望向上方藍天說著，今日的光芒溫暖宜人，讓他感覺很舒服。 　　「神靈？生命？物質？」 　　連說三個猜測的名詞，雖然身為見多識廣的冒險者，但阿道夫對這類玄妙哲學問題還真的沒轍，誰知道循律之塔那些魔法師又研究出來什麼，定期發表的真理文書他也沒在看。 　　聞言，維洛搖搖頭，道：「是能量。」 　　這個每天都能感受到並應用的無形存在，讓阿道夫有些疑問。 　　「能量？」 　　「對，能量藉由不同的排列、組合、作用產生出無窮無盡變化，阿道夫先生剛剛說的生命和物質也都是從能量中誕生，就像你我也是如此，只不過我們是相當穩定和固定的能量形態而已。」 　　「萬物皆由能量構成，這就是魔法的基礎概念，也是循律之塔研究方向，不然法術又怎麼會有水火風土光暗等等屬性變化，甚至......就連神靈或許都只是種我們無法理解的能量生命，等將來破解了......」 　　聽到這裡，阿道夫面色微微沉凝的舉起小酒瓶，維洛也明白意思的與其對碰。 　　有些話不能說，又或者是不該太早說，誰也不知道神靈還在世界的那裡看著他們。 　　再喝一口，赤熱液體入喉，微微酒氣自胃中昇起輕吐，維洛頓感一陣舒爽，繼續說著。 　　「這就是為什麼循律之塔要研究天象異變，即使每天都在燃燒大量預算也要做，那可是千年以來唯一一次人為引動的自然奇景，裡面蘊藏許多我們所不知道的奧秘，對魔法、對魔導技術甚至對世界本源的理解都有很大幫助！」 　　說到這裡，維洛左右看了看，施展個小小魔法，無形隔音結界包裹兩人，這才一臉神秘的低聲道：「甚至......當傳說中的變革到來，智慧種族才有機會生存下去，搞不好到時候都能破解了也不一定！」 　　聞言搖頭輕笑，阿道夫滿臉不贊同的道：「我是自然巧合說的擁護者，所謂變革只是種傳說，與其擔心那種不可知、不可測的未來，不如好好解決眼前麻煩。」 　　「哈，我明白我明白，你們都覺得魔法師行事亂來又神秘，喜歡當個變革未日說的預言家，我們也覺得冒險者不懂真理又愛自己猜測，你們都是自然巧合說的支持者。」 　　「也不完全是這樣，不過......你說的沒錯，在大部份人眼中確實如此。」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再次輕輕碰瓶，同時喝完最後一口美酒，畢竟是在這最前線的攻略據點，他們還有各自要務在身，不能真的暢飲。 　　說到冒險者與魔法師的觀點不同，阿道夫倒是想起一件事，道：「維洛先生，你對於槍劍與火孩子的通報有什麼想法？」 　　「那名奇怪的女冒險者嗎？」 　　想了想，維洛表情變得略微嚴肅，道：「理論上來說，沒有能量無法辦到的事情，是不是有其它勢力偷偷與死亡峽谷往來我不知道，畢竟邪神教徒那類的人，我們無法理解他們想法，但單單就人魔王變裝易容潛入來說是有可能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晃一晃空酒瓶才道：「畢竟，三人裡面，文森特和桃樂西都曾有現身記錄，但誰也沒真的見過厄瑞嘉，她到底怎麼了誰都不清楚，不要忘記，天象異變有兩次呀......」 　　這也是阿道夫最煩惱地方，不怕對手太強大，就怕連對手都不了解，智慧種族之所以為智慧種族，就是因為運用智慧是立身根本。 　　智慧種族曾經屠過巨龍、殺過超獸種、滅過大大小小的可怕敵人，最後成為如今天選種族，雖然犧牲龐大，但絕對是這個時代最強者，沒有之一。 　　不過如今的敵人卻是由智慧種族轉化而成的魔王，結合兩方優點長處的可怕魔王到底有什麼打算不知道，會否像其它三位魔王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清楚。 　　他們只能一點一點的嘗試，然後慢慢等待結果出來。 　　即使這個結果是用許多生命換來，但這就是智慧種族的攻略方式。 　　年紀頗大、見識許多的阿道夫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他看著身旁還年輕的魔法師維洛，雖然有些擔憂神情卻懷抱希望認為有一拼之力。 　　比較起來，自己內心不安感覺卻是一天重過一天。 　　「這就是魔法師與冒險者的差異吧。」阿道夫不由得在心裡想著。 　　收回望向天空視線，維洛轉頭就看到阿道夫微沉神色的側臉，便安慰道：「阿道夫先生，別太擔心了，我們都已經加強戒備，雖然殲滅騎士團還要保衛希望鎮，但也派出千人以上分隊在山峽外駐守，更何況還有飛空艇隨時可以支援，即使是巨龍也不敢前來。」 　　「更何況，這可不是在地下呀，如果人魔王敢出現，我們這些魔法師早就準備好對付她了，居然還自以為是的留下預告，看來也是被力量迷惑的失心者。」 　　「當然，我覺得那更可能只是個惡作劇，如果對方真的是人魔王，留下這種預告有什麼好處？就只因為兩個孩子為她帶路介紹？再笨也不會至於這樣做吧。」 　　維洛越說越是覺得好笑，在他看來，大家都被人魔王名號唬住。 　　他也曾研究過三名叛族者的資料，雖然厄瑞嘉確實是個危險人物，擁有相當不俗的智慧與戰績，但同時她也是個自小就被暗傷折磨，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力量的普通冒險者。 　　如果之前奇特女冒險者真的是她，還留下這樣可笑預告，想必是被自己突然獲得的龐大力量迷失了。 　　「畢竟，她終究只是個沒見識過真正魔法與魔導技術的普通人，我反倒有些期待她的出現，天象異變、種族轉換、世界之心，不管那一個都是失落的知識與技術呀。」 　　「當然，也不能忘記血鬼，她必須被消滅......」 　　聽著維洛喃喃自語，阿道夫不置可否，冒險者與魔法師之間差異確實很大，他再次有這種感覺。 　　就在兩人倚著欄杆各自思考想像之際，地底深處毫無預警傳來一陣巨大震動！ 　　搖晃劇烈非常，他們甚至都被震得差點跌出欄杆外，許多樓層開始漸漸散架崩落，大地也開始出現巨縫和裂痕！ 　　就在此時，整個攻略據點亮起多重光芒，層層疊疊的包圍住，化作一股凝和力量，扼止住大地的持續爆裂，但搖晃力量仍是穿透進來，震得所有人站不穩！ 　　樓房塌陷、災情四起，但做為主要防禦體系的結實城牆與重地都無損，多重結界也在第一時間就擋住地震來襲。 　　人群中未出現太多驚慌，這時候會在攻略據點出沒的都非常人，先前更被通知了人魔王的預告，不論冒險者、商人、工程隊還是殲滅騎士團，他們全部已經有所準備！ 　　「與戰鬥無關的人集合！拿出拼命力氣給我跑！跑不出死亡峽谷沒有人會為你們收屍！就連死後禱告都沒有，只會有嘲笑你們的貪婪和愚蠢！」 　　「冒險者全都集中到遊騎兵公會等待命令！」 　　「所有魔法師快回到保護的陣地！」 　　「殲滅騎士團集合！」 　　人群中揚起各自有序的呼喚，他們為這天做足了準備。 　　同時，一道絢麗煙火迅速朝峽谷外的高空釋放，雖然震動過後外頭的千人分隊就會進來查看，但該做的警訊通知還是要做到。 　　「殲滅敵人！」 　　「為了女皇！」 　　攻略據點裡許多的高地之上，大量重甲劍士出現，重重保衛著魔法師和新式小型能量炮。 　　此時，地震終於慢慢停下來。 　　全部人，準備就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