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上踢靶的吆喝,似是火柴劃過盒面的驚訝。也不知是煙火抑或流星,忽而點亮了我的瞳孔。
穿上道服,人人是嚴肅而認真的;而十二點鐘聲一響,我又重回那不怎麼樣的小女生。
「你是自然捲嗎?」我鼓起勇氣問道,儘管這是顯而易見的愚蠢問題。 全因你烏黑而自信的捲髮,我也開始欣賞起自己蓬而頑固的長捲髮。以前我天天綁著一成不變的低馬尾,就算有人對我說:綁高點,清麗些、雙辮子多可愛、公主頭才顯得有氣質⋯⋯我仍一意孤行,因為低馬尾安全,且不惹人注意。
經過了那個暑假,我放下了及肩的長髮——那頭蓬而頑固的長捲髮。
我常在走廊上盼著巧遇。明知你的班級就在樓上,我仍在五樓等待一樓之差的擦肩。
愛情,對這年紀的小女生而言,太過夢幻、無關思愁。
「難到你都沒有喜歡的人嗎?」
我很幼稚,不願意分享他的姓名。他的衝勁、勇敢,就算是一抹不經意的淺笑,我都吝於分享。
幾個月又過去了,我的夏天不再有蟬鳴。我終究沒有成為曾經的理想,也沒有再穿上道服。
成長的只有越加懦弱的易傷體質。
他和我的物理距離莫名縮短了。我本該欣喜,卻拼了命的往反方向踩踏。
對於這個時期的我,所有喜愛都附有攻擊性。包含我,也有他。
我燙了離子燙,還剪短了髮。很短、很短。
「你怎麼不留長髮呢?」
「你一直都是短髮嗎?」
「我以前都是留長頭髮的喔。」
「欸?你有留過長髮嗎?」有啊。我極其用力地勾起嘴角,回應他。
喜歡的感覺和他的五官,踏上時間之流而越顯撲朔迷離。我想,我也僅僅是他生命中,一圈激不起水紋的漣漪。
然而,在太早離步的夏天裡,他帶有野性與爆發力的一拳一踢,風化為視覺疲勞的拼圖。我拼湊、打亂,每塊顏色,始終如一。
有人說,年輕是場西北雨,當你意識到的同時,天空也就放晴。
也有人說,「愛」字難寫;中間的「心」簡單四筆,卻最是難懂。
如果青春是以煙花點綴,我想,你的後腳旋踢,是點燃星火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