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兒一起讀著社會課本,發現到一種差異,上一代人爭論國家認同的問題時,在那些面面相覷的答案裡,彼此還存有一些的懷疑或困惑、謹慎或怯懦…,但下一代人談論國家認同的問題時,這根本是沒有什麼太大意義的命題了。
那中間我們這一代人呢?我們已經跨越了什麼樣的歷史、精神與靈魂?傳統源遠的教育訓練讓我們獲得了一些長進,雖然熟悉但不常使用,因為我們知道已講得太多,再來是論人浮於事的資格,這一切也還輪不到我們來提起。
我們是弔詭的,書包內裝載的教科書正可以反應出我們的行為解放,那是一陣時而拘謹,時而攻擊的怪異文化風流,但我們也常退縮,因自己的體質在外表是如何的華麗,但本性仍是脆弱的。
我們是幸運的,世界的變化,以一種未知而難以預測的速度狂奔而來,我們通常還沒來得及做好什麼充足準備,就突然出現了一切,當我們伸手一碰觸,四周的開關、管線、網路、雲端的與宇宙的…,就突然存在了。
於是,我們這一代人,可以仰賴缺乏自由意志的群體生息,也可以依托倚付少數信念的異常狂熱,莫名奇妙的跟著發笑、憂戚、蘊生希望…,我會在深夜寫下文章,為某種心理塑造奇特的形象,勞累委頓讓人神情凝重,有時也讓人欣喜若狂,只要感動自己、說服自己,可以運用一些手段,這個世界如許得以運轉的、支撐的、安全的!(?)
「義務役士兵36歲除役,預官、預士50歲除役,解除後備軍人身分。」當我們這一代人正年輕時,許多人因服役變得體格強健,但真說要俐落地殺了一個敵人,我不知道有誰辦得到!我在夢裡走過一條甬道,從窗戶烙下的龐大陰影讓他們不發一語的坐著,我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不敢碰觸任何東西,我不曉得他們是否真的受著某種心靈煎熬,但我真的痛恨看到這種景象,因為我看到有人在這個世界真的可以殺了自己!
我曾面對的那種如利刃般刺來的生活,看到父母只能用身體擋在我們前面,只能用雙手攤開緊緊抓住,因此,一無所有的人只有一個身體而已,就絕對不會再去多管其他閒事。所以,我想跟女兒說:「如果可以有不只一種的選擇,我們想做的,都可以輕易行動…。」
關於戰爭會將我們帶到哪個地步?我想漠然以對!
「戰爭是政治的一種手段,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所以,政治可以有不只一種的選擇,但任何殘暴力量的形式將會不留餘地戕害無辜,我痛恨這些事情,我們卑微的生命,最後將連一撮頭髮都不剩、一顆牙齒也不留,生命可以經歷磨難再改頭換面,生命可以受完屈辱再爬越出身,但如果沒有這一個身體,一切都是空談而已!
我相信終有這一天!如果日後,當我們要完成一面完美的記憶,卻曾經被迫在飽受戰火蹂躪的遺跡中拾荒破爛,不加思索的站在一些吃著泥土的腐爛生命之上搖旗吶喊,這世界,將變成痛徹心扉的無止盡惡夢。
/沉默是虛幻最真實的敵人
/像刺刀倒下的方向
/遠走的風雨空出凌亂的土地
/戰士已無依靠
/埋伏交錯日夜的轉移
/俘虜遲暮歸來的眼神
/令人不安的
/繞過陌生的他的姓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