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首他唱的歌 第七首

今天，是要跟Ｊ見面的日子。

自從上次收到他平安抵達德國的消息後，接下來的幾天，Ｊ一直很忙碌。我偶爾會收到他傳來的訊息和照片，但因為時差和他總是下班時間很晚的關係，我們始終沒機會講一通電話。

一個星期後，我終於接到他的來電。

「今天休假，我終於有機會早點打給妳，不知道你睡了沒，好擔心吵醒妳。」

『我沒睡，正在聽你的歌。』

「這幾天我一直掛念著妳好不好？有沒有準時吃飯？有沒有睡好覺？」

『我很好啊！只是......』只是想你，話卡在喉嚨裡我說不出口。

『我也在想你在國外過得好不好？』

「我很好，這裡的同事都很不錯，對外地人滿友善的。這裡風景很美，可惜妳不在我身邊，我只能透過照片和你分享。」

『對我來說，你在那邊過得好，能平安回來最重要......』能夠講這一通電話多不容易，多少訊息都比不上親耳聽到他的聲音來得真實。

「輕輕，我在想，如果我提前一天回台灣，你會願意跟我見個面？」

我沈默了，不是因為不願意，而是有些激動和不知所措，從來沒想過有見面的可能。

這是可以的嗎？我們可以見面嗎？見了面會怎麼樣呢？

我心裡有千百個問號，然後，帶著這些問號，兩天後，我出現在機場大廳。

不知道是因為機場太冷，還是興奮之情難掩，我的手一直微微顫抖。

為了和我見面，Ｊ特地提前一天回來，我希望他一下飛機第一個看見的人是我。

在機場等待的那十幾分鐘，好像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我仔細注意出口處走出來的每個人，同時手裡包包握得好緊，即使沒有見過面，我一定可以一眼認出他，我相信他也是的。

然後，在一群人潮來來往往之中，我見到了J。

他的個子高高的，單眼皮，嘴唇微厚，臉部的輪廓線條很好看，帶著一個很有親和力的笑容，他的微笑很吸引人，襯衫和西裝褲燙得平平整整，配著一雙焦糖色的紳士皮鞋，看起來相當體面。

他遠遠地朝我走來，幾乎沒有一點猶豫，當他走進我的時候，我發現我必須仰著頭才看得到他的臉，四目相對的這一刻，我們竟然久久說不出一句話，就這樣一直看著對方，好像為了這一刻已經等了一輩子的時間，如同我們前世早已認識，經歷了大半輩子的風霜才又重逢。

「輕輕。」他笑了，像個孩子。

『嗨，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也笑著，眼眶因為激動泛著淚水。

Ｊ的車裡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很好聞的木質調香味，我用眼角瞄了一眼他開車的側臉，他的臉上是從容又認真的表情，我一時難以想像，一直以來讓我那麼迷戀的歌聲，原來是這個男人的聲音啊！他每次專注唱歌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嗎？

「今天讓你早起大老遠跑來，是不是沒睡飽，你可以在車上睡一下。」

『我不累，今天很像小學生的遠足，而且還有一點探險的心情。』

雖然第一次見面，我們自在地對談就像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聊著彼此的近況，卻明明是每天熟悉的問候。

我們來到東北角的海邊已經是傍晚，因為我說想看海。

海的另一邊，夕陽黃澄澄地掛在紫色和紅色的雲朵旁邊，形成一幅好美的畫。

我們並肩坐在奇形怪狀的大岩石上，海浪以規律的節奏拍打著岩岸，空氣中飄著舒服的海水氣味。

『我可以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嗎？』我轉頭望向他。

「讓我考慮一下。」他淡淡地笑著，我很喜歡這個微笑的弧度。

『你還沒聽我的請求就說要考慮？』

「你想聽我唱歌嗎？」

我點頭：『嗯！我想聽你現場唱一次，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那也是我想做的事。」他又笑了：「專屬天使。」

『什麼？』

「我說......」他把手輕輕地放在我左半邊的臉頰，讓我的頭緩緩靠向他的右肩，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品，「我一直在想，如果哪天真的能見到妳，我一定要面對面唱一首歌給妳聽。今天見到妳的第一眼，我就想到這首專屬天使，妳是我這輩子好不容易遇到的專屬天使，妳可能不知道，因為妳的存在拯救了我整個世界，所以，假如妳想聽我唱歌的話，我第一首想唱給你聽的，就是這首歌，專屬天使。」

我感覺到我的眼睛在發亮，因為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是那麼殷切誠懇，如同一個純真的孩子發自內心的告白。

同時在我心底很深很深的某個角落，也藏著一絲隱隱的哀傷，默默地有一個小小的聲音不知道在對誰發問：如果我是他的專屬天使，那麼另一個在他身邊的她又是扮演什麼角色？

內心莫名湧出的罪惡感無處安放，我甩甩頭望向天空，暫時不讓這些念頭佔據我的思緒，若要想這些，也不該是現在，我只能這麼告訴自己。

「怎麼了？」他發現我甩頭的小動作。

『沒什麼，我想聽你唱，很期待。』

他雙手握起我的手，清清嗓子。

「我不會怪你　對我的偽裝　天使在人間是該藏好翅膀

人們愚蠢魯莽　而妳纖細善良　怎能讓妳為了我被碰傷

小小的手掌　厚厚的溫暖　妳總能平復我不安的夜晚

不敢想的夢想　透過妳的眼光　我才看見它原來在前方

沒有誰能把妳搶離我身旁　妳是我的專屬天使　唯我能獨佔

沒有誰能取代妳在我心上　擁有一個專屬天使

我哪裡還需要別的願望

小小的手掌　大大的力量　我一定也會像妳一樣飛翔

妳想去的地方　就是我的方向　有我保護笑容儘管燦爛

沒有誰能把妳搶離我身旁　妳是我的專屬天使　唯我能獨佔

沒有誰能取代妳在我心上　擁有一個專屬天使

我哪裡還需要別的願望

要不是妳出現　我一定還在沉睡　絕望的以為　生命只有黑夜

沒有誰能把妳搶離我身旁　妳是我的專屬天使　唯我能獨佔

沒有誰能取代妳在我心上　擁有一個專屬天使

我哪裡還需要別的願望」

（Tank－專屬天使)

我發現，他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未完...待續第八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