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02|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戀心初開澀少尉06

    6     周日晚上,室友紛紛收假返營,石雨豪知道家宇跟雅容這對修成正果,不免俗地開始猛虧。     晚點名過後,燈火管制,夜深人靜之時,石雨豪躺在床上,獨自面對自己,翻來覆去無法睡著,心裡沉沉亂亂的,直到晨光漸亮。     早晨對鏡,看見他當兵後第一次有的黑眼圈。     早點名看著區隊長,行禮如儀的進行宣教,清澈的眼眸,一視同仁的看著每個士兵。     掃地時間看著區隊長騎著單車,跟每個人有說有笑,拿著灑水器教別人怎麼澆水。     早上吃飯的時候,隔著幾張桌子,剛好可以跟伍柏隆對視著,伍柏隆若無其事地啃著包子,跟主官桌的幹部談笑生風。     他捲起衣袖時露出的臂肌、他燦笑時飛躍的眉角、他思索時清遠的眼神,分分秒秒地勾著他的思緒。     他不知道為什麼,眼光沒辦法移開他的身影。     他喝著熱豆漿,抿著唇,回憶那天午后湖畔雙唇交疊的悸動,那個吻,深刻的印在他心上。     他真的在酒醉的時候給區隊長襲吻?     區隊長是在惡作劇嗎?他在心裡問著自己。     還有那斷然地拒絕再下一步的探索,雖然他沒想過跟男人有過這種關係。     對,跟男人,他可以跟男人嗎?     「喂!」彥廷喊了他一聲,石雨豪回過神。     「幹嘛?」     「你在思春喔?發屁呆?」     「乾你屁事?」石雨豪嚇了一跳,拿著鐵盤,走去洗手台清洗,準備晚點的受訓。     「兇什麼啊。」彥廷碎碎念,不解地看他離開。     「雨豪好像怪怪的。」嚼著炒蛋,家宇問。     「會不會是談戀愛了?」彥廷問,跟家宇交換了眼神,意會彼此有相同的猜測,黃花大閨男石雨豪終於要情竇初開了嗎? *     今天隊長就去受訓了,伍柏隆接了學員中隊代理隊長的位置,代理隊長不是什麼特別多名諱,就是從有人幫忙頂著,變成有事先被砍頭。     除了緊接而來的高裝檢,還有正規班的鑑測,平常看吳隊長在隊上都過著閒雲野鶴的清閒日子,為何自己代理一上任,感覺像放了一堆火在燒?     那天伍柏隆被叫去大隊長室開會,筆記本寫滿密密麻麻的交辦事項,手機裡還堆滿要回的電話。     「這些日子就麻煩你多留心了,跟徐輔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地方也跟我說。」大隊長說,他是他非常器重的幹部。     「是的,大隊長。」     「對了,」大隊長語氣突然放緩,沈沈的說「我聽說前幾天石前署長的兒子留宿睡在你宿舍是怎麼回事?」     靠,是誰在營裡亂放話?     伍柏隆振筆疾書的手停下,輕放在膝蓋上,答覆大隊長。     「報告大隊長,軍官班少尉石雨豪身體不舒服,且201寢溽熱陰濕,我請他到我房間休息。」     大隊長沉思,轉轉手中的鋼筆。     「柏隆,你已經有一次紀錄了,男女,呃,袍澤之間的分際還是要有,我知道這不是你的問題,但凡事還是小心一點。」     「謝謝大隊長關心。」深吸一口氣,文質彬彬的回覆。     伍柏隆走出大隊長室,遠遠的看到徐玉芬在跟別人咬耳朵,軍隊裡面就是一堆這樣的小團體,隊長去受訓的期間還要跟她共事,想到就有點起賭爛。     這幾天石雨豪也沒桶出什麼大簍子,只是鄭彣有時候幫忙打內務的時候,發現石雨豪床上、枕頭底下常常放著一個白色麻布香包。     夜晚,伍柏隆提著衣物,到浴室脫水,拉起脫乾的內衣,突然想到石雨豪最近變得好少犯錯,少到,發現他們說話的次數變得好少、好少。 *     就這樣維持距離了兩個禮拜,今天營區開放懇親日,但來到的家長不多,大都已經放飛自己的孩子了。     伍柏隆遠遠的看到一個高壯的身影,讓他心頭不禁一驚,他臉的輪廓、眼神的炯亮、壯碩的身形,都與石雨豪如出一轍,不須求證,就可以知道他們之間必定有什麼關係。     「區隊長好。」那個男子朝他走來。     「您是?」     「我是石雨豪的哥哥,石熾陽。」他拿出伴手禮,遞給他「這是伴手禮,可以給軍中的同袍吃。」     石熾陽說話的談吐、端正的儀態,十足軍警世家官家子弟的風範,與石雨豪的駑鈍、衝動與矬澀形成對比,讓人懷疑石雨豪是不是被什麼丐幫堂口收養長大...     怎麼會差那麼多?     「幸會,雨豪在隊上表現的很好。」伍柏隆說。     「那就好。」石熾陽說「弟弟不喜歡被管,很擔心他會出事。」     「是出了很多事沒錯,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伍柏隆心裡OS,沒說出口。     「他國中畢業後一直吵著要離家,家父一直想把他送去私立名校,結果他一直說要南下高雄讀軍校,還鬧了家庭革命。但其實可以理解,私校學費昂貴,與其繼續欠著家父人情,不如報效國家,衣食無虞,還可以賺取生活費。我也很認同他的做法。」     「他跟令堂之間有什麼過節嗎?」誰會不希望家人在成長的路上幫著,除非真的是撿來的。     「家父因為是高官,好大喜功,而敝舍常有政商名流造訪作客,許是給他造成不小的壓力。」石熾陽說「有人來作客常常打斷他喜歡做的事,如果表現得不得體,又常常被家父責罵。」     伍柏隆觀察石熾陽說話的語氣、挑揀的詞句,突然了解,石雨豪生活在一個政商名流的家庭裡,又有一個出類拔萃、溫文儒雅的家兄,一定是常被比較,放大檢視,肯定把他壓得喘不過氣吧。     這種心理上的沉重,比起體罰、留宿更讓他喘不過氣。     他只是需要一個可以敞開雙手,躺著曬太陽,午睡的地方。     「賭氣歸賭氣,畢竟還是自己的小孩,家父還是希望隊上可以多點照顧。」     「我知道。」     石熾陽不說破,家父從雨豪上中正預校開始就一直透過關係,請求隊上的長官多照料石雨豪。     伍柏隆則心領神會,表面嚴格,背後關愛,是石上海關愛孩子的方式。     只是被他人錯認為石上海的兒子得罪不得,被過度的照料與縱容,才會會使一個人長不大、少根筋,尤其又是在軍隊這樣封閉的小社會裡。     「雨豪人呢?」     「懇親日是自由參加,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這幾年我們只有在他橄欖球決賽的時候遇到他,今天果然也不在呀。」     「我有看過報導。」他想起莒光雜誌上的報導。     「他以前也學過柔道,還拿到青年組黑段。」石熾陽說「其實當警察也不錯啊,就可以繼續摔柔道了。」     伍柏隆淺笑,當警察不就又會跟你相比了嗎。     「等他長大一點就會懂父母的用心良苦了。石大哥別擔心,他受訓期間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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