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把遊戲AI養成女兒的那些事】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母與子（上）

「如果我說……我很在意妳，妳會感到困擾嗎？」澪筆直地看向涵霜，她的雙眼清澈如水，甚至能清楚地倒映出涵霜的身影。

「我……」涵霜剛想開口卻見澪朝她靠了過來，視線裡她纖長的睫毛顫抖著逐漸失焦。

江霜猛地睜開雙眼，望著熟悉的天花板，她才會意過來剛剛只是一場夢，隨即將臉深埋手心並重重地吐了口氣，「……居然都夢到了嗎？」

對於澪，江霜一直有種非常矛盾的感覺，以她社恐的性格來說，能避免的人際關係她都會盡量避開，但唯獨面對這個人……她無法做到，興許是澪呵護女兒的行為，讓她久違地想起母親又或是其他什麼的……

江霜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瞥了眼鬧鐘，六點二十分，江霜索性起身洗漱，雖然早起並非她所願，但能有更多時間吃早餐也沒什麼好糾結的，畢竟對她來說今天也是上班日。

六點五十五分，江霜踏入管理員的虛擬空間。

「早安，霜。」水晶球至螢幕飛出，來到她面前，「昨晚的數據已整理完成，妳要馬上檢視嗎？」

「嗯。」涵霜往大椅一坐，又說，「都放上來吧，我先處理這個。」

「好的。」螢幕上隨即彈出數個頁面，維奇的聲音再次響起，「關於下週五要進行的版本更新資料，妳要一起檢視嗎？」

「下週？」江霜一愣，「已經要月底了麼……時間過真快……」

「先擱在旁邊。」江霜頓了頓又說，「今天的維護排程也麻煩你了，維奇。」

「好的，霜。」

見維奇開始執行例行維護，江霜也將注意力放在昨日那場戰役的數據之中，很快的七個小時過去了……

「啊——！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啊？！」江霜崩潰地大喊。

望著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麼會完全正常？怎麼可能！明明他們身上都存在瀕死狀態，居然能自己拿出藥水來喝？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但在只有她一人的空間裡，沒有人能回答她。

江霜沉默了一會兒，乾脆站起身，「維奇，我去吃飯，等等回來。」便踏出虛擬空間，全然沒有理會仍在忙碌的維奇。

「好的，霜。」

拿下實境裝置，江霜走到廚房弄了碗泡麵，等待時她不經意瞥見住民終端，索性拿起旁邊的耳機一掛，並輸入了澪的住民編號。

等候的嘟嘟聲傳入耳中，她才想起自己好像還是第一次主動去聯繫人，說不清的情緒隨著耳膜跳呀跳，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喂？是霜嗎？」

澪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與江霜的相比，她的嗓音較高且音質偏柔，是那種很適合說床邊故事的聲音。

注意到思緒不受控飄遠，江霜連忙拉回神智，「嗯，是我……」

澪沒有開口似乎是在等她說話，但一時間江霜也不知說什麼好，兩人就這麼僵著，直到耳邊傳來機械的通知音，江霜才會意過來，「妳……還在醫院嗎？」又問，「檢查的狀況如何？」

昨晚要下線前江霜告訴澪，一般來說瀕死狀態解除後，玩家確實沒有辦法馬上起身，視個人差異大約會需要1-5分鐘才能正常活動。

但像澪昏迷兩個小時的狀況，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因此她希望澪可以去醫院做一下檢查，好確認實境裝置的刺激有沒有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並直言澪如果不答應就不准下線。

拗不過江霜澪只得答應下來，但她卻沒料到對方會聯繫自己。

想到這，澪忍不住露出笑容，「剛剛才檢查完，正要去拿報告。」

「那我等妳的報告結果。」江霜說完便打開泡麵，吸了一大口。

「妳在……吃午餐嗎？」澪遲疑了一下又說，「都兩點了才吃飯……妳剛剛是在工作嗎？」

「嗯唔……」江霜吞下麵又說，「在檢查昨天的戰鬥數據，但……」

「沒有異常……是嗎？」

「嗯……那個怎麼看都是異常，我也確認過，遊戲內確實沒有可以解除瀕死狀態的道具，而且就數據來看，那時他們的瀕死狀態並沒有解除……真是不知道哪裡出問題了……」

江霜嘆了一大口氣，「這東西不修復的話……先不說我們，那些傢伙肯定會利用這個BUG去襲擊其他人，這樣對其他正常遊玩的玩家來說，不公平啊……」

澪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或許……不是遊戲的問題。」

「唔嗯？！」江霜一驚，被麵條嗆得連連咳嗽，半晌後才以沙啞的嗓音問道，「什麼意思……」

「可能是……裝置的問題。」

澪冷靜地組織著腦中的訊息，手卻不由自主地揪緊，「子母機在子機的設置中……對於刺激的數值設定，確實比母機來的低……這主要是為了確保幼兒遊玩時安全無慮，但這個……一般人應該不知道啊……」

是因為子母機嗎？襲擊者是利用了這個特點來攻擊霜他們的嗎？所以是……因為我嗎？

接二連三的猜想在腦中浮現，讓澪動搖地無法言語，只是無意識地咬著下唇。

「澪。」江霜的聲音突然響起，「妳要是覺得這是妳的錯，我就要生氣了。」

澪還來不及思索這句話的涵義，江霜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子母機的設定絕對沒有錯，確保孩子們遊玩時安全，這有什麼錯的？有錯的是那些把善意用在惡處的人！」

雖然之前就隱隱約約有所察覺了，但澪還是會忍不住地想……為什麼這個人……總是能說出我想聽的話？

好不容易穩住情緒後澪再次開口，「……給我點時間，我會去弄清楚這件事，如果真的是因為子母機，我會想辦法修正……還有，我拿到檢查報告了。」

接過機器人遞過來的檢查報告，澪瞥了眼不自覺收緊手，「上面說……一、一切正常。」

江霜鬆了口氣，「遊戲這邊妳不用擔心，我可以用疑似使用BUG的名義先封鎖他們的帳號一星期，我這邊也會再確認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她將剩餘的麵條吞下後，又說，「我該回去了，晚上見吧。」

「嗯，晚上見。」

澪神色複雜地望著顯示通話已結束的智慧手錶，直到她聽到女兒柔細的嗓音，「媽媽，這個紅紅的字是什麼啊？」

見梨香指著自己的檢查報告，澪蹲下身耐心解釋道，「這個詞唸作『脆弱』，意思的話……嗯……怎麼解釋比較好……」

正當她傷透腦筋時身後卻突然傳來熟稔的聲音，「什麼東西脆弱？」

「貝、貝拉？」澪錯愕地看著貝拉，一反平時的散漫，貝拉臉上竟是少見的嚴肅。

「妳剛剛不是說正常嗎？」貝拉朝澪伸出手，「給我看看。」

澪趕緊將報告拿到身後，「我……真的沒事……」

這動作卻惹急了貝拉，她忍不住脫口而出：「經歷過昨天的事後，妳怎麼能裝作沒事？」

澪愣了愣，昨天的事？是指我昏迷的事嗎？可那不是只有皇冠成員才知道……大腦飛速思考著，最後停在貝拉的本名——貝拉‧里‧威利斯。

「妳……妳是貝里詩？」

見身分被識破，貝拉也懶得掩飾，「啊——！對啦！就是我！」說完再次朝澪伸出手，「這下可以給我看了嗎？」

澪沒有回話只是看著貝拉。

她從未想過同事竟與自己遊玩同一款遊戲，而貝拉似乎早就認出她卻沒有與她相認，雖不知原因為何，但貝拉似乎也沒有惡意，至少她雙眼裡的著急並無虛假……

思索至此，澪將報告遞給貝拉。

望著檢查報告的各項數據，貝拉難掩吃驚地瞪大雙眼，澪的各項數值都非常穩定，可以說她的身體比實際年齡來的更年輕，唯獨一項數值標上警告的大紅色。

——腦部。

望著上頭的批註，貝拉的臉上出現明顯的動搖，「這……」

「還請……在霜面前不要提到這件事。」

「為什麼？」貝拉不解，這種事不想給不相干的人知道，她能理解，但涵霜並不是不相干的人吧？

「她應該要知道……不、她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如果她知道了……」攬著梨香的澪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我們就不能在一起玩遊戲了。」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而且，我還有必須完成的事……所以……」

說完澪向貝拉彎腰九十度大鞠躬，「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她抬起頭後又說，「一切都結束後我會親自跟她說明。」

澪的眼神沒有閃躲，與貝拉相視的眼內滿是不容質疑的堅定，貝拉也知曉她的性格，她若心意已決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左右。

貝拉無奈地嘆了口氣，偶遇時只是抱著或許有好戲看才迫不及待地跟上來，這節奏看來怕是要攤上麻煩事了……但事到如今……就好人做到底吧？

於是她妥協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但我有個條件——妳要做的那件事，也讓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