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樹大必有枯枝

荒玥與帝琰似乎正在有條不紊的一步步執行著什麼計畫的樣子。

這是當迷魂林出現了第一個傳送大陣之後，凌天鵬的感覺。

至於為什麼說是第一個，自然是因為後來還有第二個。

且說荒玥重新煉化了小書僮之後，並沒有就此將書閣收起來，而是依然在原本那一處運行。

只不過有主的書閣跟無主的書閣有極大的差距。

書閣是個法寶，無主之時，如同無根浮萍，需要藉由外來的能量運轉，可是在靈氣稀薄的凡界之中，要維持天衍大陣豈是容易之事？

帝琰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順利將書閣布置到迷魂林中。

而有主的書閣，就像是徹底活了一般，當小書僮重新與荒玥的道心相連，就如同魚兒回到水中，沒有所謂「維持」的煩惱，而是無比自然的存在著，只要荒玥在，小書僮就在，書閣就在，因為陣靈的真正本體存在於荒玥的道心之中，而顯現在外的這一切，都可視為是天琰大陣所創造的巨大投影。

不過，有主的書閣，也不再是單獨的存在，所以投影的限制就是需要在同一個大界之中，所謂大界，指的就是凡界、上界、以及至高天。換句話說，若荒玥離開凡界，書閣也會跟著消失。

但那些都是後話了，如今凌天鵬還在迷魂林中修煉，所以書閣當然要繼續開張。

『這是…小書僮？』已經看了十多年的陣靈，突然間成了一個真正的漂亮小童，令凌天鵬一時間難以置信…

荒玥一臉笑咪咪，『對呀！』

『小書僮恢復形體了，以後可以提供更多幫助，大哥你把握時間，爭取早日突破！而且大哥你尋道若有疑難，也不妨來找小書僮解惑，他能指點你的。』

凌天鵬有些傻愣的點了點頭。

荒玥拉住歡快轉圈中的小書僮，『聽到沒呀？這可是重要的任務呢！』

小書僮脆生生的應了聲，『聽到了聽到了！包在我身上！嘻嘻。』

荒玥滿意的揉了揉小書僮的頭，小書僮簡直樂開了花。

帝琰卻一把將荒玥摟入懷中，不知道是想宣示主權還是單純吃醋的意思，惹的荒玥一陣發笑。

『琰哥哥，趁著還有一點時間，我去二重天往三重天的虛空通道那邊布一個傳送大陣，你幫我護法。』荒玥說起正事。

凌天鵬納悶道，『二重天往三重天不是無法建構傳送陣嗎？』

荒玥解釋，『嗯，其他人不行，但我可以，只不過也需要足夠的境界才能做到，現在這個時機剛剛好。』她又向帝琰道，『琰哥哥，我布好傳送陣，你就幫我封印吧，這凡界的排斥之力越來越強，有點難受呢！』

帝琰點點頭，『好。』

凌天鵬再次困惑，忍不住又問，『封印？』

帝琰微笑著回答，『嗯，封印回渡劫期的境界，這樣就不會被仙凡有別的規則之力排斥。』

凌天鵬算是懂了，如此一來，荒玥才能繼續留在這凡界之中，雖然他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神奇的手段，但反正…習慣就好。

荒玥能夠做到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在二重天與三重天的虛空之中強行構築傳送通道，自然是因為她的陣道造詣非常人能及，那可是她直接傳承自天地的天賦。

而帝琰能夠施展神奇的封印手段，自然也是同樣的道理。

探究帝琰的本質，可以說是一團火，與他伴生的天生道法是「丹經」與「封天書」，所以他就是個天生玩火的煉丹師，而這天地賦予他的封天奇法是玄奧無比的禁制手段，無物不可封。

他…沒對荒玥說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他用自己的至尊道體封印了整個渾天之界，只要一日不解，不僅界外生靈一個都別想進來，界內生靈也一個都別想出去。

帝琰此舉自然有著深意。

他的玥兒…始終悲憐著這渾天之界，所以他無法放任界外生靈任意入侵，可沒有了荒玥在的渾天，又有什麼值得他去守護？故而這道封印，某種程度上算是提供此界一個絕對防禦，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反倒是因為整個渾天之界陷入封印的靜止狀態，而禁絕了天道有任何補全的機會，只要大道法則有缺，就再沒人可得大道圓滿，無人能踏上至尊路，更遑論想踏出這片天地……那些辜負過荒玥的所有生靈，一個都別想有機會逃，他不允許。

這才是他選擇使用這個手段的真實目的，來世一日不至，他就一日不會允許這渾天之界有真正的自由，因為…憑什麼呢？憑什麼奢求他的寬恕？

而且跟隨他們二人的部眾們也都同意他，甘願為此停滯在半步至尊境，他們…也都在等待著玥神君從來世歸來，等待著二位尊上帶領他們向世間討一個公道。

總之，傳送大陣建好了，凌天鵬從此以後能夠自行前往三重天修煉，再也不用有人帶了。

至於你問說傳送大陣每次啟動不是都要耗費很多資源？

開什麼玩笑嗎？土豪哥哥會缺資源？

二重天的勢力都是只有幾個固定時間會啟動傳送大陣，讓一重天將人才往二重天輸送，平日裡除非十萬火急的大事，否則不會隨意啟動傳送陣，因為從啟動開始就要燒靈石，有個維持陣法的低消，而傳送越多人要燒越多，所以哪個勢力耗得起？

但迷魂林不一樣啊！

且不說極品靈石塞一顆進去就能燒好久，荒玥布置的傳送陣法能是普通的陣法嗎？那傳送陣運轉效率奇高，節能又穩定，再加上帝琰隨手塞進去的極品靈石數量…嗯，可以讓這個傳送大陣運轉很久很久都沒問題的！

然後在帝琰竭盡全力之下，荒玥的修為也成功被封印回渡劫期的狀態，同帝琰一樣，都剛好在凡界能接受的最大極限。

畢竟帝琰不能將境界解封到比荒玥還高的程度，否則被排斥的就會變成是他，所以對他來說，也算是一項艱辛的任務。

但為了荒玥，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很早以前帝琰就明白一件事，既然走了一回紅塵路，凌天玥的牽掛，也會成為荒玥的牽掛，他的玥兒如果要安心離開凡界，就必然需要安排好這些人。

而他也願意待這些人好，是因為他們都真心待玥兒好，否則他一個已是至尊的先天生靈，誰能承得起他喚一聲長輩？

所以他一直在默默的布局。

『琰哥哥，你當初選擇開闢固定虛空通道，其實就已經在替未來打算了對吧？』雖是疑問句，但荒玥語氣很肯定。

帝琰溫柔的笑著，『所以說唯有玥兒最懂我的心。』

荒玥甜甜一笑，『就連那些輔助修煉用的大陣，你都刻成石陣了，儼然是想將迷魂林留給大哥當作永久的據點，讓他建立家族或甚至開宗立派，這點用意我要是都沒能察覺的話，豈不是傻瓜？』

結果帝琰聽到這句，卻哈哈大笑起來，荒玥不禁有點納悶，帝琰解釋道，『所以呀，咱家小書僮就是個小傻瓜，當初他就沒想通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說他傻瓜他還惱羞，哈哈哈哈。』

荒玥也跟著笑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那下一步就是把一重天的傳送陣建起來了，嘻嘻，也不知道白叔叔知道我渡劫期了會有多驚訝！』

見到荒玥那種促狹的笑容，帝琰也不禁莞爾。

『說到白叔，書院那邊的事情，妳怎麼想？』帝琰突然想起此事。

『這些所謂巨頭勢力，不就只是仗著自己承襲自九重天，有著聖人坐鎮嗎？在這仙凡有別的凡界之中，聖人又如何？橫豎也管不到這裡來。』說到這裡，荒玥的眼神一亮，『如今，你與我不就是這凡界之中拳頭最大的兩個了嗎？我要踐行我的道！』

『琰哥哥，這偌大的渾天之界就像一顆大樹，根在九重，枝葉在凡間，是時候該修剪修剪腐敗的枯枝了，我既然要斬盡世間諸惡，當然也不能錯過了這凡界，否則道心如何圓滿？所以那些書院之人來不來都無所謂，就算不來找碴，終歸有一天還是要被我掃蕩的。』

帝琰溫柔地望著面露兇光的荒玥，笑道，『好，都依妳，等上了四重天，自然有我們自己的勢力可以調動，但如今在這凡界，倒是只能仰仗百匯閣的情報路子，拿到資訊之後，都給妳安排吧，到時妳指哪兒我打哪兒，反正妳執行這掃蕩業務，也已經駕輕就熟了不是？』

荒玥被這話給逗的咯咯直笑，『對！業務可嫻熟了！嘻嘻，我要讓這凡界再也無人敢講恃強凌弱的道理！然後一路清除這些枯枝爛葉，直到將根源都整治乾淨為止，咱們的渾天之界，不需要這些腐朽不堪之物。』

『不過呀，還是得先把大哥境界推升到金丹巔峰再安排出門的事情，碎丹凝嬰的部分就留給小書僮指點，情報倒是可以先取得……』

荒玥絮絮說了一些事情後，突然從帝琰的懷裡直起身，轉頭就給了帝琰一個吻，然後又緊緊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裡，低聲道，『琰哥哥，等凡界的事情都了結，你再給我講講你在至高天的安排吧……還有…那些部眾們可都還好？』

帝琰憐惜的輕撫著她，『妳都不在…我們又有誰會好？哪一個不是在盼著妳歸來呢？……但不要難過，玥，如今妳回來了，我們都會好的，都會好。』

『如今帝默和帝貞守著我的道體，其餘人都散開去征伐至高天，待我們去仙界的時候就同妳細細講。』

『好，那你…你尋個機會先讓他們知道…我很歡喜他們的心意…而且也很想念他們……』荒玥有些哽咽。

『好，我會的。』帝琰用力擁抱著她，輕聲喃喃，『不難過…不要難過…他們也都知道妳要好好的了斷塵緣，但終歸妳是會回到九重天的，那樣就好…那樣就好…』

荒玥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這世間雖有那般欺她負她之人，卻也有這般對她不離不棄之人。

所以她會好好的，她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