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一條小道消息

渾天之界，天有九重，三重天成一界，以界面相隔。

第一道界面謂之仙凡有別，第二道界面謂之聖不犯仙。

這世間，確實如同荒玥所說，似一大樹，其根在九重至高天。

但凡勢力根腳可向上追溯根源，有聖人坐鎮者便是巨頭勢力，承襲自六重天上有大仙坐鎮者即是中等勢力，最弱的下等勢力則僅僅只是由仙王一至三重境的小仙所庇護。

連五重天都上不去的，自然只能稱之為小仙了。

但就算如此，下等勢力看待二重天的本土勢力時也是高高在上的，倨傲的很。

畢竟他們在上界有著仙人呢！而這種只有渡劫期修士稱大能的凡界宗門，怎麼能入了他們的眼？

這種勢力等級的門戶之見，一直以來都是修士們的基礎常識，彷彿亙古不變的真理。

誰知道有一天這如同真理的常識還會被徹底推翻？

最近有個火熱的傳言，聽說二重天出現了一個…背靠一重天王朝勢力的宗門。

從來都只聽過二重天宗門去扶持一重天的凡塵王國，何曾聽過還能反過來的？這豈不是很詭異的一件事情？一個一重天的王朝，憑什麼底氣來二重天叫板？

許多修士對這個傳言嗤之以鼻，覺得真是貽笑大方，竟會有人相信這種荒謬之事？

書院之人卻不這麼想。

他們十分重視這則消息，並且認真對待。

只因那傳聞裡的宗門…名曰凌雲宗。

凌雲宗，背靠哪一個一重天王朝還需要想嗎？凌雲王朝啊…有著玥郡主的那個凌雲王朝啊！

所以憑什麼底氣？憑的就是渡劫期劍修好兇殘的底氣啊！更別說同她一起的那位道侶，雖只見他出手殺一人，卻沒人會懷疑他的實力肯定更甚！

萬丈高樓平地起，誰說這兩位渡劫大能就會止步於此了？成仙是妥妥的，說不定還會入聖，到時候該說凌雲宗背靠的是凌雲王朝、還是聖人的王朝呢？

書院覺得他們正在見證著冉冉升起的新星，高層已經一致決定未來有機會的話，絕對要主動與凌雲宗保持友好關係，再不濟也不能成為仇敵。

而外界這些議論紛紛與各異的心思，暫時與話題中的主角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自從那天在竹林小屋裡，眾人七嘴八舌聊完對未來建立凌雲宗的理想之後，凌天鵬就先被扔去閉關了。

然後王宮之內的其中一個校場率先被徹底改造，由荒玥布建傳送大陣，帝琰則刻製了聚靈陣法，以及促進感應天地元氣的輔修大陣等，成為一重天的首個訓練基地。

白律言開始馬不停蹄檢測著王室成員與王軍之中的仙緣者，只要對天地元氣能生出一點點感應，就通通授予築基之法，然後送來此處修煉，爭取早日築基。

荒玥和帝琰返回了二重天，爾後一個月內，迷魂林裡的丹劫、器劫就從來沒消停過，帝琰煉丹煉器之時，荒玥就在迷魂林外圍遊走，留下各種劍韻，此地後來成了凌雲宗最為出名的悟劍林。

待凌天鵬消化完此次感悟出關後，覺得他好像不是閉關一個半月，而是閉關一年半，因為整個迷魂林大變樣，擴充了太多建設…

『琰兄…妹妹…你們這是一口氣把所有事情都做了啊？……』凌天鵬咋舌。

『嘻嘻，沒有呢，最重要的事情留著讓你跟白叔叔自己完成。』荒玥笑著說。

凌天鵬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荒玥指了指書閣的方向，『以後小書僮是要跟著我走的，所以書閣沒辦法留下，但知識可以刻錄，我跟琰哥哥會去準備玉簡，到時候刻錄玉簡這項浩大工程要交給大哥以及白叔叔去做了，我會讓小書僮配合挑選最適合的內容。』

帝琰接著說道，『天鵬，丹藥會有用完的一天，兵器法寶並非取之不盡，靈石資源也不可能用之不竭，那些畢竟都是外物，玥兒跟我唯一能徹底留給你們的，終究還是只有知識，不管是之後刻錄下來的玉簡，或那片承載著萬般劍意的林子，只有這些被傳下的法才能夠真正不朽。』

荒玥笑道，『琰哥哥你怎麼少說了這迷魂林大陣，你留下的陣圖可也是寶貴無比的法呢！』

凌天鵬慎重的點了點頭，『嗯，我明白，如今這成形中的凌雲宗雖然有著極高的起點，但這些頂級修煉資源終有用盡的一天，一切還是要回歸自身，往後迷魂林蘊藏的這些無數悟道機緣，才是凌雲宗最大的倚仗！』

『妹妹…你們這麼急著安排一切，是不是很快就要離開了？』凌天鵬有些感傷的問。

荒玥微微一笑，『時機還沒到，大哥不要太早擔心，琰哥哥跟我只是動作快些，哪裡就急了？而且我們還要去逛逛二重天和三重天，沒讓那些不講道理的勢力好好同我講講拳頭的道理之前，我是不會走的，嘻嘻。』

於是，迷魂林一切準備就緒，荒玥偕同帝琰御劍離去採買玉簡，再回來時，白律言已將第一批資質最佳的子弟們帶上二重天繼續修煉，然後就跟凌天鵬一起被找去書閣，開始了…沒日沒夜的抄書日子…

嚴格來說是凌天鵬沒日沒夜，白律言只是空閒時過來刻錄。

至此，凌雲王朝的護國宗門凌雲宗正式在一重天內宣告成立，山門就設在王宮的某處山林之中，其腹地則是二重天的迷魂林。

忙完了這一切，正悠閒窩在帝琰懷中的荒玥，此時感應著一道玉簡內容，頗感詫異地說道，『琰哥哥，我現在越發覺得百匯閣這勢力有點深不可測…』

她昂首看著帝琰，『凌雲宗的建立明明還只是凌雲城中內部流傳而已，這百匯閣怎麼就有本事發了一條「一重天凌雲宗成立」的小道消息？這未免太驚人了吧？到底怎麼辦到的？』

帝琰難得聳了聳肩，『連玥兒都想不到的事情，我就更難了。』

荒玥沒好氣的輕捶了一下帝琰的肩頭，失笑道，『琰哥哥這回答也太偷懶了。』

帝琰笑著一把擁住荒玥，垂首將頭埋進她的頸窩，『本來就是嘛，妳能推衍萬物，天底下就沒誰能比妳更聰明了，妳確定偷懶的是我不是妳？』

荒玥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好有道理…我竟一時無言以對……』

帝琰抬頭大笑起來，很是歡快，『哈哈哈哈，玥，妳怎麼還能更可愛！』

荒玥眼睛一亮，『琰哥哥怎麼還能笑的更好看！』說完之後就開心的將小臉都埋在帝琰隨笑聲震動著的胸膛。

這一對又突然很溫馨的親熱了起來…

良久後，終於才重新回到討論了一半的事情上，帝琰說道，『關於百匯閣的事情，就目前的接觸而言，這勢力很友善，暫且感覺不到什麼隱憂，玥妳是否有感覺不妥？要不我讓他們在至高天去深入查一查？』

荒玥沉吟半晌，搖了搖頭，『不，不是不妥，有一種…微妙的親切感，說不上來是什麼，但就像你判斷的，對我們而言是友善的勢力，留點心眼就好，不必刻意查，而且也還不到推衍的時候，免得壞了天機。』

帝琰所言不虛，荒玥確實能知一切天機，但這種能力也有極大的限制。

這世間萬般因緣均可視為是由許許多多訊息流動所交織而成，這些訊息相互糾纏影響，構成諸多必然發生的事件，便謂之命數，可以藉由卜算窺探一二，或利用衍算去推理計算可能性。

不論哪一種方式，都會擾動訊息流，當力道過大時就會產生震盪，這股震盪通常反饋到施術者身上，若超出施術者能吸收的極限，即是所謂大道反噬。

但荒玥不同，她的天衍能力近乎天道，當她去計算未知之事時，震盪不會反饋到她身上，而是會反饋到訊息流之中，若衝擊過大，就會破壞了原本的結構，使事件產生不同的結果。

正因如此，她極少窺探命數，隨之發展而來的則是一種強悍的直覺能力，這手段能令她的衍算完全在無意識狀態下微弱運行，捕捉到各種徵兆之後再用感覺的方式回饋，如此一來她就能避免自己肆無忌憚的計算未知而造成影響。

其實荒玥入了至尊境後，已經超脫世間，當時的她能夠做到計算渾天之界的一切而又不干擾到所有訊息流動，只是她長久以來已經習慣不去這樣做，也就不曾主動嘗試過。

至於為何這樣的直覺預感沒有在諸聖背叛之時發揮作用？自然是因為…有來自渾天之界以外的力量干預，這也是帝琰如此憤怒、荒玥如此失望的緣故之一。

不管那些聖人們當時有沒有聯合外敵，這種失誤，一次就夠了。

帝琰會封印整個渾天，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允任何可能的外來因素影響到荒玥的重修之路。

『既然這樣的話，那妳接下來打算如何？』帝琰問。

荒玥歪了歪頭，『按照原本想的，去逛逛二重天唄，既然已經拿書院開了頭，那不如就從巨頭勢力一個個逛下來？琰哥哥覺得如何？』

帝琰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好，一切都聽妳的，我的玥，道心必須圓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