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18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裸慾》第一章:誘捕 (01 暴風雨前的寧靜)

又是這陣哭聲。
每當從研究所離開,回家路上總會經過一座蓊鬱的樹林,高大的樹木彼此緊密交織環扣,編成了一張厚重陰暗的網子,原本炙熱的陽光跟車水馬龍的聲音,總會被這座樹林惡狠狠地吸收,吐還回來的,僅剩下異常的靜謐與詭譎的氛圍,陰涼的風呼嘯而過,固執地與幾公里外的馬路、學區和商圈,劃開了格格不入的分水嶺。
平常此地便鮮少人煙,大家能不靠近就不靠近,頂多路過但絕不隨意踏入,層出不窮的靈異傳說絡繹不絕般地迴盪在學生之間,「樹林內究竟有什麼東西」成了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加上近期樹林內不時傳來不知名且憂傷的哭泣聲,讓整座樹林更添加了一層詭異神秘的氛圍。
「欸小籐,妳有聽到那陣哭聲嗎?那座樹林真的有夠詭異的...今天是因為有妳跟我一起回家,否則我平常根本都不敢走這條路回去...」胡筱凜瞪著雙眼看著我,她原本眼睛就已經夠渾圓,現在瞪得這麼大,意外地讓我感到些許滑稽。
「好啦,別怕啦!我不是在嗎?」我輕敲她肩膀。「這裡的靈異故事很有可能只是以訛傳訛,搞不好根本沒那些回事,人嚇人,嚇死人,專門挑妳這種迷信的人嚇!」我微笑著輕拍了一下她額頭,希望能夠稍微緩解她的惶恐。
「欸!真的很恐怖好不好!」筱凜忽然激動了起來。
她繼續說道:「妳知道那陣哭聲是什麼嗎?最近多了一堆有的沒的說法,其中最多人相信的說法就是有個為愛受傷的女孩,最後因為受不了感情的折磨,然後跑到樹林裏面上吊,整天憂憤地在裏頭哭泣,只為了等候當初的心上人過來向她道歉,告訴她其實他很後悔沒有好好珍惜她的付出,然後」
「那些都假的啦。」我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做了整天的研究,精神難免有些疲勞,加上心知肚明那些無聊的傳說,都只是學生之間無聊的消遣話題而已,還真的沒想到會有人信,而且竟然就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她露出了無辜的眼神,勾起我的手來,無辜跟撒嬌攻勢是她的專長。「就真的嘛...我只是覺得很害怕而已,每次經過這裡,就會瞬間雞皮疙瘩了起來,妳自己看。」她秀出自己的雙臂給我看。
「沒事、沒事!」我勾起她的肩膀。「想些開心的事吧!妳跟小羅最近不是進展的不錯嗎?」我對她挑了挑眉毛。
「哈哈哈!說到這個!」她忽然興奮地跳起來打了我一下。
「欸妳小力一點啦。」我對她翻了個白眼。
「小羅他要跟我一起過西洋情人節耶!我們說好要一起去海邊走走,然後再一起去看場電影,最後一起吃頓燭光晚餐...」筱凜雙手合十,眼睛炯炯有神地說著,整個人身邊充滿著粉紅泡泡,看了令人哭笑不得。
「是是是,幸福的不得了。」
「欸小籐,倒是妳呢?妳該不會還跟那個有婦之夫有來往吧?」筱凜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我,我別開眼,不願多談此話題。
「天哪...小籐」她跳到我面前看著我。「你該不會還繼續在玩火吧?!我跟妳說,再這樣下去,總有天紙絕對會包不住火的!妳該清醒了吧小籐,妳覺得他真的愛妳嗎?如果他真的愛妳,為什麼他」
「妳夠了沒?我說過我不想談這個話題。」我皺起眉頭看向她,不願她再多說一句,免得聽了心煩。
「啊...吼!我真的是看了很替妳心急欸...!小籐妳知道我是因為很擔心妳,才會多說幾句的!」她嘟著嘴,邊說邊搖晃著我的手。
「我知道,只是這件事呢...」我抬頭看向了樹林的方向,將焦點聚焦到了某棵樹上的鳥巢,鳥媽媽正要餵哺蟲兒給小鳥。「這件事我是真的不願多談,談了不但無濟於事,也只會傷感,徒增煩惱。」
筱凜低下了頭,默默應了一聲「恩,不說就是了。」便自討沒趣地安靜與我並肩繼續向前行。
天色漸暗,我與筱凜在岔路道了別,便分別往自家方向走去。
拖著疲憊沉重的步伐,心不在焉地回想方才筱凜說的話。「為情而苦然後自殺的女孩?」我冷笑了一聲。
雖然只是個荒唐的謠言,但他們可想想,同樣都是為情所困,一個活的,一個死的,誰也說不準哪個才是真正的解脫,而哪個才是真正的折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感情呢,我看每段感情都有無法被超的渡吧。
拿起了手機,看到有三則未讀訊息,不經意點開來查看。
「籐,很抱歉明天情人節無法陪妳過了,我老婆突然取消了國外出差,說娘家有事必須回去一趟,也要求我要陪她跟小孩一起回去。」
「真的很抱歉讓妳失望了,只是想讓妳知道,我也很想陪妳一起度過情人節。我已經把花跟巧克力放在妳家桌上了,希望妳喜歡,真的很愛妳,情人節快樂。」
(花跟巧克力的合照)
哧,又來了,明明是溫情喊話,卻一字一句格外刺眼,每次都這樣,說什麼多愛多愛,到了緊要關頭,還不是永遠都把家人放第一?滿口謊言的男人。
罷了,反正也不是頭一遭品嚐到這種落寞感,早已被訓練成一頭兇猛卻假裝溫馴的動物,滾燙炙熱的感情跟吃醋憤怒的滋味,只會任命地在內心瘋狂翻滾和攪和,當翻攪到了喉嚨想一吐為快時,也會自動認命地澆熄,難道這就是身為小三的報應嗎?愛著他,卻也無法愛著他。如果他也能稍微體會到這種酸味,那該有多好。
「唉呀!」恍神間,突然與某個路人猛然相撞,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往地上一跌,忍痛爬起想確認對方情形,「對不起...你還好嗎?」當我看向他時,我愣住了。
她是個兩眼空洞且佈滿血絲的女孩,不僅頭髮凌亂,全身還沾滿了泥濘以及枯枝落葉的碎屑,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般,嘴上繼續念念有詞「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知無此...何必當初...」,便行屍走肉般地離去。
我心頭一沉,這個人到底事發生了什麼事...?但膝蓋傳來的疼痛感讓我顧不了這麼多,便繼續往已經距離不遠的家中繼續前行。

回到家,看到桌上的巧克力與花朵,將花朵拿起來聞了一下,花瓣的芬芳像極了愛情的謊言,總希望藉由表面的美好來掩蓋事實的坑疤,我嘆了口氣,坐下來忍痛消毒著膝蓋的傷口,看著濺血的傷口,默默想起了這一路以來感情的辛酸。
「我一定會陪妳過今年的情人節。」他抱著我說道,擁抱的溫暖,總讓我忘了兩人不可告人的祕密,也暫時忘了現實為我們鋪設的距離。
「騙人...」一滴眼淚滑落臉龐,但自尊心強烈的我,認為這滴眼淚顯得自己很丟臉,憑什麼每次傷心難過的,都是我一個人?為什麼每次都只有我自己要忍受這種失落感?
本身就有天生氣喘病的我,忽然感到無法喘氣,趕緊拿起氣喘藥試圖讓自己呼吸平順些。
「我愛你...我一定要讓你更愛我,對我更念念不忘...我一定要成為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不再讓你有機會拋下我,我一定...」眼淚開始不爭氣地滑落了下來,邊啜泣邊吸著氣喘藥,免得自己換不過氣。

晚上七點多,因為哭地有些疲倦,我走向廚房想簡單弄些微波食品,草草當作一天的晚餐,打算吃完後便去床上滑手機耍廢度過一個糟糕的晚上。
在流理臺洗手時,忽然眼角喵到眼前的窗戶,彷彿有個影子飄了過去,我抬頭看去。
不確認還好,一抬頭,便看到一個全身穿的黑色斗篷的人站在馬路上凝視著我,雖然他的臉被斗篷帽掩住了幾乎整張臉,但感覺的出來,他是朝著我這方向看過來。
「啊!」我尖叫了一聲,不小心將身旁的杯子撞落到地上,碎成一地。當我再度抬頭確認時,那人卻已不見。
是我看錯了嗎...
難道是今天太過疲憊,導致將樹影看成人影嗎...
雖然本身不太迷信,但人心有餘悸地去確認所有門窗皆有鎖好,便繼續回到廚房處理晚餐,希望這糟糕的一天趕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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