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werp，不拘小節的城市人01

延續在法國等車時候的討論，興奮安排了荷蘭的行程，以為塵埃落定，住宿與交通也幸運的物超所值。

洗去一身疲憊坐到電腦面前，打算要確認預定車票，冷不防被學姐的訊息打暈腦袋，狠狠攥緊理智線，一瞬間，茫然失措、自我懷疑鋪面下來，硬生生失語，在對話窗中停留在已讀。

——我們改去比利時好不好？

——因為感覺荷蘭沒什麼，我正在查比利時，已經查一下了，火車不貴。

壓抑著未明複雜的情緒，我敲敲鍵盤回覆。

——那住宿呢？

很好，沒有無理取鬧，表現得很理性。

但明顯很冷淡，什麼緩頰的表情符號也沒有。

這樣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我果然還是最討厭。滿腔熱血都被徹頭徹尾灌了水，一時間回想不起前些時刻也同我熱烈討論的對象是誰。

轉眼就說改變就改變，老實說，像是被耍了。

——我正在查，我們一起看一下。

所以。

就這麼拍板定案了？

就這麼不是跟我討論，而是報備後自行決定更改下一站地點了。

其實並沒有不想去的。

沒有踏足的地方我哪裡都想去走走看看。

但是，有自尊心被踐踏的挫敗感與不被重視。

我刻意的放大青年旅館沒有荷蘭便宜的事實，不斷攪蠻，我並不知道我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結果，是要維持原案去荷蘭，或是妥協接受比利時，我沒有底，沒有穩當答案。

我想我只是心中的情緒找不到方式排解，因為不是熟稔到可以坦承所有感受的關係，我不願意製造日後漫長的尷尬。

只能抽著空檔，找男友與母親抱怨，相隔汪洋大海，他們替我打抱不平、他們替我分擔委屈他們接住我的情緒，然而，過程中肯定會有一些忠言逆耳，或是初衷是逗笑的無厘頭提議，我卻感到越發煩躁。

她說：這是與人相處的一個過程，妳可以跟學姐說明白妳的感受。我氣笑了，我們多是逆來順受對應世界，怕對方難堪、也怕關係僵化，選擇忍氣吞聲，我認為她該知道我說不出口，而不是這樣對我紙上談兵。

他說：不管她，我跟妳去，我馬上訂機票，訂機票好不好。我失了語，同樣學生的你怎麼拋開一切現實與責任，不顧一切前來，不庸俗的談錢，攤上學業與家人，你便被牢牢綑綁，何況是伸手要求零用錢，不過是為了陪伴女朋友，飄洋過海。

摔了電話，我繼續耐著性子，若無其事討論行程。

有了這段插曲，臨前直至出發與抵達，我對比利時的印象還是差勁透了。

這個可愛的國家從一開始就被遷怒了。

搭乘Flixbus的跨國巴士，從德國境內的杜賽道夫進入比利時的安特衛普，一個新鮮的經驗。

Flixbus可以抵達許多小城市，相對便宜許多，也不太會像火車飛機因為時間有起起伏伏的漲跌，只是長時間坐著狹窄空間的巴士還是稍微不舒服，不過是，歐洲面積寬廣，路圖寬廣漫長，不會經常因為路況走走停停，沒有讓我這個多年暈車人興起太多不適。

需要注意的是，他們的落角站牌有時候比公車站牌還不顯眼，難找且容易錯過，如果沒有預留時間，真的會因為慌慌張張而錯過原本的班次。

搖搖晃晃撞著車窗打盹，下一次睜開眼，巴士停在時尚大樓轉角，學姊拉著糊里糊塗跳下車，擔憂手腳太慢會被落下。

不斷眨著惺忪的睡眼，隱形眼鏡有點乾澀，看不清遠處的路牌，產生一絲懷疑，跨了國，我的網路並不穩定，麻煩學姐開啟地圖定位我們的所在地。

彷彿急轉直下的劇情，定位顯示我們並不在比利時境內，仔細看來是途中多停留他站。這時，我們才知道原來也有中停靠其他地點這種事。

急急忙忙跟司機解釋，幸好他能理解，允許我們重新上車，不過，原本相鄰的座位已經被佔據，只好各自撿了空位坐下。

依然心有餘悸。

要是丟了行李，留在這個轉眼便忘記名字的小城市，光是想像就背脊發涼，一陣冷汗，無比淒涼。

行駛了不知道多久時間，終於緩緩駛進市區，眼前跑過許多商家與戶外小市集，每個角落、每份人情互動，以及步調，都好歐洲。

一眼能辨的區別。

至今，每次的抵達都會有難耐的興奮激動，像是嘴裡蹦達的跳跳糖。

讓人仰望的安特衛普中央車站，室內有三層樓高的手扶梯，將月台一覽無遺，走動的人群神色泰然，累積一早上的焦急與不安頓時輕盈不少。

出國前，我們會被告誡許多屬於歐洲約定俗成的習慣或應該要知道的規矩，像是給予小費、像是水龍頭的水可以直接飲用，還有，絕對不要心存僥倖的逃票。

然而，當我們拖著行李，信步來到預定好的青年旅館，躊躇在門口許久，找不到門鈴和進入的方法，恰好遇上出門的旅客，我們順勢踏入，燈光昏暗，迎面是木製的樓梯，左手邊大廳跑出一位女生，和藹與我們打招呼。

行程制定得倉促，我們預約到的十二人女性房，格局是上下舖的，確實擁擠，但相較而言，難耐的是每個人的生活習慣差異，動靜也都有各自的標準，深夜仍能聽見窸窣的聲響。這是後話。

旅館的工作員講解幾項規則，也領著我們參觀與了解設備，接著，拿出小巧可愛的旅遊介紹小書給我們，是手繪印製的，不限安特衛普，除此有許多比利時其他城市。美滋滋多拿一份打算收藏紀念。

「還有其他問題想要問的嗎？」

「啊，我們想要問，搭公車的票券要在哪裡購買？車站嗎？還是上車後跟司機買？」

「不用買啊。」

登時，我們齊齊愣住。這跟設想好的答案有十萬八千里。我們相繼懷疑自己的英文聽力，也懷疑是不是我們表達能力太差。

「搭車不是都要票嗎？我們應該會搭公車或電車這些，有一日券那種可以買嗎？」

「不用不用，你看其他人都是直接上去的，不用買。」

「這樣聽起很奇怪……會被罰吧，都不會被罰嗎？」我不可置信。

學姐倒是突發奇想，「還是因為罰款很低大家都不介意？」

不，就算很低，我也不想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最後浪費錢在懲處。

「真的不用，我們都沒有在買票的，你就直接上去。」

……來來回回，我們始終得不到想要的回覆，她也沒有跟我們解釋為什麼不需要買票。

這樣的遭遇完全顛覆起初的印象。

開始了我們霸王車的旅程，可是真的太心虛了，乘坐電車時候，我們都選擇遠離司機的車廂，相比他人從容不迫，三步併作兩步跳上車，沒有多餘動作，直接一屁股往空位坐下。

查票什麼的，難道是道聽塗說嗎。安特衛普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