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八點鐘 和煦的陽光透過潔白的窗簾透了進來,子瑜淡紫色的柔順秀髮此刻閃著金光,她將長髮用手在腦後順了順,隨後用黑色皮筋扎起,推著醫療推車,輕輕拉開了Y/N病床前的簾子 Y/N正坐在床邊用梳子梳著黑髮,右手拿著鏡子,臉轉來轉去,看了又看,眉頭皺了皺,小嘴也倔強地歪著,似乎不太滿意,一旁散亂的髮圈也映證了她剛才的努力 子瑜原本邊看著醫囑單邊剝著安瓿,但在看到Y/N苦惱的表情時,卻不自覺地笑了下說道「怎麼了,不滿意嗎」Y/N被突然的聲音嚇到,瞪大雙眼,急忙將鏡子藏到身後,把一縷垂下的頭髮塞到耳後,有些害羞,尷尬地說道「沒有,只是覺得自己現在很邋遢...」子瑜停下了剝安瓿的手,意味深長地看著Y/N,Y/N有些愣住,因為子瑜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她母親仍然「愛著她」的樣子般,有些不真實,卻又很溫暖 子瑜從口袋拿出了個黑色髮圈輕聲說道「我幫妳吧」便走到Y/N身旁順著她的長髮,Y/N圓圓的雙眼直視著前方,有點緊張,但又忍不住地看向身後的子瑜,她頭歪著一邊,溫柔地將Y/N的頭髮拾起,「我以前也留過好久的黑髮」子瑜微笑地說道,Y/N看著她如此溫暖又秀氣的臉龐,此刻,不知為何,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幸福,那是她所渴望已久的曾經 子瑜纖細的指尖劃過她的頭皮,很舒服,就像用母親收在抽屜的木梳劃過頭髮的感覺,那個木梳是父親送給母親的,母親一直寶貝地珍惜著,不准任何人用,Y/N總會偷偷溜進主臥裡找到它,自己偷偷地梳著頭髮玩 子瑜身上淡淡的香味也讓Y/N沉迷,她想起以前母親也喜歡噴香水,她常抱著母親的腰,撒驕地要求自己也想要,母親總會露出那一貫的微笑,彎腰揉著她的臉頰,再委婉地拒絕道[我們小Y/N不需要噴香水就香噴噴的了]想到這,Y/N又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她又想起母親了 她問道「那為什麼現在不留了」「因為現在的狀態已經沒辦法留了...」「另外...」子瑜的手指靈活地編著頭髮,眼神空洞地看著逐漸支稜起的魚骨辮 「如果受傷了,記得要擦藥,不然會留疤的」Y/N傻笑地說道「子瑜姐,我沒受傷啊」子瑜默默地搖了搖頭,綁上了最底下固定的皮筋「沒受傷就好,別在意我剛才說的」她拿起鏡子照著編好的頭髮說道「怎麼樣,還不錯吧!妳很適合這種髮型」說完便把鏡子放到Y/N手上,示意她看看自己 Y/N接過鏡子,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位女孩,她有著雙咖啡色的內雙眼睛,高挺的鼻樑,櫻桃色的雙唇,顴骨旁的幾縷碎髮恰巧修飾了白皙的鵝蛋臉,綁著魚骨辮的她,增添幾分優雅的氣質,但她的臉龐透露著疲累,黑眼圈覆蓋了那雙眼的靈性,流露著不為人知的痛楚,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說是和諧也不是,但又不覺奇怪。 Y/N轉頭看著子瑜,帶著淺淺的微笑說道「謝謝妳,子瑜姐,我現在,好像好很多了」「妳能喜歡就好」子瑜的眼帶著暖意回道 她起身走到一旁,拿起藥放到Y/N床旁的小桌交代道「等等先把藥吃了,還要去金醫生的診間喔」 [子瑜心境] 我推著推車遊走在各個病床間,我有些慌了,明明什麼都沒變的,但,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突然說出那些話,為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向她,不該那樣的啊! 看來我還是藏不住吧!在看到那女孩胸前的傷疤時,我震驚了,世俗的色彩佔據了我的雙眼,叫我救她,儘管那雙手想伸出,可,我不能救啊!為什麼它就硬要插手別人的事,它不知道自己可能會害死她嗎?我不是救世主啊!我沒辦法救她,能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和,那半心的拼圖啊... 從小,我就努力逃離這副身體,這渾身噁心世俗的身體,我的確成功了一半,我的靈魂脫離了世俗,但我的心依然醜惡,是我用我急切的渴望將它鎖了起來,我渴望成為無世俗的人,但,我終究做不到,我依然會因愛情的悸動而心動,依然會因世上不公的事而憤怒,我克制不住我那快逃出來的世俗心,在那女孩面前,我偽裝不了,在他面前,也已快支撐不住,我常在想,我這樣一個連心也把持不了的人,要怎麼跟一個全身世俗的人相處,我無法讓自己再次走入曾經的地獄,我如此的厭惡世俗,卻依然需要它 只但願,我這五顏六色的心,依然朝著黑白寂靜前進 [子瑜心境結束] 診間瀰漫著種奇怪的氣氛,安靜地只能聽到鍵盤聲及呼吸聲,窗外枝頭的小鳥也好奇地探頭看著裡頭的動靜 Y/N咬著下唇坐在診間的椅上,她低頭盯著地板,雙腳併攏,背脊挺直地坐著 金泰亨坐在她面前敲打著鍵盤,一言不發,只是右手認真的點按著滑鼠 Y/N試圖用旋轉椅子的方式排解此刻的緊張,她用腳推著地板,手抓著椅子邊緣,轉了又轉,轉了又轉,完全不顧面前這位讓她緊張的存在,直到 「要轉多久啊!丫頭」金泰亨用手停住了Y/N轉的飛快的椅子,一臉笑笑地看著呆住的她,Y/N傻傻地看著他,身體還在左右晃著,似乎是還沒從旋轉中回過神來 金泰亨用兩手將Y/N的椅子拉近自己,Y/N有些慌亂,但無奈身體太瘦弱,也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拉走 「今天髮型不錯看,氣質多了」金泰亨認真看著Y/N說道,光灑在她的頭後,顯得髮型更加耀眼 「最近呼吸會困難嗎?」金泰亨轉身從桌上拿起聽診器戴上問道,「每天都有一點,最近吃了藥次數有少一點了」Y/N將眼看向別處回道,「我聽一下」金泰亨抬了頭示意一下,輕輕將聽診器放在Y/N的胸膛,Y/N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偷偷看著他,臉頰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金泰亨的下顎線明顯,皮膚也保養的白皙有光澤,眼皮更是神奇的一單一雙,高挺的鼻樑,完美的淡粉雙唇,彷彿從漫畫走出來的天使,Y/N盯得有些入迷了,金泰亨察覺到後撇嘴笑了下,將聽診器拿起,扭頭甩了下頭髮,掛在脖子上 「剛剛聽有點心律不整,但目前還不到太嚴重,我目前會先以藥物治療為主,之後再給妳安排心導管手術,大概是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嗎?」金泰亨在病歷表上飛速地寫了許多字,嘴邊說著邊不時抬起頭敲打著鍵盤,Y/N搖了搖頭說道「嗯,沒問題,所以我能走了嗎?」 「還不行」金泰亨轉過身看著Y/N說道,「為...為什麼?」Y/N有些懵,金泰亨起身走近,伸手拉去了Y/N肩上的衣袖,隨著純白內衣肩帶的出現,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條已癒合的白色疤痕 「幹...幹什麼!」Y/N 急得瞪大雙眼,用手將衣服拉起,眼神憤怒地看向金泰亨,金泰亨只是認真地看著她,輕聲說道「誰做的」,Y/N的手依然緊緊抓著衣袖,但眼眶早已泛紅,她顫抖地說道「以前不小心被東西砸到的」,金泰亨看到Y/N的神情,有些愣住,他不知道這是個令她害怕的過往,但他仍然想了解事實,他用溫暖的掌心覆蓋著Y/N的手背,低頭看著她緊繃的臉緩緩開口道 「這種傷痕一定是人為的,不可能是妳自己動手的,別怕,我不會傷害妳,我想好好保護妳,讓我知道,好嗎?」 Y/N抬起頭看向金泰亨,他的眼神和煦到在發亮,很溫柔,很龐大,淚水有些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哽咽著,緩緩小聲說道「是...我媽....媽..動手的...但她...只是累了而已...沒有不愛我..」 金泰亨將手轉移到Y/N的頭,摸著她的頭和長髮說道「乖,沒事了,說出來就好,我不會再問了,到此為止,好吧」隨後拿起一旁的藥膏「這種傷口還是得抹藥,不然會醜醜的,知道嗎」便又逕自拉下了Y/N的袖口 Y/N還是有些不自在,手仍習慣性地想遮蓋住傷痕,「手別動,乖!」金泰亨抓住了Y/N移動過來的手,將她的手放到了她的腿上,他輕柔地將藥用棉棒抹上那一條條絕望的傷疤「我之前就已經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怎麼跟妳說,以前的事就不想了,但傷不是不管就好了,得抹藥,不然怎麼樣也不會真正的好」 Y/N看著眼前這位男人,不由自主地,心靈有些悸動,儘管現在的姿勢有些尷尬,儘管這傷疤是現在才被自己重視,金泰亨剛才的舉動,好似敲醒了她沉睡已久的,心靈的其中一塊拼圖 「回去小心點,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事直接來找我」金泰亨交代道 「嗯,謝謝你」 「不會,然後...」金泰亨從口袋拿出顆包著粉紅糖衣的硬糖說道「阿」他將糖遞到Y/N嘴邊,Y/N不太信任他手中的糖,便搖了搖頭,「草莓口味的,沒下毒,放心吃,吃完就不哭了,知道嗎?」他像是在哄著小朋友說道 Y/N終於張開了嘴,讓金泰亨把糖放進小嘴中,金泰亨彎下腰,伸出小拇指說道 「答應我,不哭了,我會保護妳,有事就跟我說,別悶著」 Y/N看著眼前伸出的指頭,默默點了點頭,舉起了自己的小手勾起對方的,兩隻小指彎曲,大拇指緊緊靠著,傳遞著微小的善,偉大的光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