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凝視著指尖的自信登台到感情遭背叛後的徬徨失落,導致了艾莉絲在表演結尾的失足折翼。電影第一場戲就展現了「古典芭蕾」最經典的劇本情節,也是女主角一再想點破的癥結,過往的芭蕾故事總是描繪著「女性的毀滅」,那些悲劇命運之下破碎的女性幽魂,一如艾莉絲在舞台上所經歷的一切,她有意打破這份負面的刻板,然而,右腿撕裂性的骨折處已是她第三次的扭傷,上次沒能走完的療程,讓本只有三到四個月的休息時間,足足被拉長到一年甚至是兩年,對於一名26歲的現役舞者來說等同宣告了死刑,艾莉絲不得不退出芭蕾舞團,與父親一同回老家休養。
「第二人生」是父親在路途中向她提出的概念,建議女兒因此轉換跑道進入別的領域,唸法律或是像他一樣沈浸在書本的知性世界裡,艾莉絲自然無法接受父親的建議。這必須談到艾莉絲的家庭背景,已逝最親密的母親與不善表達情感的父親,父親與三名女兒間因而有了一層隔閡,艾莉絲的母親從小帶她到各處學芭蕾,「跳舞」成為她想念母親的方式,因此,「放棄舞蹈」等同切斷了母親之間的連結,也是艾莉絲最糾結掙扎之處,才會畏懼踏出下一步。為了摸索自己的「第二人生」,艾莉絲與當初放棄舞蹈成為演員的好友見面,決定與她和她的男友一同去到藝術村駐點,跛腳的女屋主與腿受傷的艾莉絲有著身體上的默契,她能夠看穿艾莉絲眼神裡的渴望,「妳ㄧ向能夠觸碰到美的事物」、「信賴自己,繼續通往美的道路」,女屋主並非藝術家,卻能夠包容藝術的不同樣貌,管弦樂、合唱團到舞團,甚至是大廚都能來到此處,女屋主成了艾莉絲的「第二」母親,推著她進入舞蹈教室找到下一個支點。
像是「死亡的女性」傾倒在另一名舞者懷中,並非將全身的重量都獻給對方,自己同樣得施力撐住這副軀體。現代舞團編排的這一支舞,完美貼合了艾莉絲此刻的心境,更與前段提及的「古典芭蕾女性形象」相重合,而現代舞團長要她將這份「脆弱」視為一股新的力量,舞蹈即是人生,可以擁有脆弱、懷疑與恐懼,它可以「不完美」,於是,艾莉絲牽起團員們的手走上了大風吹送的高臺,那一幕徹底打動了我,眾人齊心撐起倒地的她,像在御風飛行,身體也跟著自在擺動。艾莉絲的傷因著這份集體的意志得到了治癒,藝術人之間的相知相惜,緩慢接受另一份情感,或是被好友情侶逗樂的愉悅,這些平凡的生命片段造就了艾莉絲身體的奇蹟。
「好好活著是幸運。不,是一份特權。」
《再一次勇敢跳躍》為生命的轉折獻上了最美的祝福,讓經歷過跳舞到離開的我有所共鳴,同樣在繼續追求「美」的道路上,我有幸遇見了這部作品,電影建構了一個煙霧瀰漫的夢,那份夢是如此真實,在現實裡創造了飄散不去的魔幻時刻,「自癒」同時「癒人」,角色們自然真誠的互動,不乏會心一笑的幽默笑點,加深了這部作品之於我的喜愛度。這場夢最終回到了舞台上,艾莉絲在飛起與著地間做出了選擇,她用肢體言語證明了「身體是用來活著的」道理,帶給我十足震撼的最後一支舞。她的重生,更讓父親從未說出的那句「我愛你」化成眼淚一同落下,接納並擁抱了女兒。
「我很樂意擁有兩段生命。」
🎶延伸聽歌: #HUSH 《#身體會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