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軍自白(全文)—3/3◎博訊(2012.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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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相殘殺,星夜逃亡
我原以爲薄熙來能一步登天,因爲不光周永康,李長春,李源潮去考察,連習近平也去捧場啊,誰不肯定“重慶模式”呢?但不料,轉折點就在2011年的6月10進京“唱紅”這件事上,海外媒體預先揭了薄熙來的老底,說這是地方挑戰中央,在進行“逼宮”,這下子亂了營,不是“唱歌”本身對不對的問題,而是點到了薄熙來的死穴,以前,中央以爲他西部大開發,搞點花架子和造點聲勢也沒啥,我最先也沒想過薄熙來爲了上位,敢於公開挑戰黨中央,幷且以打黑爲幌子,徹底否定了鄧小平改革開放30年的成果,還成立了以蘇偉,李希光等人爲首的“梁效”寫作班子,制定了新的行動綱領,這下玩大了。
你想,雖然講黨內民主,但畢竟是中央集權的泱泱大國啊,怎麽能容忍呢,所以,只有賈慶林出面象徵性地看了一眼文藝演出,再加上“唱紅”第一站是“二炮”,張海洋是新任的政委,可能是李俊案被中央軍委查覺了,正在張與薄打得火熱之時,他被調到“二炮”當政委了,薄熙來還不收斂,還去鼓動“唱紅”,胡錦濤能不起疑心?我跟薄提過謹慎從事的問題,他說不怕,徐才厚和吳勝利等人,都是他的鐵哥們,吳文康也證實說,徐的原籍是大連市瓦房店,其表弟徐長源在那裏搞房地産開發,薄熙來沒少幫忙,而吳勝利以前在大連水面艦艇學院任職,也與薄有舊,江澤民,李鵬,朱熔基等也支持他,還有羅幹的佷子羅韶宇也在重慶有大生意,等等,薄熙來胸有成竹地說,大膽地幹啊,人生能有幾回搏,愛拼才會贏!
後來,我發現苗頭不對,控告我們的人越來越多了,除了北京的律師界數百人,還有涉黑家屬的數千人,以及遍布海外媒體的批評文章,特別是李俊托人展示的證據,既有公文,也有圖片,還有合同和發票,這使薄熙來對我很生氣,成都軍區受到中央軍委的批評,各級官兵對我們都有意見,薄熙來生氣地說,我們是拍馬屁拍到了蹄子上啊!這件事讓人家抓住了把柄,還把成都軍區得罪了,真的沒想到。我派了四個追逃小組去海外找李俊,走遍了五大洲,錢花了上千萬,也沒抓到啊!我下令把政治部主任周京平給調了職,也拿李俊的家人出氣,狠判了李修武等人重刑,但是,薄熙來還是不滿意,懷疑我故意在給他上眼藥水。而其“刑法泰斗”趙長青也出來幫李俊講話,媽的,他是薄的常年法律顧問,却叛變了,這如何是好?
從去年底開始,情况變得有點不妙,薄經常偷偷地回北京,以前經常帶著我,現在,故意瞞著我,講話也留一半,還神秘兮兮的,我有點心寒,難道他會拋棄我嗎?這可是不仁不義啊,因爲我殺了人,關了人,雙手沾滿鮮血啊,他如果爲了上位,丟卒保帥,那我就成了犧牲品啊,我的弟兄從東北來的,已經有60多個,被我安排在各個重要崗位上,其中有幾個搞監聽的,告訴我薄熙來接待了中紀委的人,那些人秘密地與涉黑被判刑的親友交談,得到不少證據,他們來往相當頻繁,是不是想翻案呢?還有操東北口音的人,帶過來鐵嶺的信息,那邊公安局也出事了,這種體制,幹部誰不貪呢,聽說也牽扯到了我,心裏有點打鼓,於是,我問過薄書記,他閃爍其詞的,但也點撥我說,要想叫他保我,必得跟他再做一點事,什麽事?他終於告訴了我行動計劃。我聽了。出了一身冷汗。
說實在的,我只想跟他一級級地上,搞個官當當,從未想過要搞地方軍事政變和警變,進而篡奪中南海的最高領導權,此前,他大筆撥款,我不斷地擴充地方警員,先後多次向全國招警,還買了多輛裝甲車,建立了國賓護衛隊和女警隊,等等,還借基辛格來訪演練了一把,但只是滿足我的虛榮心,爲我當上更大的官造勢,但讓我秘密地搞暗殺和綁架國家領導人,從來不敢想啊,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但薄熙來胸有成竹,他說,2月初要去雲南走一趟,見見14集團軍的人,此前要參加軍事演習,要給成都軍區送毛澤東銅像,還不是爲了搞亂軍心?總之,他做好準備,一旦進不了常委,立即和胡溫翻臉,宣布獨立,登高一呼,開始北伐,我嚇壞了,但沒露聲色,我知道公開反對,必死無疑。
此後好多天我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總往解放軍西南醫院跑,醫生說我得了抑鬱症,和那次酒後撞墻有關,薄熙來知道了,對我産生了懷疑,我原以爲大不了不幹了,我回遼寧錦州吧,但不料他太陰冷,先下手抓捕了我十多個弟兄,有秘書,有司機,還有我的副手,我猛然醒悟了,他從一開始就想利用我,這和車克民不一樣,他們是患難兄弟,我是他事業頂峰來投奔的,他認爲我不忠誠,很可能,他想把四年來幹的壞事全部栽到我頭上,要我的血染紅他的頂戴花鈴。
接著,2月2日,我忽然被宣布改行了,下放冷落了,我當了最末一位的副市長,分管文教等,這其實是繳了我的槍,要進一步整我的先兆,看來,我得有所準備,我和他共事多年,知道他心毒手辣,翻臉不認人,他會暗殺我,或把我“雙規”,前者成功了,就把我的尸體上蓋一面黨旗,說我因公殉職;後者成功了,就把我當“替罪羊”,這幾年“唱紅打黑”的過失全部推到我身上,再判我死刑滅口,我認爲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果然,他刑訊逼供,打死了我一個弟兄,打殘了兩個我的下屬,他們都是專門跟著我從東北來的,舍家撇業,出生入死不說,還背了個惡名。那個可憐的弟兄,跟我混了幾年,連道別一聲也沒來得及,就默默地閉上了眼楮,我覺得對不起這幫弟兄啊,雖然,我對以前的“乾爹”有所不義,但他畢竟也整了我,現在,情况不同啊,我必須采取報復行動,我先假裝順從去參加了教育會議,爾後我請假去了西南醫院治病,薄熙來的秘探盯著我,我裝作沒看見。
2月5日,是一個星期天,我在家裏準備了一天,先是想自殺,又覺得不忍,我雖然幹了許多壞事,但我不是主謀,他給了我人情,我也賣了命,我們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他再玩我,讓我暴死或坐牢,太不够朋友,估計時間不多了,我必須馬上行動,乘機去北京得買飛機票,就會暴露,出境更不可能,護照早就被收繳了,怎麽辦?唯一的出路就是投奔美國領事館,而且,只有三小時的車程,有成功的把握,但新的問題是,美國能接受我的政治庇護申請嗎?我不懂《國際法》,但我過去審訊過异議人士,也略知一二,我認爲五種理由,至少够一種,何况,我還有內部材料和機密文件,其中包括薄熙來貪腐和打黑養黑的證據,還有重慶鎮壓异議人士的事實,唯一不利的形勢是,習近平即將訪美,他會生氣,美國會爲難,但不管,退一步講,申請失敗了,我可以把證據留在美領館,海外媒體會炒作,動靜一大,處理我的案子的人,必得提高層次,肯定就不會是薄熙來了,這是進退有路啊,而且,是此生此時唯一的活路……
我做出了决定,但如何出去是一個難題,我的居所樓下有“釘子”,他24小時監控我,而且,50萬個攝像頭不會留下死角,我從窗上望了一眼,看到了那個專門盯我的特務,他是車克民派的,我必得堂堂正正地走出去,調虎離山才行,我要讓他知道我在哪,以前,我常在星期天晚上去西南醫院看病,主要是因爲工作太忙了,只要去了,就能一個電話把醫生叫來,所以,我下樓開車去醫院,“釘子”不覺得奇怪,只是把我的行踪報告兩個人,一個是薄熙來,一個是設在西南醫院附近的另一個釘子,問題就出在此處,我上了醫院的高幹房間之後,辦完了事,再下來時已化裝換衣,樓下的“釘子”沒認出我呢,這也難怪,這家醫院屬於成都軍區後勤部衛生部管轄,還有一個牌子是“省第三軍醫大學”。它位於沙坪壩區,離成渝高速公路很近,此樓共8層,我在上面仔細觀察了一會,把我的手機放在頂層一個房間裏,把一個沒上卡的手機帶在身上,這樣,“釘子”及其上級就會放心,我是在“休假式治療”。
然後,我裝扮成一個婦女,戴了假髮,乘夜色下樓,那家醫院住院的人很多,我走下來時,他不會懷疑,以前,我藏了一輛汽車在此處,別人不知道,它挂的不是公安牌照,誰也沒差覺,我把自己的車丟在醫院正門,而由後門跑了,十分鐘之後就上了城南高速,即,往南充方向走,那時,我想起了李俊,他是我下令抓的,他的企業金龍玉鳳大酒店就在近處,他的事業也在沙坪壩區起家,我誣陷他的罪證是“釣魚執法”得來的,2010年底,他逃亡也是從成都跑的,現在,真像做夢一樣,時間不過一年多,我也朝成都跑去,啊,這是不是報應呢?
我在心裏默默地懺悔,害人真的害己嗎,“玩法”真的會被“法辦”嗎,我想退縮,但我別無選擇,我一路上心急如焚,但也不敢開快車,以免被堵截,好在很順利,經過三個多小時,我到了成都美領館,已是夜色陰沉,在接近倪家橋的時候,我把電話新卡插上,和裏面的人通了電話,其實,這一瞬間,成都市國安局監聽電話的人應當知道了我,但星期天是休息日,他們可能疏忽了,我得以進了美國駐成都總領館,幷見到了剛從外面歸來的總領事何夢德。接下來的故事已在網上炒得沸沸揚揚,不必重複了,總之,這正是我所期待的,你薄熙來對我不仁,我必然對你不義,我不怕魚死網破,我唯一遺憾的是,我以前親自購買的警車和裝甲車,竟然被薄熙來派過來抓我,還斗膽包圍了美領館,而我買得高檔警服,還穿在弟兄們身上,但我却成了敵人,更可笑的是,我買的50萬個攝像頭却沒盯住我,這真是巨大的嘲諷!
當我申請政治庇護被拒,不得不狼狽地走出領事館時,一眼看到了禿頂的黃奇帆,他指揮著70多輛警車與四川省的國保,武警,國安人員對峙,像警匪大片一樣,我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他讓我跟重慶的警察走,我堅决地拒絕了。
他承諾我將對我“休假式治療”,永遠保持副部級的待遇,我說,再也不相信薄熙來的話了……
在一個警車裏,我還看到了一個警花,那天沒下雨,我設計的紅雨衣,她沒穿,但她的臉蛋兒紅了,是的,是我親自面試,把她錄用的,爲了報答我,她曾給了我一腿,就是摔倒撞墻在浴室那天的事,別提她多麽風情萬種了……但此時,她對我怒目圓睜,眸子冒火,我知道,我成了國家的公敵,給中共丟盡了臉,體制已徹底遺棄了我,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審判,但我不想落入薄熙來的手中,變成了可憐的替死鬼,也不想在身上蓋一面血色的黨旗,去欺騙我的家人和群衆,我要讓全世界知道,薄熙來是一個危險的人物,他如果上位,將給中國帶來巨大灾難。現在,我滿足了,也許我會成爲“文强”第二,但我救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