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28|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孟秋(1) 驚蜇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荼蘼外煙絲醉軟。牡丹雖好,他春歸怎占的先!閑凝眄,生生燕語明如翦,嚦嚦鶯歌溜的圓。」 男子唱戲聲平穩高亢相互交疊,身子配合唱腔舞動,破曉時分微弱的光線,照進屋內,男子背著光,透露出高潔的氣場。 靜坐於床面,女子享受眼前一切,幸福如潮水般溢於言表,情緒潮起又潮落竟是配合著唱腔。 初春清晨,屋外冷冽的空氣穿過門窗溜進屋內,兩人不在意,心中唯有彼此。 唱戲聲倏地嘎然而止,餘韻在女子心中環繞,如大海的轟鳴聲般直至心頭。 「如何?」 男子收起架勢走向女子身邊,後者的臉轉為殷紅,嘴角止不住欲往上提。 緊攥著冰冷的雙手,女子似思索著什麼,不願開口。 男子氣場剎那間煙消雲散,全數轉為對女子舉手投足間的溫柔,話語如陣陣春風吹拂著。 「甚是好看,一處還需更改。」女子抿著嘴,欲言又止,後者狐疑地瞅著。「牡丹雖好,他春歸怎占的先,應改成牡丹雖好,翊春歸占蘭的先。」 「為何?」 「因為我是牡丹,被你占的先所以是牡丹雖好,翊春歸占蘭的先。」女子把心中想法說出來,調皮的表情早已印於言表。 「不可,萬萬不可。」男子站起身聲音也因而轉為宏亮,女子被他嚇得身子都為之震動。「唱戲不下十餘年,卻未曾聽聞此請求,這無非脫離本意。」 「我只是⋯」 女子聲音微顫,男子蹲回女子旁邊,女子的手異常冰冷,雙手不停地搓揉著。 「方才失態了。」 「那改得可以嗎?」 女子仍不放棄的詢問,只見男子面有難色,站起身子。 「秋語蘭我倆到外頭走走吧。」男子起身徑直走向門邊邀請著秋語蘭,並敞開門。 忽然竄入的空氣,使二人不禁打起哆嗦,將衣物拉緊。 「谷翊。」 谷翊聞聲望去,眼神跟隨著走向自身的秋語蘭:「可否叫你阿谷。」 谷翊愣在原地,此時秋語蘭已走出門外開口:「我就當你同意,以後改叫我小語吧。」 話語間秋語蘭已行至門外,回頭望:「阿谷,怎麼還杵在那?」 回神的谷翊快步走跟上秋語蘭,二人只含蓄地並肩而行,未有肢體接觸,二人卻不約而同地揚起微笑。 冬末春初,早晨的氣溫涼爽,行至山間的兩人迎著蟲鳴鳥叫聲尋得一處涼亭休憩,從此處看去諾大的山巒環繞,煙霧似衣物讓其若影若現,陽光從側邊照去,像是讓山巒純潔的衣物上染上幾處顏色。 「阿谷。」秋語蘭輕聲喚,谷翊為眼前景物癡迷,秋語蘭提高聲量才讓其意會並答覆:「是什麼讓你如此著迷?」 「山。」 「有什麼好看的?」秋語蘭看著眼前景色,疑惑地看著谷翊:「經過幾十載它還是如此。」 「幾十載不及今日絢麗。」 秋語蘭稍微歪頭,繼續她的問題:「唱戲可是有趣?」 「有趣。」谷翊沒有半點停頓便做出回應,說到戲,他眼睛炯炯有神散發出自信。「顰笑皆牽動著觀眾,嗔怒皆撼動著大地,從前我深信唱戲方能展現自我,想唱至人煙散去、唱至年歲逝去、唱至聲色啞去方能罷休。」 「那下戲時呢?」 「我就是一介平民,不,甚至可以說比平民更下一等。」 秋語蘭明瞭戲子處境,世人喜愛看戲,卻自覺戲子比自身更低等,實屬可笑。 「但現在不可同日而語。」二人相視又一同別過頭看向山巒,谷翊雙手緊緊攥住繼續開口:「下戲時有你,讓我知曉下戲的存在是富有意義。」 秋語蘭臉頰剎那間變得殷紅並望向谷翊,後者緊張的看向前方不敢與她對望,秋語蘭見狀深吸一口順勢閉上雙眼。 二人沉默,唯有鳥語。 鳥兒雀躍地唱著歌,於蒼空整齊地排成一列,有落單的於兩人面前駐足。 鳥兒探頭探腦地瞅了眼二人,回頭叼起地下的食物,二人好奇地觀察著,鳥兒有所感受,展翅返回同伴身邊。 與此同時,谷翊感受到冰冷又柔軟的東西搭上自己的手,嚇得不敢動彈,此舉將沉默拉得更長,兩人呼吸聲皆因此變為急促。 「都說戲子無義,你⋯」秋語蘭劃破沈默。 「不會。」谷翊知道秋語蘭想說的,便開口制止。「永遠不會,永遠。」 「不會怎樣?」 聽到這話,谷翊站起身子向前行去,有兩隻鳥兒被驚動,拍著翅膀飛往遠方。 後者她知曉追問無意義,便也起身走上前,主動牽起谷翊的手。 「走吧,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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