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3)相館

走出店門，兩人牽著手往另一側的市集繼續逛，由於許久沒來這條街，有很多沒見過的店，讓兩人逛得不亦樂乎。 秋語蘭對於一切事物感到新奇，谷翊像牽著不受控制地牛，跟著她上竄下跳。 「阿谷，你看這個。」秋語蘭拉住谷翊駐足於童玩店，後者定睛一看，她手持漆黑色的波浪鼓把玩著。 「要買這個？」 秋語蘭露出確切的眼神，谷翊本不解，不曾想她先開口：「我們小孩他會喜歡的。」 「如何得知他會喜歡？」谷翊聽到這竟然露出羞澀的臉，秋語蘭卻未細心察覺。「尚未成親未免言之過早。」 「娘買的他定喜歡。」秋語蘭捧著谷翊的臉轉向自己，並淚眼汪汪地望著眼前的人。「你不想與我成親？」 唯有秋語蘭的撒嬌方式，對於谷翊更為顯著，見如此楚楚可憐的秋語蘭，心疼的念想湧上心頭。 「想。」 「好。」依舊不等讓谷翊拒絕，秋語蘭迅速地付完錢便拉著谷翊的手繼續往前。「走。」 「那麼著急？不知爾後孩子是男是女。」 聽聞此話，秋語蘭端詳手中的波浪鼓，示意谷翊停下腳步，鬆開緊握的雙手。 再次行至童玩店前，拿起另一隻鮮紅色的波浪鼓並付錢，蹦蹦跳跳地回到谷翊身旁，將紅色波浪鼓給予谷翊。 「萬無一失了。」面對揚起喜悅笑容的秋語蘭，谷翊竟無言以對，只任憑她拉著往前，手裡還不時晃動波浪鼓，玩得不亦樂乎。 「語蘭...？」親暱的稱呼伴隨著膽怯與疑惑的口吻傳出，使得二人皆被怔住。 兩人都將視線轉向聲音的方向，那人手舉在半空中，表情難以言喻。「你是語蘭吧？」 「請問你是哪位？」谷翊率先發出問題並把秋語蘭拉到身後，用身體將她整個擋住。秋語蘭眉頭深鎖，望向那人。 「我是何雲軒，語蘭你忘記了嗎？」何雲軒為證明自己，他面露微笑介紹著自己，眼神期盼地看著秋語蘭。 谷翊則是仍舊未放鬆緊惕，見秋語蘭婆娑著下巴回想，經過幾秒，面有難色地握緊牽著谷翊的手。 「你是...雲軒？」從谷翊身後探出頭的秋語蘭，仍擠出笑容介紹著。「好久不見，跟你介紹一下，我郎君谷翊。」 「屬實許久未見。」聽到郎君這詞，何雲軒表情發生變化，伸手向谷翊示好：「初次見面，我叫何雲軒，同時語蘭是我未過門的媳婦。」 象徵友誼的手已伸向何雲軒，聽到那句話，手竟顫抖著，扭頭往秋語蘭望去，後者用略顯尷尬的笑容掩飾著。 一切皆表明著何雲軒並未撒謊，一瞬間的資訊讓谷翊如小動物受驚嚇般進入假死狀態，一動不動，何雲軒見狀，主動將谷翊的手握住。 「初次…見面。」谷翊故作鎮定，從口中擠出四個字，將手伸回，將握著秋語蘭的手握得更緊。 「不打擾你們了。」秋語蘭保持著微笑，揮手與他道別。 「為此你定該解釋清楚。」未等何雲軒走遠谷翊開口，口氣略顯惱怒。 「就...同村的人。」 「不是此事。」 「我們是指腹為婚的對象。」 「這時代仍有如此陋習？」聽聞不合理的事情，谷翊略帶氣憤，把秋語蘭拉到身前直視她的臉。 「我也倍感不妥，但除了我，其餘的人都是默許，本以為他遠赴北京學醫，早已遺忘此事，沒想到，頭一次見面又再次提起。」 谷翊撓了撓頭，望向何雲軒離去的方向秋語蘭谷翊才開口：「與你成親，此事不易。」 「可以後悔喔。」 「不可能。」 兩人拉著手繼續往前走，雖然經過一些小插曲，兩人還是緊緊靠在一起，絲毫沒有被剛才影響到心情。 照相館逐漸印入眼簾，滿面的玻璃，使裡面一覽無遺。 店內擺滿相片，種類玲瑯滿目，櫃台有個男子，手盤在胸前，眼眸緊閉頭正緩慢地墜落。 「阿谷，我們去照相。」還未意會到語意，谷翊被拖進照相館。 進門時，風鈴搖動，櫃台的男子因而睜開雙眸，輕輕地打著哈欠：「要照相嗎？」 「恩，但我們先看看。」 秋語蘭拉著谷翊開始欣賞店內照片，店內唯有兩人的腳步聲，不時地響著。 「確定要那麼奢侈？不召集全家再一起照嗎？」谷翊輕聲地詢問著。 「全家照是一定要照，但我們倆要先有照片。」 二人牽著手，掃視著牆上的作品，立即谷翊注意被相片捲走，京劇大師梅蘭芳在台上唱戲的相片，就在谷翊能平視的位置掛著。 身姿妖嬈地轉身伴著纖細似花的五指，當然相片無法展示出梅蘭芳大師新鶯出谷般的歌喉，還有唱戲時的步伐與舞動優美，光照片身姿已將谷翊吸引。 雖秋語蘭不知照片裡是誰，但見行頭與身姿，也對其略知一二，便不打擾谷翊。 「請問這張是你自己拍的嗎？」谷翊目不轉睛地盯著照相並指著相片問著老闆，他早已聽聞梅蘭芳名諱，但遺憾未曾見過他唱戲的模樣，今日初見，谷翊深信以熟記這身姿。 「近些日子拍的，雖我不懂戲，他的名氣很大，放在店裡也招人喜愛。」 「是不是讓你萌生想照相的念頭？」秋語蘭有些戲謔地問著谷翊，後者點點頭。「老闆我們要照相。」 兩人開始對著鏡子梳妝打扮，尤其是秋語蘭畢竟是久違的照相，她的要求也隨之水漲船高，頭髮需要整理，臉上的妝需調整…等等問題接踵而來，可以照相已經過去近一個時辰。 攜手走向照相機對面，面對鏡頭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表露出不自在，牽著的手也因此握得更緊。 單純牽著手並對著鏡頭微笑，經由老闆的指導才讓兩人的不自在消去大半。 秋語蘭倏然地端詳著谷翊的服裝，轉頭詢問老闆：「老闆有唱戲的行頭嗎？」 「有的。」 「可以讓他再照一遍嗎？」 谷翊看著秋語蘭面露難色，像老闆擺擺手：「沒關係這樣就好。」 「許久一次，總要慎重。」秋語蘭略顯氣憤地注視著谷翊，見後者不為所動，跑向老闆身旁低聲說著。 老闆轉身向身後房間走去，秋語蘭走回谷翊身邊，谷翊疑惑地看著身邊的秋語蘭：「你與他說什麼？」 「等會你會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老闆果真拿著行頭走出，遞給谷翊：「聽聞你是戲班子的，定能駕馭此裝扮。」 谷翊看向秋語蘭，嘴角上揚，小心翼翼地接過行頭，更衣走出，已不復方才。 谷翊擺起架勢，秋語蘭望而莞爾，直至相館老闆示意向前方佇立他身旁。 於相機前擺幾個姿勢，秋語蘭皆不鍾愛，過許久，勉強決定好。 「最快十天才能看到相片。」 「好，那我們幾天後再過來。」 谷翊說完，老闆畢恭畢敬地微微鞠躬，並目送兩位客人離開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