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來找我們了。」
「小語。」
「不許那樣叫我。」
人群來來去去,谷翊站在街道中,與秋語蘭近在咫尺,但她視而不見抱著鈺寧轉身遠去,谷翊伸出手想抓住這個機會,卻被人群沖刷,離二人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二人。突然面前出現日軍,不解地看著他,他身穿行頭站在台上,卻未站至定位,連該接的詞也全都遺忘,連戲班子的人都在望向他。
睜開眼,谷翊發現自己在作夢,抹了把臉,回想著方才極度真實的夢境,坐起身子。
讓自身腦子清醒後,他便走出門外。
此刻楓樹正盛,谷翊行走在由楓葉所鋪墊的鮮紅大道,他抬頭望著,喃喃自語:「那年似乎也是楓樹盛開。」
他駐足就如此望著,像往常一般,風吹葉落,風吹拂著紅葉在空中飛舞,像個姿勢優美的舞者在空中賣力舞蹈。他忘情於此,心情被風吹得高漲,猶如行走在雲端。
繼續向前,他來到村子口,事物大致相似卻有一些細微的差異,觸碰著一面牆,這理應能直接看見村子裡,如今卻看不到。憑藉著記憶,來到了某處人家,他未進入,只是於遠處看著。
「不要跑這麼快。」
「娘你好慢,我去巷子口等你。」
「好。」
如今再次聽聞熟悉的聲音,似乎比印象中的更加低沉,谷翊卻顯得冷靜。鈺寧自屋內奔出,明顯長大的身形,顏面像極了秋語蘭。
鈺寧跑向巷子口,與谷翊迎面遇上,她仰頭望一眼,擦肩而過。谷翊想自己也差不多該走了,他可不願被看見,方轉身。
「你是照片叔叔。」
鈺寧面對著谷翊,諾大的眼睛望著他,清澈的眼神惹人憐愛。
「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你長大了。」
「還記得,叔叔怎麼回來了?」
鈺寧走向谷翊,仰頭望著。
「日本人投降了,我也就被放回來。」
鈺寧似懂非懂地微微頷首,谷翊想再開口,這時後方的聲音響起:「鈺寧你在哪裡?」
「我要走了,別跟娘說我來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好,娘說過祕密要好好保密,照片叔叔再見。」
「真乖,再見。」
鈺寧揮揮手,谷翊深呼吸,強忍回頭的慾望,與鈺寧擦肩而過。
「鈺寧,他是誰?」
「不認識。」
「記得別與陌生人交談。」
「嗯。」
這時,谷翊落寞身子,與二人漸行漸遠,踏著沉重地步伐回家。
推開沉重的家門,昏黃的夕陽灑進陰暗的房間,她踏步走進,地上的碎裂物品反射著光芒,她舉手,遮掩著外散的光芒。
地下的碎片使她舉步維艱,低身將其撥開,走進房間,江啟月眼眸深邃且無神,望著一攤已成暗紅色乾涸的血泊。
不知站了多久,江啟月只覺腳痠,出房門,找個椅子坐下來,環視許久不見的房子,如今多了些許陌生,或許是九未歸家,或許是至親之人不再,連她自身都不瞭解箇中緣由。
江啟月伸出手指往桌子一抹,大量灰塵聚集於手指,她決定將屋內整理一番,槌幾下槌小腿,便站起身,拿出掃帚與畚箕,先清理地上的碎裂物。
「啊!」
江啟月將一處翻起,一隻老鼠竄出,嚇得她花容失色,老鼠在屋內四竄。江啟月先是退後,本想轉頭喊些什麼,愣在原地,轉過頭,又舉起掃帚,瞄準著老鼠位置。
「啊!」
出聲壯膽後,江啟月奮力將掃帚揮下,但不料因恐懼瞄準的位置相差甚遠,老鼠受到更大的驚嚇,跑得更加賣力。這回,江啟月就此沒轍,持著掃帚的手顫抖著,就讓老鼠在家跑著。這時柳暗花明又一村,興許老鼠見如今無威脅,窩在一處觀察四周,江啟月趁機打開門,將老鼠趕出門。
江啟月將門關上,高度緊張後的放鬆總特別疲憊,她手仍抓著門鎖,身子跪坐在地,身子顫抖著,淚水如洪水般流淌。
江啟月哭得淒涼,又很壓抑,她望向身後無人的屋子,手掌已被她握得發紫。待眼眶再也擠不出眼淚時,她鬆開手,獨自收起淚水,搖搖晃晃地站起。
取起掃帚揮舞著,乾涸的淚水停留在面容,她無心管轄,一心想將屋內給清理乾淨。
沒多久,夜幕降臨,家裡燈具全毀,今日恰巧是新月,燈光唯有街道上殘缺的路燈,江啟月放下掃具,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