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06|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隨筆《狐涎》

“這一帶妖氣甚重。”
除妖的夜,自然是愈黑愈好。師父說。
儘管他老人家有一隻眼目不視物,然而在暗處行動,一如常人無異,耳清目明得很。
這令我有些汗顏。
人道張天師貴為龍虎山之寶,山上道觀自然人山人海絡繹不絕,求符籙者所在甚多,連日以來委實馬不停蹄接踵而至。
“一大一小,道行似乎很是懸殊,”老人家補充。“一公一母,不是夫婦,便是師徒。”
“師父,您說妖也懂人倫五常麼?”
“妖便是妖,哪來那麼多廢話?”薑還是老的辣,老人家絲毫沒被我那天外飛來的一句動搖半分。作為人,他也有他的底線。
若非如此,師父也不會收我為徒了。
依稀記得是趕在一個春寒料峭的夜,咱倆一老一少遂碰面了,嗯,實際而言,合該說是我被落在道觀門前。
老人家起初遲疑在先,繼而歎了一聲,天命難為,事後方才將我抱入室內取暖。歲月荏苒了數年,我成了如今半大不小的傻徒兒;而師父反倒白髮蒼蒼,垂垂老矣。
有賴長年以來的道法修習養生,老人家四肢還算活動自如,小至砍柴撿枝,大至收妖降魔,樣樣皆難不倒他。
師父於我有大恩,但是老人家不知為何總說著,待時機成熟,他要將我趕下山。
趕出這座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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