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劇本　實玩記事

正式開始撰寫長篇心得，最大目的其實是怕自己忘記這個美好的回憶，在此紀念。

遊玩紀錄中還積塵了好幾本給我好好憶苦思甜，願在這劇本世界一路同行的你我都能繼續翱翔。

• 日期：2023.07.02
• 地點：拉普星球 旗艦店
• 劇本名稱：紅豆
• 遊玩角色：芒種
• GM：微多粒呀
• NPC：東HU

文長，推薦想哭的可以善用目錄，從〔國耳忘家．公耳忘私〕這個章節開始重點閱讀，有更多個人見解的衍伸創作~

自序．時空穿越前的迫不及待

總之就是一直被吊胃口

再次提醒，從這裡開始還沒玩過的快快退散

當天天氣好熱，感謝旗艦的妝髮師幫我的頭毛上定型液😂

場景、布置、NPC、動線都是細節滿滿

本文有些許內容脫胎自作者東坡肉居士大大自己撰寫的《紅豆》番外作品

新人報到．雲夢澤

雖然門口的牌匾其實是鳥居，整體也是日式風格，但在當下完全不會覺得突兀，反正我們都是神仙嘛XD

彷彿穿越到宮崎駿作品裡面的世界

可惜我比較大隻，小小的和式座位讓我感覺有點侷促😅

從開場短短隻言片語就瞬間在我腦中建構出宛若《小王子》書中那樣充滿天真、浪漫和詩意的意象，作者文筆非常優美細膩。

撰寫當下的我回憶到「立夏大人的腳比較小」時，眼框忍不住濕潤，好想拿一把刀捅進自己的心臟😥

種子那段讓我腦中響起某位老師帶著我們唱：「在小小的花園裡~挖呀挖呀挖~」🤣

GM刻意裝小朋友的聲音講話那麼可愛是怎樣啦！心臟爆擊！💕

小劇場橋段刻意把不是自己的台詞只留最後幾個字很聰明，讓大家對劇場演繹有期待感並且認真參與，希望這以後可以在其他本裡面的小劇場中廣泛應用。

新手村任務．紅豆鎮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夜市任務大挑戰】

• MISSION 1：套圈圈大作戰

隊友突發奇想，讓小寒抓著我的另一隻手和身體，好讓我盡量靠近飛機模型（作弊！！）

而原本沒中的圈圈非常奇異的反轉一圈套中模型。

Ace~一桿進洞~

老闆對我說：「王小弟你太誇張了，我要去跟你媽說，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這裡我還以為我的角色姓王

• MISSION 2：畢業照

老闆：「怎麼又是你們！？特別是你，王小弟！」

大家：「老闆我們想要畢業照～～」

老闆：「我要Ｎ個珍珠」

然後我們完全沒有殺價就給他了

• MISSION 3：裁縫鋪的大寶貝

眾人已經不再意外打開會看到老闆。

老闆：「臭小子！你們怎麼一直出現，王小弟，你真的死定了！」

我直接跪下：「老闆拜託不要跟我馬麻打小報告嗚嗚」

老闆拿出一件旗袍，直接開價二十個珍珠，我們只好開始跟他盧。

老闆：「這樣好了，你們有誰可以幫當Model，同時幫我宣傳，我就不收你們這個錢~」

看了大家一圈，對穀雨和霜降那方向說，不然就你吧！穀雨有些不知所措，霜降倒是自然的站起想幫穀雨拿來試衣服，大家直接開始起鬨😜

【參訪博物館】

這裡建議搭配音樂：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zdPd6J51V8&ab_channel=Nicepianosheets

破碎的瓷片竟然對我說話了！

原來此處乃是一處舊宅改建，這個瓷瓶碎片之前乃是女主人的嫁妝。

瓷瓶告訴了我好多故事。

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作將來

後周世宗柴榮和宋徽宗都認為天青色乃是瓷器最美的釉色，但送出這只瓷瓶的女主人哥哥曾說：「天青色是等待的顏色，待曼音長大，把花瓶帶去新家放在中堂東側，西側放一面鏡子，中間放一只西洋鐘，保佑曼音終生平靜。」

只可惜，女主人的一生，沒了平，只剩下了靜。

另外一個細節就是男主人這輩子最溫柔、深情的微笑，卻是在女主人出嫁那日被蓋頭遮住之時。

看到此處我已經猜到我就是那個辜負人家的男主人，又玩到最拿手的扛壓愧疚位🤣幸好今天是假日早場，我有好好睡覺做準備N個小時之後的輸出。

【個人簡歷介紹_a.k.a顏質比拚大賽】

個人簡介

姓名：陶景辭

顏質：85

身分：千里驥行隊長、陶家家主

下面個人經歷羅列了各種大男人會做的事情，路邊小便啦、開黃腔啦、沒有照顧過小孩啦等等。

因為跟本人相差甚遠，看得我又好氣又好笑。

這裡大家有發現夢汝的顏質95.5 恰巧是雲若的94和思堯的97做平均，那我不禁想我才85，兩個小孩一個99一個94，我老婆估計是跟望舒同level的天仙吧😍

還是想偷偷稱讚微多，雖然老早就看過其他車的照片，搭配那身青藍色的旗袍，真的超級美的~粉紫色小包包也超級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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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那動盪年歲中的一絲甜蜜．陶家大院

【晨起】

陽光透過窗櫺將我喚醒。

找不到合適的衣服，只得隨便拿了雲潛那孩子高中時的長衫套了套，腹部的緊湊和晨起時脊椎的僵硬不斷在提醒。

陶景辭，你也老了呀。

但在孩子面前，可不能失去了威嚴。

思堯這孩子，總是那麼讓人滿意，反正我也不該吃那麼多東西了，我這碗比較多，就跟他交換來吃好了。

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睡眼惺忪的進了飯廳，那影青藍卻還在忙進忙出。 一點都沒有準備祭祖的嚴謹心態，唉。

說到底，家訓乃祖宗之法，孩子們，這麼多年了，大家可有忘記呀？ 忘記的給我好好複習！！

【祠堂祭祖＆調皮的孩子們】

故化成俗定，則為人臣者主耳忘身，國耳忘家，公耳忘私。

漢．賈誼《陳政事疏》

準備前往祭祖。

我（低沉聲）：「孩子們，祠堂到了，看到這國耳忘家四字吧，記好祖訓，務必莊重，跟我同聲朗誦。」

隨後認真的跪了下來：「陶家列祖列宗在上，家主景辭在此拜見，久未返家，深感愧疚，然不敢忘祖宗之法，在此拜見．．．．．．」

後邊小輩們一個接著一個扭扭捏捏得上來敬拜祖先，但每個都讓我感覺是作賊心虛。

一萬條家規真的太好笑了😂

說實在陶景辭的視角只以為自己老了，加上諸事不順，殊不知是這些調皮的孩子們在那相互惡作劇，無奈的老父親成了最大的受災戶。

公眾場合之下我也無處生氣，只能努力說服自己當一個忍耐慈祥的好父親、好外公。

曼音還擔心我在那講一堆長篇大論，叫孩子們快點上來，好可愛🤣

【及笄之禮】

小夢汝的及笄之禮上大家都要送給她一段話。

我的禮物是昔日一位故人所遺留下來，在軍中所使用的懷表。

期待小夢汝能夠有高瞻遠矚之志等等。

結果差點變成我的徵兵大會，還向台下的老方，方副官打招呼，順便恐嚇了一下他家兩個孩子。

但講了一堆突然想不起來自己這塊懷錶是誰的。

超級落漆XD 因為我想要耍帥不帶本上台演講FS，然後滿腦子都是老頭子炫耀年輕時的功績和經歷，最終忘了最關鍵的懷錶，感謝曼音救場😊

可愛的小夢汝收到了好多禮物，但在我看來，還是本外公送的最有意義啊喝哈哈哈哈哈~

途中曼音叫我出去，說是在孩子們的房間找到了各式各樣奇怪的東西，非常給我面子要等到她送客結束之後再好好「教訓」這群孩子。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很快的，該好好算帳了吧。

【外公的死亡（？）筆記本】

這裡的事件量實在是有些龐大複雜，容外公好好回憶一二．．．．．．

〈雲若〉黃色書籍？！為人師表，真是有辱斯文😡 〈雲潛〉軍隊的記過單，好像還有煮飯的事情？君子遠庖廚！ 〈思堯〉偷偷典當雲若的首飾，竟然敢欺騙我女兒？ 〈望舒〉騙家人去義大利，其實跑去美國讀書，當老爸是傻子嗎？ 〈夢汝〉為了請爸爸在零分考卷上簽名幫爸爸買菸，重點是說外公是🐒太過分了 我氣得七竅生煙，原本想好好拷問孩子一番，沒想到不是打迷糊仗，就是理直氣壯地跟我辯論一二，尤其是阿汝！說什麼媽媽很嚴格，倒是跟她媽媽一樣伶牙俐齒，但還是不忍苛責這孩子。

首飾的事情爆料出來的瞬間，思堯倒是二話不說馬上跪在雲若面前，馬上讓大家哄堂大笑。

做得好啊女婿，跟妳岳父在其他平行時空中一樣的殺伐果決，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呸！我先回家跪老婆了

最後我還是在騎虎難下，不知道要怎麼拉下臉原諒孩子們。

進來打圓場的曼音卻讓我的壓力一瞬間釋放。

BONUS 小劇場：

曼音：「老伴啊，妳看時間也不早了，就別生氣啦，孩子們還年輕，總是不成熟，更何況他們也不是真心想要違逆祖訓，你說是吧。」

其實已經有些心軟的我還是嘴硬：「哎呀，妳看就是妳在家太寵孩子了，成何體統。」

沒想到她卻有些幽怨（？）、有些輕嗔薄怒（？）的向我道：「喔，所以說現在是在怪我嗎？」

我：「啊啊！沒事沒事，孩子們也不是故意的嘛，沒事的！」

求生意志

她連生氣都這麼可愛，很犯規

【精緻點心時間】

超級精緻的啦❤️難怪有車友願意為了食物想要來旗艦二刷🤤

原本很希望曼音可以跟大家坐下來一起吃東西，被她溫柔地拒絕之後只好坐在一旁看她服侍孩子們，除了感覺溫馨，心中也不禁浮出一絲憐惜、一絲心疼，還有一絲，沒來由的．．．．．．情愫？

或許有些人覺得這個環節就是一個讓大家吃吃喝喝，開心的流程，但當我越來越沉浸入角色身分，用陶景辭的視角來看曼音為大家準備食物時的一舉一動，我就越來越無法用「這是GM工作內容」來看待，而是腦中開始浮現越來越真實的場景，彷彿真的有個古色古香的陶家大院，有位女人在此操持家務，保護這個家一輩子，而我今日所見，僅是幾十年來的一個小小縮影。而這也是我心中情感的來源之處。

【手工藝串珠】

陶景辭的心已然因為方才的各種流程逐漸柔軟，而此時看著孩子們翻閱著手環的圖卡，興奮的討論，想要發揮創意想要排列組合，此時卻不發一語。

看著那青藍色的倩影在孩子們旁邊奔走，我不禁有些恍然。

孩子們想要表達孝順，給她幫忙時都主動都讓出位子，然而她卻始終堅持蹲在孩子們旁邊協助做收尾，彷彿幾十年來她已經做得如此習慣。

我心下憐惜，卻總覺得此時的我要是說了甚麼太溫柔的話很奇怪、很彆扭。

我拿著「赤心」和「白頭吟」兩張圖卡糾結許久，終究是沒膽子選擇後者，看到我糾結的雲若還很毒舌的說：「爹沒有資格給娘送甚麼白頭吟啦！」

我沒有生氣，看到孩子們鶼鰈情深，阿汝天真爛漫，我不禁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是啊，陶景辭，現在的你，憑甚麼向這位你「不愛」的妻子說甚麼山盟海誓？

難道是方才她的所作所為感動了你？

笑話。國仇家難，血染中原。陶景辭，你的身心早已許國。

我眼明手快的開始挑選「赤心」所需要的珠子種類，俐落的串好並且請曼音協助我做收尾的打結，中間不再有任何猶豫。

看著她鬢角的髮絲、專注的眼神、纖細的手指，又想到她剛剛不知是否因為疲累而在幫孩子們收尾的時候，不小心散落了幾次串好了的珠玉。

一股炙熱的痛感刺向了我，卻彷彿在那已然鍛鍊如鐵石般的心上融化出一個小縫隙。

「曼音，謝謝妳。妳辛苦了。」

我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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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耳忘家．公耳忘私

【少年塵封往事】

我在少年時便已離家。記得那是細雨綿綿的日子，我動身前往日本留學。

我行走在那漁梁碼頭之上，青石板磚的台階有些濕滑，身著一襲靛藍色的長衫，提著皮箱，卻不撐傘，在雨中閒庭信步。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蘇軾．《定風波》

少年時的我沒有東坡居士的看破紅塵，卻也想效法那瀟灑之姿，我連蓑衣都不穿，自以為自己挺帥氣的。

遠處盡頭停下了一艘烏篷船，上面走下了看似是一對夫妻和一位少女，身後好似還有僕從拎著一些東西，我懶得注意。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還記得這麼多細節。

那少女撐了一把油紙傘，經過我時好似將傘往我這邊傾斜，我皺眉朝她望去。

她的眼眸水波蕩漾，溫柔中卻好似帶著滿腹的辛酸。

當時的我看那天下只由得清廷的腐敗荼毒和帝國主義的蠶食鯨吞，只盼自己能夠幹些大事，眼神自然是桀驁不馴，我怕不是嚇著她了吧 ?

我轉過頭，正欲繼續前行，卻彷彿聽到了一聲：「景辭！」

我處變不驚，表情上沒有任何波瀾，心中卻已是翻江倒海。看她的衣飾，好似是位大家閨秀，要是有所冒犯，人家父母可能立馬衝上來興師問罪。

重點是，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妳認識我？」我轉過頭來，一縷淡淡的茉莉清香卻在此時竄進我的鼻腔。

她慌亂的搖頭，我眼神疑惑，心中可能比她還慌亂。

這時我看到他的袖口被噴濺到了不少的雨水，連同衣襟前幾朵潔白細緻的茉莉花。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稍嫌孟浪，但我當時果斷地拿出手帕，遞給她讓她擦乾衣袖。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抑或是驚艷於她那清麗脫俗的面容？我不禁有些面紅耳赤，為了不想被她看出來，我連忙頭也不回地衝向了正在向我催促的船工大叔，中途還險些摔倒。

以上回憶情節乃是脫胎自作者東坡肉居士《立夏．人如四季 生有輪迴》這篇紅豆番外作品的二創作品，謝謝作者成功又把我逼哭一次。

【唯一的傳統】

陶景辭「看似」是傳統的一家之主，其實也是一位在清末得以出國遊學，受新式教育的知識分子。後續還曾參與報社，針貶時事，軍閥混戰時期受到壓迫，投筆從戎，晉身軍旅。

看到這裡真的覺得超級對我胃口，果然我也是有帥氣的時候

下秒馬上打臉

回國之後，我輾轉多處，在投入革命黨之前辦理報社，這段日子也包含被爸媽騙回徽州結婚。

我起初很是不情願，好像還在新婚之夜說了很失禮的話。

在我身上最不和諧的大概就是那一位「自己根本沒有興趣」的小腳女人，在她身上，我只看到了傳統封建舊社會的荼毒、噁心和令人煩躁．．．．．．

嗎?

領兵打仗，縱橫沙場，不免跟兄弟子弟兵講講幾句黃色笑話。

但在那個年代，出外征戰的將領，哪個人沒有幾個在軍中服侍自己起居的平妻或是打著秘書名頭的床上相好？

陶景辭，從．來．沒．有。

所以每次回家內襯衣物往往破爛不堪，都交給了在家操持家務，從沒有跟我抱怨過的曼音。

曼音其實都知道，因為她會在我的衣服內襯偷偷繡上青梅。

【小手爐】

後來雲疏、雲若、雲潛接連出生，我卻還是將自己大部分時間都專注於繁忙的工作與軍務之上。

說是繁忙，不如說我刻意讓自己繁忙，只為了不要太常回家。

有一回，我返家之時，看到雲疏和若若在岸邊等我，聽說他們等了我好幾天。

「父親，你回來了！」

俗話說長兄如父，雲疏小小年紀，背著妹妹。臉上雖然稚氣未脫，眼神卻早已有超出年齡的睿智之光。

我很是驕傲，也暗自慚愧。

若若俯在哥哥背上，眼神怯生生的，沒有喊父親。只是遞給我一個手爐，時不時偷偷地瞄我。

回家的路上，走了很久我卻都沒有發現兩個孩子都凍得小手發紫、小臉通紅。從來沒有照顧人的我竟然如此粗心。

寫到這裡我真的又哭出來了，曼音，對不起😭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我總是嘗試說服，或是說「催眠」自己。遵照家訓，莫被兒女情長拖累報效國家的大好良機。

這次我也沒能待到過年，我走在碼頭的青石磚路上，看著妳們的身影，登上了烏篷船。

忽然若若掙脫曼音的手，往船這邊衝了過來：「爸爸，你忘記帶小手爐了。」

聽到這聲「爸爸」而很是激動的我連忙衝出船艙，有些踉蹌。

我看著若若的小短腿在碼頭上狂奔，濕潤的路面讓她不小心絆倒了。手中的小火爐也滾出來，幸好散落一地的炭火好像沒有傷著她。

曼音和雲疏抱著安慰她，她卻執著的說著：「媽媽、哥，爸爸沒有帶小手爐。」

我站在船尾望著家人，他們的聲音卻漸漸湮滅在風雪的呼嘯之中。我有些恍神。

當我再次回過神來之時，只看到蒼茫的天地，想著在這天地中那麼渺小的家人們。

虧的江水上有些霧氣，船工大哥應該沒有看到我臉上的淚痕吧。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若若喊我「爸爸」。

得先緩緩，我眼裡都是淚水

【簡家】

望舒和思堯的父親都是我年輕時投身報社所結識的好兄弟。三人皆是滿腔熱血，意欲翻轉這個國家，不，這個民族的頹勢。

陶家本是商賈，我原先成立報社也是希望能開拓民族的視野，打開眾人的耳朵。

但或許這就是宿命吧。我終究是以最尖銳的形式，棄商從武。

後來我們各奔東西，但卻還是時常聯絡。

望舒的爸爸簡芝是個非常有氣質的人，文人的風骨在他身上全然的體現。

離開報社之後簡芝跑去開了工廠，私底下對革命軍等時常提供各種資源協助，意謂曲線救國。

前線軍情緊要，記得那陣子醫療物資非常缺乏，我們又連續好幾日連絡不到老簡，我直覺要出事，連忙帶著雲疏和思堯一同前往簡家探查。

後來發生的憾事我不忍再提，他那雙用來持筆的雙手手指早已斷成了不知幾節，夫人的屍體亦是不成人形。

而我們也中了圈套。

不幸中的大幸是思堯找到了躲在米缸中的望舒

思堯和雲疏一同衝入廳堂之時，恰巧都各有一名敵人出現在身後。

抱著望舒的思堯行動較為不便，而雲疏和我同時對著思堯後方的敵人開槍。

曼音已經在我不知不覺之時坐到我身旁。

她的的臉色不豫，我彷彿看到晶瑩的淚珠滾落她的臉頰。

「雲疏，是最像你的孩子。」

回憶至此戛然而止。

房間乍然黑暗，殘存的紅光閃爍，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充斥在空間中迴盪。

「雲潛、思堯，保護家人！」

我立馬冷靜下來，和曼音指揮著大夥兒趕緊躲起來避難，但我的語氣中參雜著緊張、困惑，還有滿滿的擔心。

日軍的飛機竟然已經來到徽州？前線還好嗎？

無盡的問題化作擔心，擠壓著我的思緒。

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三國志．蜀書．馬良傳》裴松之注引〈襄陽記〉

不是空襲，卻是「大東亞共榮圈」宣傳之語。

我心中的發條彷彿馬上又被上緊。

【笑著說再見】

相見時難別亦難

李商隱．《無題》

古代會透過驛站萬里加急傳遞軍情。果不其然，思堯、雲潛和我都收到加急的電報通知回部隊。

雲若也要帶著學生遷校到大後方。

望舒在我的允諾和曼音的擔心中決定前往上海的無線電報學院進修。

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小夢汝也要跟著雲若走。

曼音也拿出了三個人的軍裝和大家的個人物品，最後替我披上了屬於將帥的披風。同時細心的叮囑我一些注意身體云云的提醒，臉上已經恢復了笑容，但我看她眼眸中似乎還藏著淚光和一絲陰鬱。

腦中理解這是告別時分，但我心中卻暗暗覺得這大概是一家人團聚最後的機會了，我從沒想過一語成讖是這麼撕心裂肺的痛。

總之大家開始互訴衷腸，該告白的告白，各種叮嚀、開玩笑。搭配著曼音為大家送上的第二份點心，氣氛和樂融融。

船工在一旁吆喝，逃難的人潮眾多，每人能攜帶的行李有限。

每人除了照片不受限制，其他物品只能攜帶一項。

還以為這裡我會選擇障礙上身，但這次決定做的很快。

我對若若說：「爹爹對不起你．．．．．．但國難當頭，如此下策也是無可奈何。爹爹能承諾你的，就是會好好報護這群孩子。」

我對思堯說：「隨時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也要注意資訊流通。你可是白中隊，爹最放心的就是你。雲潛不是象牙塔裡的王子，他定能與你配合無間。」

我對雲潛說：「爹一直很喜歡你為我畫的畫像，那些年對你的逼迫，爹也不知怎麼好好道歉．．．．．．無論在飛行中隊受到怎樣的委屈，你都是我們一家人的驕傲。這畫像，我擔心我搞丟，不如就留給娘，好讓她不要這麼寂寞。」

我對望舒說：「這次下定決心要去無線電報學院學習了是吧，不愧是老簡家的女孩，當真的是燦若星辰，不讓鬚眉。務必注意安全知道嗎？否則我怎麼去向你爹娘賠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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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夢汝說：「阿汝呀，你還生外公在你及笄禮上嚇那兩個方家的臭小子的事情嗎？別生外公的氣好不好，乖乖聽媽媽的話知道嗎？外公也常常說不過你媽媽，你記得別跟他鬥嘴。要好好讀書，外公一定會好好保護妳們的！」

真的是超級烏鴉嘴😵‍💫

最後是我前面醞釀了一段時間的，想要對曼音說的話。

我決定帶走的物品是曼音為我做的那套西裝，不是因為設想有甚麼場合會用到。是因為這是她做的。

有些事，過一萬年也不會改變。但我擔心這次不說出口就沒機會了。

我遞給她那些孩子跟我的回憶：「看到這些就像看到孩子跟我吧」

在她收好那些物品之後，我說我還有額外的東西要特別給妳。

我把手上自己的戒指拔了下來，連同前面某輪所拿到的《陶景辭　蘇曼音　結婚證書》慎重地交給她。

我語氣有些窘迫：

「老伴啊，我這幾年在外，聽聞這個洋人呀，夫妻之間會用這戒指象徵誓言。我陶景辭，恪守家訓，不近女色，這戒指，就象徵我的心，以及對妳的承諾。在一家人團聚之前，我的心就交給你了，我對回家才有個盼頭，妳說是不是？」

然後強忍著害羞之情：

「曼音，我這一生何其有幸這一生能與你相遇，怕不是祖上積德。雖然在孩子們面前有些不習慣，但我還是得學習跟妳說。」

稍作停頓，鼓起勇氣道：

「我其實真的好愛妳，也謝謝妳這麼愛這個家。」

這段加戲其實我有點緊張，好在微多非常的老練收下了我的戒指。

然後因為我前面才被若若嗆沒資格做白頭吟手還給曼音，所以最後的告白其實有點挫，擔心會不會突兀。但我是在很沉浸的狀況下才做出這個決定的，看大家的反應也都還OK，真的是鬆了一口氣。

告別時分就在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和曼音溫柔的微笑之中漸漸拉下帷幕。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晏殊．《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

當時的我只會了這詞最後一句的「憐取眼前人」。

但亂世當前，豈是這麼容易就能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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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夢醒時分

【新婚】

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

我自幼桀驁不馴，最讓我反感的除了衰敗的國家，就是就是那樁婚事。

但卻不曾想過為何成親之日，雖尚未揭開蓋頭看到她，嘴角笑意竟有一瞬間的失守。

也沒想過，看著她在庭院中望著那輪明月，心中那一瞬間的刺痛由來為何？

有人曾說：當你初次見了某人，心中就不由自主的想像到那別離之時的撕心裂肺，那你多半已然愛上那人。

她再怎麼說也是蘇家捧在手掌心的心肝寶貝，要是能對她溫柔一點就好了。

但自幼至長，看這山河衰敗，從來沒有思考過何謂「溫柔」，何謂「體貼」，總想著若能為國盡忠，就是能為家人做的最大最好的事了。

是啊，陶景辭，你也只是個普通人。

你有諸多憂慮、偶爾也無法明辨是非。而且有時特別沒有勇氣，沒有愛人的勇氣。

你總擔心兒女私情會使心中的利刃磨損鈍化。特別對她不留情面，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開，甚至還叫他一個小腳女人半夜去走那山路。

或許在潛意識中，你知道自己是愛她的，但你一生不敢承認。

看到這裡的時候我真的哭得好慘，但心中又有一股暖意，至少我上次有勇敢一回，對她說了「我愛妳」。

【上海】

在真正的回憶之中，豈有如此順遂？

民國26年8月13日，日軍正式進攻上海，號稱三月亡華。史稱淞滬會戰。

我只記得我帶著若若那群學生回到部隊，沒有太多訓練時間，這些孩子被塞了簡陋的裝備便到了前線。

日軍攜帶了陸、海、空三軍優勢，同時備有坦克等配備，我們只有簡陋的槍枝、黯淡的軍服和為國為民的赤血丹心。

我們的空軍力量也僅有對方的三分之一，更不要說是品質了。我自己也知道，我能送思堯、雲潛進去，但那裏其實也是更多高官們保護自家子弟的象牙塔。

但我相信我的孩子們。

上海很快變成了人間煉獄，若若的學生們一個個在我面前勇敢衝鋒，然後倒在血泊之中。

我知道她為孩子們都做了珠玉手串，上面還刻了他們的名字。

我發瘋似的在戰場上尋找那些珠子，卻怎麼也找不齊。

天可憐見，我終於找到了若若。但我不敢跟他說清楚真相，也沒勇氣把珠子還給她，因為我沒有找齊有學生們名字刻印的珠子。

我帶著殘存僅剩的兒郎，一路保護著他們撤退到大後方。

人們尊稱我陶鈞座，我富裕的家也從來沒有讓我餓過。在孩子們飢餓之時，我也不得不紆尊降貴，親自到一戶戶人家敲門乞討饅頭，深怕被他人撞見。

但那一切的羞恥感，在我看到若若和孩子們得以溫飽平安之後都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近鄉情怯】

你問我對妳的思念若何？且看山巒上那一輪靜靜的滿月。

若若，妳還記得妳出嫁那天嗎?

那天妳都在跟爸爸賭氣。我只能換了挑夫的衣服跟在送親的隊伍裡，提著你的嫁妝跟在你的身後，看著思堯娶妳進門才放心。

感謝上天讓我們那一晚聊了那麼多，還給了我們那麼美的月亮。謝謝妳願意給這個混蛋爸爸和妳促膝長談的機會。

爸爸對不起妳太多了，而那晚我還有件事情要跟你道歉，就是我後來不小心分心了。

陶家沒有不愛女兒的父親，卻有個不懂得表達愛的丈夫。

我想妳母親了。

那晚，恍然之間。我好像看見曼音隔著雲端。

「想你的時候，我就抬頭看看月亮，若你恰好也在看月亮，我們看到的是同一個月亮，就相當於見了一面。」

【好久不見】

我們要笑著再見，哭著說好久不見。

究竟是先有國，還是先有家呢?

古往今來，困擾著文人墨客、將相王侯。

而我資質駑鈍，抱著「國耳忘家」的牌匾，卻參不透「莫待無花空折枝」的道理。

我看著曼音陪著每個孩子說話，孩子們和我都早已泣不成聲，她卻還是那麼溫柔、那麼有耐心的陪著孩子，聽著他們糊在嘴裡的每字每句。

我心下愁苦，眼神也不斷因為淚水而變得迷離。一個恍神，她已經撐著油紙傘，手上拿著蠟燭來到我身前。

「曼音，苦了妳了，我真的好想妳。」

我終於理解了，因為分離是常態，於是相思才有了意義。相思是一種力量，是鐫刻骨髓的溫柔。

就像她對我那樣的溫柔。

「我原本是該為這個家遮風避雨，成為這個家的支柱，卻沒想到我才是把風雨帶回來，扯你後腿的那個人。」

這些年被我帶向戰場的弟兄們的遺孤，其實都是曼音私下偷偷照顧的。

「我到底憑甚麼？憑甚麼得到妳這麼多的愛？國耳忘家？國耳忘家，我去妳的國耳忘家！明明我這幾年甚麼戰功也沒有立下，我卻用這個信念把自己綁住，明明妳向我走了九十九步，我卻一步也不願走向妳。重點是我一直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不愛妳．．．．．．」

我狠狠地搧了自己幾巴掌，卻被她溫柔地阻止，眼裡滿是心疼。

「但你守護了那麼多的人民，而且妳也守護了若若和我不是嗎？」

是啊，在跟若若聊完天的隔日，撤退的路途已經接近故鄉的紅豆鎮。我心中的大石彷彿被放鬆了一絲，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又能再見到她。

不料日軍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我帶著參存的軍士們，以肉身和手榴彈為盾，在橋上掩護若若和學生們逃跑，也防止他們進一步洗劫紅豆鎮。

手榴彈轟然引爆，我的身軀已然殘破不堪。落入水中之時，腦中沒了軍功、沒有勝利、沒有慶祝。

只剩下家人們的笑靨。特別是妳，曼音。

「如果重活一世，我還是願意成為你的妻子，成為雲疏、雲若、思堯、雲潛、望舒的媽媽，成為阿汝的外婆。」

「景辭，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99】

一世夫妻共三年，十年共度九年空

那張最初的個人簡歷的右下角其實有塊污漬。污漬底下寫著的是＂99＂這個數字。

我寫了一封信，不知何人能夠收到。倘若是你，幫我跟他說，我好愛她。

展信如晤，見字如面： 內人姓蘇，名曼音。哪怕輪迴幾世，我也希望她是我家的女主人。

這一世，我沒能扛起我的國，她卻扛起了我的家；我終其一生追尋理想，她卻一輩子在用她的小腳在追趕我。江南多煙雨，她在那漁梁壩聽過739場，卻只為我撐過27次傘；我們夫妻一世，我卻陪了她僅僅 99 天，不足百日。

這一生，我只看到了國仇家恨，血染中原，卻沒有留意她臉上的淚珠與汗漬。

洋人的經書裡面曾言：「愛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愛是永不止息。」

就像那只我當年送她的戒指的意涵一般，我其實對這些西方玩意兒不是了解非常透徹。但我彷彿覺得這字字句句就是在形容她對這個家的心心念念。

紅豆鎮的雨啊一直下，我彷佛又在碼頭上看到了那個身影。穿著青藍色的旗袍，斜挎著粉紫色的小包，撐著一把油紙傘，在等著我回家。

山高水長，不過一程。而她便是我的家。

曼音，妳的腳還疼嗎？

今天的雨不是很大，我回來，就不走了。

陶景辭

【小滿是最好的節氣】

雲疏出現的時候，我反而沒有想像中的驚訝。他是那麼好、那麼孝順的孩子，肯定會留在這裡陪他媽媽。

在一連串的哭笑交錯之間，雲潛和思堯都與他相擁，他還調皮地打探了一番雲潛和望舒之間的關係。我和曼音只是手牽著手，如同那說書先生口中的話本內容一樣，溫柔地看著這群孩子。

偷偷補充，軍服大披風真的好熱，和曼音手牽手太久一不小心留了一點手汗。

某個平行時空的雲若：「留手汗的芒種我想曼音也會愛的。」嗚嗚嗚，謝謝妳，好女兒😭

轟的一聲，走到我面前的雲疏跪倒在地，向我道歉賠罪。

我站起身，用軍人威嚴的口氣命令他：

「陶雲疏，給我站起來，我叫你跪我了嗎？」

曼音也在一旁打圓場，但這孩子開始聲淚俱下地訴說情感，弄得我也好心疼。

安撫了一番，最後我說到：

「爸爸才要好好謝謝你，有些時候你甚至才是爸爸的學習對象，所以你要抬頭挺胸，知道嗎？陶雲疏，你永遠是爸媽驕傲的好孩子。」

【好久不見】和這段【小滿是最好的節氣】之中的FS內容都跟當下實際有些許差異，但大致上都差不多，這大概就是沒有當下錄音錄影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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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