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20|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HoloEn偵探日記】Chap. 17:信仰

  信仰只有兩途,堅守信念,或為慾望吞噬。

  猶如來自深淵的凝望。Ina深邃的眼眸裡,正倒影着魔女的凝視。
  兩人皆未有開口。
  沉默,卻成了殺人的利器。

  Ina手中的魔法書,持續綻放着紫光,映照在貪婪魔女那張與她一樣,卻更顯魅惑的臉龐。
  「怎麼不動手呢,親愛的我?是在憂心我身後的她們嗎?」
  假如眼前的魔女真的就是自己,Ina當然清楚她有多少能耐。雖然Ame她們與自己已有一段距離,恐怕仍難免會受到古神之力牽連。
  但這卻不是Ina心中最憂慮的事。

  「讓我先搞清楚一件事,為什麼你的手裡,沒有魔法書?」

  提出心中最大的疑問同時,Ina已翻開自己手中的魔法書,讓裡頭那肅殺的紫光,充斥於空氣之中,照耀到在場眾人身上。
隨着低聲吟誦的咒文,魔法陣漸漸在貪婪魔女的腳下形成,儼如無形的囚籠,將她困在這咫尺方圓之中。
  「你這是明知故問。你的心裡,不是早有一個假設嗎?」
  「因為那不可能是真的,所以我需要一個答案。」
  「什麼是真?經不起考驗的,都算不上真相吧。」
  「只要相信,一切皆為真。」
  二人的對話讓Ame與Calli聽得一頭霧水,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此刻的Ina明顯失卻平日的沉靜,語氣也像被貪婪魔女帶動而逐漸變得激動。

  「要不來感受一下,便知道這是否謊言。」

  貪婪魔女的話音剛落,已向Ina邁出了一步。
  這一動,觸發了腳下設好的魔法陣,瞬間生出了欄柵將她重重圍住。
  只是,魔法未有完成,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猶如不曾存在,歸於沉寂。
  「這樣你要相信了嗎,祭司小姐?」
  貪婪魔女的瞳孔裡,綻放着比Ina的魔法書更耀眼的紫光,逐步逼近至她的面前。
  纖巧的指尖,輕輕劃過Ina那張因震驚而顫抖的臉。
  對比之下,Ina魔法書裡的光,頓時黯然失色。
  「我絕不相信!你不過是個騙子!」
  一反常態,Ina激動得咆哮着,撥開了魔女的手,按在魔法書上,將所有的精神,都灌注到魔法中。
  紫光無比強烈,卻又無比的混濁。
  無數觸手破土而出,轉眼已將Ina與貪婪魔女重重包裹。
  結果卻跟剛才的魔法陣如出一轍,維持不過一瞬,觸手化作點點流光,在二人身邊飛舞。
  「放棄吧祭司,這事你我都知道。這不是努力可以彌補的差距,我們之間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畢竟我就是殺了古神的人,這就是你渴望的答案吧。」

  殺死了古神的魔女?
  貪婪魔女的話語,教Ame與Calli驚訝得不知如何反應。
  最震驚的,卻是古神的祭司,Ina。
  貪婪魔女再次步近Ina,捏住她小小的臉龐,如同玩偶般把玩着。
  「成為了祂的祭司,接觸過無盡的知識以後,我就感覺再沒滿足過。我不想等待祂的施予,我不想成為沒有祂的恩典就什麼都做不成的扯線木偶。我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充滿渴求,難道你沒有這樣的追求嗎?」
  貪婪魔女看着Ina自顧自的盡情說着,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着一旁的Ame。
  或許對於探求未知的慾望,她們更像是同一類人吧?
  「我無法再忍受活在祂的陰影之下,我試着將這本魔法書裡的一切都據為己有。比起拿着這本又沉又重的魔法書,將那位古神大人擁有的知識和力量都吞噬不是來得更直接嗎?」
  奪去了魔法書,隨手丟棄到地下,貪婪魔女肆意的踐踏着這份古神賜予的祝福。
  「這樣的話,我算是新的古神大人了嗎?」
  貪婪魔女的指尖順着臉龐滑到脖子,用力掐住,看似纖柔的雙手,輕易將她提了起來。
  「然而得到了祂的一切,轉眼我又變得想要更多。但即使擁有無數的觸手,也無法抓緊所有的慾望,我的世界已經無法再讓我得到滿足。直到閱讀了古神有關時間魔法與平行時空的記憶,她來找我了,帶給我希望的她。」
  瞳孔裡的紫光越是璀璨,貪婪魔女的手裡越是用力,指尖在幼小的脖子留下赤紅的捏痕。
  「你無法體會這樣的滿足還真是可惜,這可是只有我們能理解的自由啊。」
  Ina發出痛苦的喊聲,她卻展露出扭曲的笑容。

  是渴望殺戮的笑容?
  抑或是嘲諷着命運的笑容?

  「我們的戰鬥還沒結束,別給我擅自在另一邊自顧自的在享受啊!」
  靜默的天,降下半彎明月。
  死神的鐮刀,齊口切下貪婪魔女的雙腕。
  「Calli你還真是性急呢,別要像你的好朋友一樣愛妒忌啊。」
  看着被斬去的地方,貪婪魔女彷彿毫不驚訝。
  魔力漸漸化作手掌的形狀,不消幾秒,魔女的雙手已回復如初。
  在Calli擋在貪婪魔女面前的時候,Ame已趕到精神面臨崩潰的Ina身邊。
  「魔女擁有着古神大人的一切,我根本無法與她對抗。」
  纖細的身軀因恐懼而不斷顫抖,細薄的雙唇只是不斷重覆着貪婪魔女宣告的噩耗。
  那雙眼眸,沒有流露任何光茫。
  這真的是古神的祭司Ina嗎?
  「祭司不是要守護古神的嗎?如果現在不去制止魔女,下一個就會是這裡的古神,你甘心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我不過只是個借助信仰力量的人偶,怎樣對抗她這樣的存在啊?」

  信仰若非心靈的樑柱,便是壓垮心靈的那根稻草。

  「啪!」
  Ame的巴掌扇在Ina的臉上,留下紅通通的掌印。呆望着突如其來的這一切,Ina卻不懂反應。
  「這是回敬你的。有個人曾對我說過,這世上最重要的根本無關擁有什麼,只是單純的願望。」

  那份信念,還存在嗎?

  「祭司,你還有堅守信仰的願望嗎?」
  Ame的提問,Ina無法像往日一樣,給予肯定的答案。
  面對吞噬了古神力量的魔女,背叛了信仰的自己,能擁有與她對抗的勇氣嗎?
  一心侍奉着古神,最虔誠的信徒,在另一個時空裡,自己卻是親手抹殺了敬拜對象的存在。
  再忠誠純粹的信仰,最終也被貪婪吞噬。

  信仰只有兩途,堅守信念,或為慾望吞噬。

  「如果她所選擇的道路才是正確的,我打從開始就錯了,怎麼辦?只要想到她有如古神大人的化身,而我只是個扯線人偶,我就覺得失去所有力量。」
  「站起來,祭司。你的力量,是在魔法書裡,還是在你手裡?」
  沒有直接回答,Ame只是笑着,溫柔的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記得我們再遇那天,我也跟此刻的你同樣迷茫嗎?即便生命裡不斷伴隨着死亡,只有那一次,是我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還害Gura被魔女帶走了。是你告訴我,無論命運怎樣,我的力量都在這雙手裡,所以你的肯定也是。」
  握住Ina雙手合十,讓所有的不安、迷茫,或是恐懼,都盡收在這雙小手裡。
  猶如兩人共同的禱告,為同樣的軟弱告解。

  在小小的掌心裡,還藏着名為希望的信仰。

  「你是古神唯一的祭司,對吧?所以堅守這份信仰的重任,就非你不可啊,祭司大人。」
  沾上塵土,經魔女踐踏添上了皺紋,Ame拾起落在地上那歷經風霜的魔法書,就如Ina面臨崩塌的信仰,魔法書也不再像當初完美無暇。
  人本來就不完美,是信仰讓我們學會接受,從而變得完美。
  「你也聽到貪婪魔女說了吧,是另一個我給予她希望。我在想,說不定在這邊的世界,這次就輪到我來給你希望了吧?」
  最迷茫的日子,是這個充滿信念的祭司給予她希望,讓她重新站起來,再次挑戰自己的命運。
  因為祭司,她才能這刻依然帶着燦爛的笑容,勇敢的站着。
  所以這次,只有她能成為改變這絕望的環境,最後的希望。

  「無論是這厚重的魔法書,抑或那沉重得無法承受的信仰,我都會和你一起背負。所以等你準備好再次相信的時候,就跟上來吧。」

  「該死的不幸者,我好像也被你的詛咒沾染到呢。」
  漆黑的披風都染上血跡斑斑,Ame抱着魔法書趕到的時候,Calli已是傷痕累累,撐着巨鐮才勉強站得穩。
  「死神要死了的話,會是這個世界最有趣的笑話。」
  看着與死神纏鬥了那麼久的貪婪魔女,卻是毫髮無傷的,Ame緊張的抱緊了懷裡的魔法書。
  「浪費了那麼多時間,除了不幸,你就只帶來魔法書嗎?」
  「好像是呢,不知道古神會否保佑不幸者呢?」
  聳聳肩,Ame翻開魔法書,無奈的笑說。
  這趟冒險,源於古神的召喚。眼前必須面對的,卻是如同古神的化身,吞噬了古神的貪婪魔女。
  手裡,只有古神賜予的魔法書。

  「古神,只有這一次,不要讓我,不,不要讓那個信仰着祢的女孩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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