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vel】｜旅行故事｜2023跨年旅｜都市小孩在南投被熱情嚇死記

2023倒數第二天

2023年12月30日，我和爸媽準備啟程前往南投鹿谷鄉，度過2023的年末與2024的年初。

我是個暈車鬼，誇張到甚至在高速公路上也會暈車，於是整趟車程，我都保持著能睡就睡的狀態，一直到接近五點，終於下了國道。

在田野、小巷弄、山路中開了很久的車程，終於到了我們這兩天要居住的農莊民宿「小半天野菜園民宿」。

車子剛開入民宿，老闆李阿姨就出來迎接我們，我帶著暈車好幾小時，又碰上山路的蒼白臉色下了車。「暈車嗎？」她看著我說道，「暈車趕快去休息！快點快點，很不舒服啦，你去躺一下...（過程省略一百字）。」

這是這趟旅程的第一次，「因為熱情感到震驚」，正是因為李阿姨再見到的第一面就給我滿滿的熱情，是我沒體會過的。

我們將行李搬至房間，帶著期待的心情，走到了飯桌前。「這個很好吃喔，快點快點，要冷掉了」，李阿姨熱情的招呼著我們。她端出了一盤盤的料理，就不贅述用灶台做的烤雞有多好吃、地瓜飯有多香、燉牛肉有多嫩了。

吃到一半時，李阿姨從灶台中拿出一堆玉米，「自己種的玉米，快吃，很好吃啦。」李阿姨把玉米分給所有人。

這天住在農莊的總共有四桌人，兩桌的當地人，兩桌的客人。李阿姨的老公拿著一瓶烈酒，給每個人都到了一些（當然是指成年人）。農莊主人是一個阿伯，他拿著一瓶自己釀的中藥酒，走過來給每桌到酒。「不用啦，我酒量不好，剛剛已經喝過了」，「我們真的不能喝酒啦，謝謝」，兩桌的客人這樣說。

但最終還是被一人到了一杯。

「叔，再來一杯！」「我也要我也要。」這是兩桌當地人的聲音，此時他們已經喝完了剛剛那瓶烈酒。

他們喝了很多酒，聊得很開心，我爸媽酒量不好，在旁醉醺醺的，他們聊著聊著，不知為何講到了小孩出生時的狀況。「你大兒子已經要大學了誒，小的幾歲？」李阿姨醉醉的回答道，「小學啦。欸我沒有換人喔，我都是和同一個人生的喔。」我在旁邊聽得非常傻眼。

「小的那隻出生時快三千....」，聊著聊著，李阿姨突然轉頭看向我，讓我不明所以。「妹妹，你這麼小隻，要多吃一點啊。」李阿姨看著我津津有味啃了半天但還沒啃完的玉米說著。「她出生的時候就很小隻，早產兩個月，又很挑食，什麼都不吃，小時候奶也喝得很少，都長不大。」媽媽幫我回答了她。「出生的時候多少？」「一千兩百四十。」我回答道。

「兩千兩百四十克？」李阿姨震驚著問，「很輕欸」，她說。「還好啦」她老公回。

「一千而已。」爸爸開口。

「一千兩百四？？？？」李阿姨說，周圍的人也很震驚。

「喔這樣你媽媽照顧你很辛苦耶，出生的時候大概只有這麼大？（她比劃了一個大概是我的兩倍的大小）。」

「沒有，大概只有這樣（比她比的小一半）。」媽媽回答道。

「哇，這樣不行，你要長大隻一點，看你喜歡吃玉米，明天給妳兩根玉米，你要多吃一點啦，快吃.......（省略一千次）。」

從此，李阿姨對我的稱呼從「妹妹」變成了「一千兩百四」。

他們醉酒後，開始唱著卡拉OK，我跟爸媽就慢慢地回了房間。樓下的歌聲，一路嗨唱到十一點。

2023最後一天

隔天早晨，李阿姨遞給我了一盒煙火，「一二四零，這邊有一盒煙火，我那個家長會會長競選用的啦。競選完了還剩一盒，你拿去玩。」說罷，她轉過頭，突然又轉回來，「你自己點喔，不可以叫爸爸點，你自己試試看。」她看著我面如死灰的表情，笑著說，「放心，炸不死你」。

（（這原來也是鄉下人的熱情嗎？））

這天，我們去了鳳凰谷鳥園生態園區，有非常多種類的鳥，像是：

逛了半天的鳥園，2023也只剩下半天了。

下午，我們前往竹山鎮，採買跨年夜烤肉的食材。當我們回到農莊，從車上扛出大包小包，李阿姨依舊是熱情的招呼著我們，「快進來，已經幫你們準備好了碳。」

下午四點，我們開始搭爐子、升火，我們面臨嚴重的技術困難與分歧。

「爸爸，烤肉不可以有明火啦！」我準備拿水噴明火。

「可以啦可以啦，反正我們都會有鋁箔碗墊著。」媽媽在旁邊附和，。

「那牛排怎麼辦？」我問到，「顧著就好了啦。」爸爸回到。

最終，在我超級堅持下，終究是讓我將明火撲滅，拯救了一塊牛排。

在我們爭吵中，李阿姨來看了我們。「蛤？？你們還沒開始烤？」她非常，非常震驚的看著我們，「對啊，碳才剛紅」，爸爸回到。

李阿姨撇了一眼桌上的食材，拿起了我們在超市找到的唯一一根節瓜。

「你們買了節瓜？？我有種啊，不早跟我講。」李阿姨看著媽媽，「吼，害你們浪費錢了，明天再給你們一些節瓜帶回去。」

「一二四零，你要玉米嗎？」李阿姨的聲音傳來。「要！要！玉米超好吃的」我回到。

接近六點，我們終於吃上了第一口肉，這時天色已黑，隔壁的小孩們拿著摔炮到處丟，甚至嚇到了農莊的狗狗，差點被追著跑。我們高興地吃著烤肉跟烤玉米，隔壁的小孩們又躍躍欲試，開始玩起了鞭炮。

我拿著夾子，正在翻面肉片，不遠處卻突然傳來爆炸聲，嚇得我肉都差點從烤網之中掉下去。我急忙走出屋簷，看到隔壁小孩們放起了煙火，一朵朵綻放在夜空中。

李阿姨也聞聲趕出來，「吼，這麼早就開始放煙火，等等會沒東西放啦。」她對那群小孩喊著。接著，同一個位置又傳出了「蹦」的一聲，一朵朵煙花又繼續綻放著...

李阿姨忙完後，來到我們隔壁桌的卡拉OK，她們喝了啤酒、燒酒、威士忌、藥酒...多到我都數不清了，醉醺醺的她們，開始比賽誰唱的比較大聲、誰的高音比較高。

我看著她們，狂笑不止，這絕對是我人生中絕無僅有的體驗，李阿姨與我對上眼，突然一怔。接著開始跟隔壁桌介紹，「她是一二四零，她出生的體重只有一千兩百四十克吼，很小隻欸，媽媽很辛苦。」

我心想著，這也是鄉下人的熱情嗎，介紹我出生的體重？

隔壁的阿姨幽幽的來了句，「所以你就叫人家一二四零？」大家都笑得很開心。

我跟我爸待到實在受不了李阿姨與隔壁阿姨的持續高音攻擊，於是我們拿出了李阿姨給我的煙火，點起仙女棒。

「你敢不敢點引線」，我爸看著超級害怕躲超遠的我。

「呃 呃，好，吧」

我拿著仙女棒，碰了一下引線，往後跑了三公尺。

「你沒有點到啦」，隔壁桌的哥哥走過來看我。

我又往前走，這次直到煙火傳出要燃燒的聲音我才退後。

「蹦。」

煙火爆了。往橫向爆的。

「煙火爆了！」隔壁桌的小孩慢慢地走過來。然後沈默。

遠處的高歌聲又傳來.......

這個夜晚過的很精彩，有小孩將灶台的柴火加到滿，大火差點燒壞了整鍋玉米，甚至把灶鍋都燒壞了；有小孩將水打翻，整個地板變得很精彩；有小孩在玩鞭炮時，差點被燙傷。

2024第一天

臨走時，李阿姨拿著一麻袋的節瓜走過來。

她笑道「哎呀，昨天忘記跟你們說我有自己種，害你們花錢了啦，給你們一些節瓜帶回去。」說著，裝了好多好多條節瓜到塑膠袋裡。

「一千兩百四，快點過來拿節瓜。」她笑容滿面的看著我，「吶，帶回去慢慢吃，一定比你們昨天買的好吃，自己種的，絕對好吃，不好吃回來找我換」她開玩笑的說著，邊將裝滿著節瓜的塑膠袋塞進我手裡。

「要記得來找我喔，等你十八歲再過來讓我看看吧，到時候阿姨烤玉米給你吃。」我點了點頭。這次旅行，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陌生人的熱情與善意。

看著我爸媽開著車到農莊門口，她看著我，對我揮了揮手，「快點走吧，你們從台北來的，回去會很塞喔。」我又點了點頭，不捨的對她揮了揮手，提著一大袋節瓜朝著門口的方向跑去，車子緩緩開出了農莊。

車子變擠了，因為，塞滿了陌生人的善意。

後記

真的不是因為我是只喜歡待在城市的城市宅所以才對很多事情感到震驚！！！我爸媽的老家都在台北。每次的過年，我們都只能在室內打麻將、聊天，甚至連中秋節，大家聚在一起，甚至有幾年沒有地方可以烤肉。每次聽聞朋友們在跨年時在鄉下老家的幾棟房子間玩捉迷藏、跟著兄弟姐妹去抓蟲、去看螢火蟲、在家門口烤肉、夜晚去看星星，甚至是跟鄰居爺爺聊天，都讓我羨慕不已。

這次的旅程對我來說多少有彌補了些許的遺憾，熱情的農莊老闆、邊放鞭炮邊烤肉的小孩們、清晰看到獵戶座的星空，都讓我這個城市小孩有了全新的體驗。

他們的熱情，也讓我從初始的害怕，到現在，過去了很多天卻依舊想念那些熱情。

最後，在這邊祝大家新年快樂，龍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