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恨意,是在國小五六年級的時候,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卑,以及無限的恨意。
那時的我,
熱愛棒球、熱愛桌遊,
樂樂棒球隊的晨練,是我一天當中最快樂的時光,
雖然打得不怎麼樣,但光是能夠揮棒及傳接球,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後來班際杯,我剛好是待在最強的班級,
五年級還有我上場的空間,
但六年級時,因為班導覺得我打很爛,逐漸不再派我上場,
且時常在言語間透漏出我技不如人,
後來我也受不了,自行申請退隊了。
很不甘心,要比對於棒球熱愛的程度,我絕對是坐二望一,
但我沒有實力,因此被無情的刷掉了。
那是我第一次出現,希望有人可以消失在這個世界的感覺。
可能她沒有錯,因為我確實技不如人,又有贏球的壓力,所以把最沒有戰力的我給剃除了。
但我恨她,因為她奪去了我的最愛,
也讓我第一次感覺到,「我不是主角。」
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時被代替的配角。
後來三隊三籃球賽,
班導特別愛戴的組別打進了決賽,
那組當中,不是帥哥就是個性幽默,都是班上的靈魂人物。
比賽在上課時舉行,
班導甚至在比賽時整班帶出去幫他們加油。
雖然我看似很開心一起加油,
但其實感到非常憤怒,
因為五年級時,打進決賽的是我的隊伍,
而當初,沒有人幫我們加油,
我們就靜靜的打完,靜靜的回去上課。
我好恨,她讓我知道了,我終究不是討喜的學生、我終究無法成為「主角」。
畢業時,我滿懷恨意的離開了,到了私校就讀,我希望我比他們高貴、希望以後能踐踏他們。
我以為來到了不同的環境,我能迎來轉機,
但因為適應不良以及行為問題,我變成了老師眼中頭痛的問題學生,
某一次老師甚至叫我可以不用浪費錢讀私校,可以滾回鄉下。
我為了證明自己夠格,
雖然人際關係惡劣、每天的生活都充滿著恨意,
我終究還是把成績提升到可以直升高中的程度。
到了高中時,
看著同學們一個比一個社交活躍,
各個都散發著耀眼的鋒芒,
我終於認清:「我永遠不會是主角。」
也因此,我成了瘋子。
現在回想起來,
我的求學生涯充斥著恨意,
國小時因為軟弱,會被開惡劣的玩笑,
就算再努力也會被否定。
國中時不懂得經營人際,
被一大群人討厭,
因為恨,
強壓自己在惡劣的環境中持續拼鬥。
高中時,
又再一次了解到有些事情就算再努力一樣得不到回報,
知道我始終只有被踐踏的份,
那些所謂的風雲人物,始終可以決定一切,
我了解到了,
我永遠不會是耀眼的鋒芒,
我很賤,我始終什麼都不是,我的人生終究是主角們的陪襯。
但仔細想想,我也沒有做到善待他人。
國小會因為大家討厭一個人,
無緣無故一起攻擊那個人。
國中因為自己的狀況不如意,
會欺負特殊生洩恨,
會期待別人能無條件幫忙自己,卻不知道造成他人的麻煩。
不知道如何經營人際,導致成為了被討厭的對象。
高中時自視甚高,
覺得自己什麼都是對的,
會沒有理由的攻擊他人,只因為朋友或周邊的人有一點討厭他。
雖然看似受到很多傷害,
但我或許也是某些人心中的夢魘吧!
或許傷害別人跟被傷害互相交織而成的就是成長吧!
身為一名低薪的社工,
有時也會心想,是不是造的孽太多了,才造成今天這個樣子。
回顧求學歷程,有大多數的時間,我是憎恨的。
憎恨他人不善待自己、憎恨自己軟弱、憎恨自己不夠優秀。
我太想成為主角、太想被仰慕、太想被簇擁,
但一整個成長歷程卻在不斷的否定我,
我其實有一段時間是很失落的,
對於際遇、對於自己。
再稍微仔細一點回想,
我求學歷程的努力,不為其他。
就只是好希望能糟蹋那些人,
糟蹋那些不善待自己的人。
可能因為如此吧!
我當初才會看不起社工這份工作。
因為我整個學習歷程都是嘗試要踐踏別人、而不是幫助他人。
在社工系的四年期間,
「love and justice」是系上的標語。
整個四年都在學習幫助他人、同理、愛。
對於我來說是很震撼的,
因為我一直以來都好憤怒。
直到現在,
身為一名助人者,
我知道了比起踐踏他人,向他人伸出援手會比快樂。
我也知道了,
我不一定要很帥、很特別、很受人喜愛,才是有價值,
我就是我,我的存在本身就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
我想每個人的成長過程,或多或少,都有特殊的記憶點,
那是一個人的養分,那是一個人之所以是一個人的原因。
「成長」很艱難,每一份養分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長成的樣子都不同。
過去,我很痛恨自己的過去、經歷,
但現在我感謝能夠體驗這一切,
因為他造就了現在的我,
這是一段從踐踏他人轉為向他伸出援手的過程,
這是一段重要的故事,
而我毫無疑問的是這段故事當中的主角。
每段生命故事、經歷都是有意義的,
不要看輕自己,
雖然無法成為所有人眼中耀眼的光,
但你仍然可以很努力很努力地綻放自己,
總是有些人會被你的鋒芒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