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陀本願,為我一人(象山慶24.4.1)
淨土門乃成熟、終極之教:為人父母者,日夜懸念而無所不至的關愛其子女,乃能少分體會阿彌陀佛一切時地無條件護念眾生,而報本返始得稱念佛名,願生淨土。或由於飽經滄桑而年老體衰,自知能力有限,認分的放下各種不切實際的貪著、妄想,全身心歸命、靠倒,讓阿彌陀佛成為生命後期的長照與關懷,並得以安心的蒙佛接引,往生極樂。「五十而知天命(他力),六十而耳順(安愚),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樂在、不離)」,又何嘗不是晚年歸命、至心念佛的描述? 年輕的心,不懂無常,於世間的幻夢、生命的無奈、自力的有限,仍無經驗性的親切體會,對於彌陀的大悲本願,難以信解,於念佛的現當二益,也不免多疑;因此,在稱名的行持上,較不積極、或不至心,須是隨著年紀增長,在人情欲求的經歷上,患得患失百千回,挫折與空虛的感受逐年互增,乃至於身與心俱疲,而盼從名利交際場上退隱、休息,這時候的想法較近於現實,人生也近於尾聲,將未來的希望與寄託,從人事中拔出,轉而求之於宗教上更高遠或更清淨的祂力;也由此深刻的了解:人與人的關係,只徒然相互糾纏、相互傷害,「一盲引眾盲,相牽入火坑」,因此,談不上終極的、永世的互相依靠、互相超拔;唯有心出離於三界,接受阿彌陀佛「不虛作住持」弘誓與救度,於念佛中安頓其身心,靜待最終的來迎,往生極樂而成佛。
最重要的是,阿彌陀佛的三力外加,讓眾生借力使力,以祂為光,以祂攝己,成就機法一體的念佛與往生。《徹悟禪師遺集》:
阿彌陀佛於諸眾生,有大恩德,眾生不知也。……若以眾多觀之,佛則普為一切眾生也;若以一人觀之,佛則專為我一人也。稱性大願為我發也,長劫大行為我修也,四土為我嚴淨也,三身為我圓滿也。……我造業時,佛則警覺我;我受苦時,佛則拔濟我;我皈命時,佛則攝受我;我修行時,佛則加被我。佛之所以種種為我者,不過欲我念佛也,欲我往生也,欲我永脫眾苦,廣受法樂也。欲我輾轉化度一切眾生,直至一生補佛而後已也。……今而後,已知之矣。唯有竭力精修,盡報歸誠,拼命念佛而已,復何言哉!
曠劫以來,反覆於「從迷入迷而不知出離」的凡夫我,催發了彌陀悲憐眾生的本願:「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名號的由來與勸念,可說是專為我而發,如前人所云:「彌陀五劫思惟,兆載修行之願,深深按之,全為我一人。」這是一種親切的覺悟與感受,如實反映了「凡夫被救」的當下完整的信心、歸命的感動,不可誤為「自私、我慢」的獨佔;每一位乘佛本願的念佛人,想必有同樣的肯定,而可以彼此合掌、共同慶賀,因為「同一念佛無別道,遠通法界皆兄弟」,每個子女從父母身上得到的那一份關愛與照顧,都是平等、恰好的,且互不妨礙、無所殘缺,就如每一支蠟燭被點燃之後,既各自發光,又互相輝映,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互為主伴、相得圓滿,都是尊貴、純情的芬陀利華,既有自覺愚惡的認命,也有捨我其誰的踴躍,充分呼應了善導師的「常懷慚愧,仰謝佛恩」。從佛邊說,分身千百億,後得智方便,了知一切眾生根,施予不同功德利,因此,每一位念佛人所感應、所領受的各有一尊「為我而存在」的佛;亦如《維摩詰經.佛國品》:
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皆謂世尊同其語,……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各各隨所解,普得受行獲其利,……佛以一音演說法,或有恐畏或歡喜,或生厭離或斷疑,斯則神力不共法。
看書是為了理解教法而增上信心,心念行持則專在稱名相續上。勿分心妄求於偶發的感動(所謂"當頭棒喝"),或六識的感應(見相.聞聲.嗅香.....);看經論,或於理上確認門路,或雖不懂而能仰信,然後,安於老實平凡的「南無阿彌陀佛」,一聲一聲的唸去,勿捏怪、勿好奇,信佛本願,不顧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