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反抗3
悲與怨與厭惡，媽媽的話，没有點點的保護安慰，更把自己臉上的光給啞去，教阿葉脾氣着淘氣，一手大力得不再留情地掃盪開媽媽的手：「我不會受妳的管，更不會跟妳回去的」「妳敢反我。跟我回去」，阿葉的媽媽，扣着女兒的手，拉着她出門口，像是要以這模樣押她回去。
情況、樣子頗難看，阿葉是成年人，但這刻模樣可以說是比一個小童更没有自由、權利。除了哭，她便甚麼也不可以了。
「程太，有事請慢說。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的」，眼前的一種緊急、緊張，令阿風的爸爸站了起來說。
「紅葉有了身孕的：：：，這會令她受傷的」，阿風的媽媽樣子頗緊張說。
没有氣力掙脫，就算有，也怕掙得厲害，而弄傷媽媽，可惜，媽媽没有去明白。在不想掙扎，也不想糾纏間，在心願着被拯救。
很不妥當，是非常的不妥當，感覺，已不需再照顧甚麼的後輩、長輩、別人的家事的區分感受，而只有需要考慮幫助感受，免需要想之後的多種責怪。於是，阿風走了出屋門前，把她們分開了。
阿葉的媽媽感到突然，並不滿在當時：「風仔」
阿風：「伯母，對不起。但我實在感覺不妥，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趁着事情還未閙壞：：：」
話，還未說得清楚，阿葉卻已哭野了面，駡怪，時啜泣時嗚咽道：「妳是我媽來的，爲何偏要那麼對我：：：我好憎妳呀！」
阿葉的心，哭得喪透，一時之間，也亂了愛心，起動不了去愛生她、育她的媽媽的愛心能力。
逼不得已的感受，說過之後，與悲慟顫抖的身體退後了兩步，視線眼前，不見有阿風與別人，焦點只有媽媽，但這刻親切感，像在倒退，關係已被駡打破，而不太容易像昔日走近。
秒時片刻便已看厭的阿葉，選擇了轉身走，帶着無助者的字眼便等於是她的身體，獨個兒地一跑痛快，不管不看那背後之間的可能還有的故事劇情。因她已膩厭了衝突、不清不楚的衝突。
「紅葉」，阿葉的媽媽叫道。話調像似叫回，又似喝斥。
然而，阿風没有，也不可能有分身的本領。來共有兩個時空，去照顧阿葉和她的媽媽。他只可以擁有一個：：：
在只可以選擇幫助一位的有限時，阿風選了尾隨阿葉，追了上去。
「阿葉：：：」，阿風叫道。
不知爲何，阿葉在這個晚上，跑得比平日快。使阿風仍要加一把勁，在長洲街頭上。
「程紅葉，妳給我站住：：：」，阿風在要求道。
走過很多不知是何姓人的家門前，在樓底，也在街頭巷尾，被跑過的風，吹忘了身世是誰地競逐了一場。而一切，也由阿葉的拌腳來結束，給擦傷。
跌下的一刻間，阿葉的眼，亦隨跌下的動作而花亂，像抽象了用色，重畫了長洲的晚景。還添驚亂地把紅色的傷痕，紋在手掌和膝蓋上。
應該很痛才是，但她卻已麻木了神經。
晚清無雲的天，不及她心的風急雨大。
慢了一步而來的阿風，狀着半撲似跌的模樣，跪挨阿葉的跟前，關心她那可大可小的一跤跌：「阿葉：：：」
阿葉卻絶了情，拒絶阿風的關心，欲意一推，並意欲把他趕走道：「你走呀！追來幹麼。是要看我的可憐相嗎？」
阿風力氣比她大，抓着她那雙擦紅了的手，聲音也激動了起來：「走甚麼的走：：：瘋甚麼神經的，妳看看，一雙手也擦破了：：：」
「是我自己活該的：：：與你何干」，阿葉下着淚，說得極盡尖酸。動作着推與拉，掙扎收起這雙手的心情。
「就是關我事：：：孩子的事、阿葉的事，便是我的事。別動呀！妳正在流血：：：」，阿風找來紙手帕印去她左手掌的血，右手就放在裙襬上。
女孩子，五時好六時壞。阿葉没有了剛才的苦脾氣，還向阿風哭訴說：「阿風，我没有家了：：：」
阿風安慰、並給她保證道：「不會的。阿葉不會没有家的。請信我，我會帶阿葉回家的：：：」
裙襬露出了膝蓋又微微染血，阿風才知道她的膝蓋也紋上了傷痕，於是把膝蓋的血也抿乾，問：「妳還能走嗎？」
「不太可以」，阿葉說。
「我揹妳回去吧！聖屋有藥箱的，回去再包紮吧！」
「：：：」
背上的人，淚乾了。揹起她，還揹擔起她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