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26|閱讀時間 ‧ 約 23 分鐘

    無數失眠的深夜裡,我拿起手機,打開與她的聊天室。

    文字輸入欄裡不斷閃爍著的打字線,像是在催促著我寫下對她的思念。

    許久後才能把這些念頭再度放下。


    我曾以為,只要知道她還活在世上的某處就能滿足了。但後來自己嗤笑那般天真。

    因為即便就只是去打探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恐怕想知道一切的慾望就會因此再也壓抑不住。


    我曾告訴她:我擔心畢業後我們就不會再聯絡了。

    她說:我覺得不聯絡的人會是你。

    她說對了。


    回憶起在一堂課上,我注意到了總是面色冷淡且沉默著的她。

    我無意識的被她那平靜外表下的暗流湧動所吸引,後來才知道,那種吸引力源於我們兩人的相像。

    我對她的第二次邀約才成功,但她也馬上對我挑明她已經有男友了。

    雖然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界線既然已經被清楚地劃了出來,我也就因此不必費心於對她的試探和推拉了。

    我們就這樣成為朋友。


    她是救贖了我的那個人,卻不像光,反倒宛如最深的陰影。

    暴露在光下,我會被撕裂,但陰影卻會接納並擁抱我。

    一生活在白晝的人不會明白夜晚的可怕之處,也因此,同樣了解痛苦的人,才能真正地彼此相互慰藉。

    遇見了她,我才開始相信世上存在著能理解我痛苦的人。

    雖然在與她相處的日子裡,我得到的是安慰,而非解脫。但這段經歷無疑是不可取代的契機,讓我在日後得以直面、並重組碎裂的自己。


    有一次我們在河邊看煙火。

    我說:「我覺得人的一生就像煙火,上升、綻放、最後燒盡墜落。為什麼現在不能是我最閃耀的時刻?」

    她說:「因為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說:「但我覺得我就快要墜落了。」

    她說:「上升跟下墜都是在黑暗中,你怎麼知道呢?」


    人並不會在一瞬間愛上一個人,卻會在一瞬間明白自己已經墜入愛河了。


    我從不掩飾對她的好感,而她也了解我的花心。

    起初她像是對此不以為然,只說:看到你跟別人好,有點吃醋,但那只是朋友的吃醋。

    後來她對我說:我對你的吃醋可能超過了對朋友的程度。

    我不想強迫她在我跟她男友之間做抉擇,所以我對她說:可惜我們終究只能是朋友。

    我重新劃下界線,分不清有幾分是出於對她的體貼,有幾分又是出於對承諾的膽怯。


    山有種魔力,上山的過程會讓人無意識地一步步把重擔卸下。這是一個遠離塵囂的領域,讓人可以在其中坦然地一吐為快。

    我們眺望著台北的風景。

    她告訴我:「常常想傳訊息給你,但每次字打到一半,又會把它刪掉。有部分的我不想要自己太接近你…」

    她問我:「如果之後我不跟你來往了,你會有什麼想法?」

    我回答:「我可以接受,即使你傷害了我,我會相信妳不是故意的。」

    那時候,我們兩人就知道了這段友誼的結局。


    過去她常對我說:你很特別。

    但"特別"並不足夠,我想要的只有"唯一",就像她對我來說的意義一樣。

    也許,我們都害怕著要是這段關係深入下去,對方的美好最終會幻滅。帶有缺憾的甦醒,為的是讓夢就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

    也許,愛的代價,是承擔起某種罪;沒有膽量冒險的人,就抓不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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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hall die again and again to know that life is inexhaustible. ”, said Rabindranath Tag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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