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1|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鴛鴦織就》附錄卷四_第18章

🍊:這一段故事,曾被網友戲稱為「簪花半日小旅行」,因為那自從玉石恢復女裝以後一直簪在頭上的可愛小花簪,先是被用力拍在桌上,到無痕握緊的手裡,待他們一起闖蕩了節度使府,最後才又回到了玉石手上。這支路邊攤買的花簪,意義超過玉石的期待,也超過無痕的想像,更是旁人所無法理解;跟他們倆的感情一樣。

假督官趙志寶登場,「⋯⋯」出現的頻率會突然增加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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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織就》附錄:《鴛鴦織就欲雙飛》卷四第18章

第十八章

玉人淚,遣悲懷;手中簪,何去從?
刀槍無眼傷有痕,靈藥如何治愁惘?
費思量,柔情網;冰心傲雪,乍暖還寒。



直到奔入容園,關進自己房裡,玉石才發覺淚水早已橫泗漫流,無從休止。

她恨自己不夠堅強,哭什麼呢?就是這樣爹才會老是責備她沒有男孩樣,要她把女兒家的扭扭捏捏全數改掉。

可是爹,玉石現在即使外表像個女孩,內心卻接受不了那得要不顧一切委屈求嫁來換取一生安穩的女人命運。

爹,怎麼辦?玉石到底該當男人還是當女人?

扯下身上的雪白狐裘扔下地,扯下珠翠、耳飾往桌上一丟,拆了髮髻,剝去外衫,隨著一層層女子裝束剝除,玉石反倒有一股痛快感,沒有了那層層的外在,她就只是梁玉石而已。

真真正正的梁玉石。

「你覺得委屈嗎?不能做真真正正的梁玉石?」

誰?是誰在說話?是誰如此大膽,揣度她的心,試探她的意?是誰恣意地喚起了她暗藏心底多年的女孩意識,讓她對鴛鴦比翼產生念想,卻根本至始至尾都不過只是在可憐她這個半生不男不女的女人?她還曾想秀清癡,豈料她自己更傻,秀清只是辨不清男女,她卻是連真情假意都看不清。

玉石只剩一席單衣曲坐在牆角,她好想放聲大哭卻不想讓人知道她竟因此受傷深重。

原來,發現自己所愛的人不愛自己,真是蝕骨的痛。

不了,還是別當女人了。既然這個世道不給女人獨身一個人好好過的機會,那麼,她就一輩子當一個不用依靠他人的男人活下去,這也是父親最初為她做的決定。

是啊,梁玉石,就此孑然一身,既然什麼都沒有,無所畏,無所懼,只要解決朱炳金,報了殺父仇,江湖四海何處不能行?

想想爹臨終前要你做的事,找到石家人,替爹報仇。如今你已找到石家人,他們個個過得比你好,現下只剩下報仇這件事了。

玉石想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抹去臉上淚痕。

她決定,她的仇只是她的仇,再與任何人無關。


—·—

來到容園,無痕站在玉石房門口來回踱步,苦苦思索,事情怎麼會落到如此局面。知道玉石尚未離開,雖讓無痕安心不少,可是他也明白,她只是尚未離去。

上一回的訣別信,灼痛過他;這一回,他不想再承受。

無痕知道大哥那番話並沒有惡意,只是顧念到他,不想他犧牲婚姻,犧牲愛情。他亦明白在大哥心裡,除了幻兒,家人和傲龍堡永遠排在最前面,沒有其他事情可以替代。

曾經無痕也是如此,事事永遠以家人為先。他此刻卻憂慮不知玉石要如何作想?她接下來又會如何打算?亦或者,他該要如何表白真心,才能留住她。

直到此刻,他才確切認知,承擔婚約迎娶玉石的決定,在他而言,從未是一種犧牲。玉石是他這輩子第一個打從心底敬佩、感動且心疼的女子,也是難得在智才機敏上幾乎不遜於他的女子,更是第一個讓他一日不見就不自覺會牽腸掛肚的女子,擔心她的安危,想不顧一切護她周全。

對於這份情感,隨著他們之間共同經歷種種,益發深刻濃厚,他不是沒有察覺內心的變化,只是一直小心翼翼藏著,之所以始終保持著朋友的相處,也是因為他想等到時機真正成熟,他想確保萬無一失。

難道,是他太過小心了?

無痕忍不住在容園小院裡來回徘徊,全然未覺腳底下的積雪將他的衣擺鞋履浸濕,踩了一地泥濘。他絲絲縷縷爬梳著自己的思緒,眉頭深深鎖著,越鎖越緊。

無痕歎了一口氣,對於何謂男女之間的情感,他太過陌生,特別是他還曾經可笑的自以為愛過;這回,他只是想再多花些時間確認,不想又只是一頭熱的表白,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個笑話。那一日在議事廳裡脫口而出的承諾,他從未後悔過,也更加確認這幾日來的一切,他全然發自內心,並無一絲為家族犧牲的權謀。

他想要玉石全心全意的愛上他,像大嫂愛大哥那樣,心無旁䳱,如此,她便會一世待在他身邊,再也不會動念離開了吧。方才大哥追問他是否愛玉石,他有所猶豫,是因為一直以來他與玉石之間都有著特別的默契,但那就算是愛了嗎?那麼,大哥是否也該問,玉石愛他嗎?

如果說由他代娶,大哥覺得他委屈,那為了一只玉珮就得盲目嫁人的玉石,豈不同樣委屈?這些日子無痕之所以對於玉石的事特別上心,就是希望兩人能因此更添情感基礎,他要寵玉石,要她嫁他也能愛他,再沒有一絲委屈。

結果反倒全砸了鍋,覆水難收。

無痕忍不住要埋怨起老天爺,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不湊巧,讓他所計劃的一切全成了泡影?在玉石聽見大哥那一番話之後,她臉上的神情令他心驚,原來他會因為她的痛而感覺到更痛。

她的淚,藏在眼眶裡,但他看得見,看得清清楚楚。

手上的銀簪,被掌心的溫度熨燙得發熱,無痕只能乾著急,腦中轉悠著許多種情況因應,又一再的否定自己的說辭,卻始終找不到最好的方法。

終於,房門開了。

羅裙倩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玉石初到傲龍堡的那身裝扮。

一柄劍,一個單薄的包袱,冷到漠然的神色。

望著她,無痕的眼眸片刻也移不開,因為不管這身著男裝的姑娘如何堅強偽裝,也藏不住那泛紅眼眸裡的無助與脆弱。那晶亮的眸裡,有強烈的恨意,一層又一層,只為了包裹被背叛所受的傷。那傷痛無痕可以輕易辨識出來,而他曾經親身經歷,也曾在心裡許諾不再讓她遭遇同樣的痛。豈料,今日她依舊是因他而傷。

無痕看見玉石握劍的手微微一緊,幾未所覺,她僵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也不看他,只想越身而去。他當然不會讓她對他視而不見。

橫跨一步,擋住了玉石的去路。

「幹什麼?」

玉石的聲音又恢復了刻意壓沉的低嗓,無痕這才體會到他有多欣喜樂見玉石近日來女裝的打扮與不再掩飾和防備。如今,真是全讓他給搞砸了。知道現下玉石什麼解釋都聽不進去,於是,他只輕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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