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26|閱讀時間 ‧ 約 33 分鐘

煙雨江湖創作—夜無幽物語

    域外黃沙滾滾,蒼煙漫漫,在地形氣候限制下,只能半遊牧並聚集於綠洲處,開始種植與發展出集市。

    由於法不到關外,在沙匪橫行的情況下,居民苦不堪言,雖然蒼狼門偶爾會來殲匪,但卻有傳言指出沙匪是蒼狼門人扶植來訓練門人的,因此周遭居民不願去依附蒼狼門。

    某天,西域突然出現了一個教派,靠著高強武藝與親和力,打退沙匪且與四周居民們交好,一些遊牧生活的人到了十方集,也會誇讚這個新興教派。而後大夥自發的給予錢財支援,讓這個教派能紮根於西域,方可護佑一方,也在此時,這個名為碧遊教的教派,名聲才傳遍西域。這個時候,西域各部族的人民大多琅琅上口讚美著:西域烽煙起,碧遊護太平。

    轉眼間,碧遊教已到了第九代教主。第八代教主對其子寄與重望,盼其成為西域之帝王,命名:夜天子。而正如同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的腐敗,屠龍者又有多少能避免終成惡龍⋯⋯。




    「妳聽說了嗎?黑鳳凰又在鬧事了。」十方集舞坊裡一位客人對著舞姬阿菀說道。

    「聽說她被碧遊教教主囚禁過,也不知道是怎麼逃出來的,現在她看到碧遊教的人就會故意找碴。」另一名酒客說道。

    「是嗎?我聽說她才剛獨自挑了一個馬匪窩,保護了不少人。還問到馬匪是受逼⋯⋯人指使。」原本想說出指使者的酒客,看到周遭不少碧遊教徒與信眾,連忙改口。

    「這你就被騙了,明明是她勾結馬匪打家劫舍,之後再黑吃黑吞了馬匪,想要錢財名聲一把抓,哼哼,雕蟲小技可逃不出我如炬的慧眼。」戴著碧遊教信物的忠誠酒客分析著。

    「那個邪教妖女居然一直找碴,要是讓老子遇到,非得把她打成跟鵪鶉一般,黑鳳凰,我呸,老子拔了她的毛,讓她當黑小雞。」一名碧遊教教眾聽了後憤憤地說。

    「客人們喝點酒緩一緩,來人,給場上的客人滿上酒。舞姬們上場表演了。客人們喝酒觀舞,好好放鬆。」舞坊老闆眼看氣氛不佳,連忙上場安撫。

    酒客們在美酒、美女如雲的舞姿下,漸漸微醺也忘了方才談論的事情。


    對中原人士來說,黑鳳凰是魔教戰敗後逃竄的的邪教妖女,對碧遊教徒與其支持者而言,黑鳳凰更是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目標。然而對十方集以及西域、敦煌周遭的一些平民、貧民而言,黑鳳凰是仗義疏財、打抱不平的英雄,比起那群戴著俠義道德面具的中原俠士,實質上許多人脫了面具都是衣冠禽獸的人,來讓人值得敬佩的多。

    但在碧遊教的領域內、以及為了能和中原人貿易,也只能跟著罵黑鳳凰是惡女、妖女、不自量力的邪教。舞坊老闆不想出言詆毀,便先行出來安撫,避免更進一步的激烈言辭以及舉動。舞女們更是使出渾身解數,讓酒客們都沈醉在這溫柔鄉中。




    在黃沙滾滾的沙漠裡,只見一名女子走近平平無奇的沙窟中,並在周圍按下不少機關後,沙窟突然消失,出現了一處小小綠洲,旁邊有間小木屋。

    女子進去綠洲後,沙窟恢復原狀,外人看不出裡面的別有洞天。

    女子在屋外拿了些藥材熬藥,拿著扇子顧好火候,等到三碗水熬成一碗後,女子便拿著藥湯推門進去。

    只見屋內床上躺著另一名女子,如墨般的長髮隨意散開,面容些微蒼白,但眼睛裡如有星芒閃爍,而水嫩的紅唇在這樣的臉色下更為誘人。

    「鳳凰,妳說妳為什麼要去招惹碧遊教教主呢?結果現在還懷了孩子。」端著藥碗的女子坐在床邊,照顧著床上的人。

    「當初我又不知道他是碧遊教繼承人,只覺得他生得好看、武功又高,而且想整治西域的烏煙瘴氣,誰知道他實際上是這麼噁心的人,還瞞著我他已有妻子。呸,老娘才不稀罕這樣的渣男。」黑鳳凰喝完藥湯,開始抱怨。

    「當時就跟妳提到他看起來並非善類,唉⋯算了算了,至少妳平安回來就好。」女子摸著黑鳳凰的頭安撫。

    「哼,老娘聽到他替孩子取名天子,就打算要把碧遊教鬧的雞犬不寧。他們沒好好對待咱們生活在西域的百姓,還想讓孩子當什麼天子。」黑鳳凰喝完藥湯後繼續抱怨。

    「赤翎姐姐,那群碧遊教徒的嘴臉特別噁心。一直在誇讚夜天子,明明只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還說什麼⋯敦煌裡,雞不鳴狗不吠,俯首碧遊恭敬恭敬;西域中,龍無吟虎無嘯,稱臣天子輝煌輝煌。」

    「那個現在當教主的傢伙更說:碧空如洗攬蒼穹,遊戲人間江湖行;天下雖廣我掌握,子夜長黑不見星。沒關係,那就讓我這鳳凰浴火衝破黑暗!」黑鳳凰憤憤不平著陳述。

    「⋯⋯,別想了,妳現在要好好養著身體,別忘了妳腹中孩子。現在已經接近臨盆了,就先別出門折騰了。」這鳳凰妹妹怎脾氣這麼爆呢,得看緊點,不然可能又挺著肚子出去打碧遊教分支據點了。




    她們黑山寨出來的女子,擅使毒以及精通機關術,由於多次撞破高高在上的俠客欺辱平民百姓、強搶民女,於是中原「俠士們」冠上了邪派的名頭。但域外女子不喜被規矩束縛,依舊故我,見不平之事便動手教訓、見窮困之民便出手相助。黑鳳凰則是近年來的翹楚,更因此被碧遊教稱為惡女。


    「姐姐,碧遊教的人、自詡正義的人都在找我,等孩子出生後,妳替我將孩子帶回寨子,我去引開這些眼線,留下讓他們混亂的線索後再回去跟妳們以及孩子相聚。」

    「好,鳳凰妳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孩子我會好好照顧,寨裡的姐妹也會幫忙,我們等你回來。」雖然想留下幫忙,但一來自己武功、毒術和機關術都不及黑鳳凰,二來到時還有襁褓中的嬰孩得照顧,還是先回有天然地勢守護、又有後人佈防機關的寨子,才能確保孩子平安長大。

    「我想好了,孩子出生後叫夜無幽,這個名字不論男女都合適。」

    「無憂,是無憂無慮的無憂嗎?」

    「不是,是要讓這黑夜、這天空不再有烏煙瘴氣的幽暗的無幽,我的孩子將來是要推翻碧遊教,讓那個天子只能在夢中做他的天子夢,讓西域人民能過上太平日子。」一談起孩子,黑鳳凰便難得的溫柔起來。

    「對了,姐姐,這裡是我替孩子準備好的秘笈以及機關盒子,如果孩子對機關術感興趣,就讓他從五歲後開始試著解開盒子的機關,我留下不少機關盒子讓無幽練習。」

    「好,妳先好好休息,已經快臨盆了,就別操心了。」




    碧遊教總部內,只見一名身著黑衣,戴著斗笠,微有年紀但氣勢十足的女子在發怒。

    「一群廢物,讓你們找一個妖女的蹤跡,居然這麼久都找不到!枉費你們還是我碧遊教的長老與幹部。」

    「攬月婆婆息怒,這實在是那妖女跟她同夥太狡猾,而且機關術精湛,實在找不到她們是如何消失的。」幹部們瑟瑟發抖,並七嘴八舌的找理由。

    「哼,只有廢物才會為自己的無能找藉口,還不快滾下去繼續找,難不成又要等妖女上門鬧嗎?」

    「是是,屬下告退。」




    過了幾天,隱密的屋子裡傳來嬰兒啼哭的聲音。嬰兒繼承了黑鳳凰那如有星芒的眼眸,輪廓看起來也似母親。

    只見黑鳳凰伸出手指撫摸著嬰兒胸口,那裡有著黑色紅蓮的胎記然後嘆息。

    「如果是女孩,有著這能繼承鳳凰血脈的胎記,是恰能發揮能耐的。女孩體陰,可以克制鳳凰之烈,偏生無幽你是男孩兒⋯⋯。」

    「鳳凰,這胎記在男孩身上有什麼不妥?」

    「男子陽剛,若是不多加留意,會讓鳳凰烈性更為猛烈,屆時身軀會承受不住這股能量。」

    「這⋯⋯可有方式能調理、改善?」

    「罷了,為了你能健康平安地長大⋯⋯老娘就當個惡女吧!」

    只見黑鳳凰走向桌子,拿出筆墨紙張,開始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並把頭一封信放入機關盒裡。

    「鳳凰,妳寫這些信件是?」

    「赤翎姐姐,為了讓無幽能平安長大,我們得讓他情緒起伏不那麼明顯,聽說中原的泠月有冰心訣,我到時會找來給無幽學。拘魂閣裡有個寒玉棺,我也會去看能不能自己打造一個,不然老娘盜走它。」黑鳳凰越說,語氣越急促。

    「鳳凰,妳冷靜點,慢慢說。」

    「男子體內的鳳凰血脈,需要陰性內功或極寒之物輔助,方可完美融合。在此之前都要盡量避免極悲極喜,避免極端情緒引起這血脈的烈性。等我準備好,得讓無幽一人在寒冰棺裡待上幾年,方能確實融合。」

    黑鳳凰邊說,想到未來得讓孩子自己一人待在不見天日的棺材裡,眼眸也泛出淚光。但還是克制了情緒,將寫完的一封信給黑赤翎。

    「赤翎姐姐,信裡面是鳳凰血脈要注意的事情,無幽就交給妳了。我去找無幽需要的東西,順便大鬧碧遊以及教訓中原的衣冠禽獸。」

    「鳳凰,妳一定要小心,要記得還有姐妹們與無幽在等妳。」

    「姐姐,我知道的。」臨走前,黑鳳凰又摸了幾下夜無幽粉嫩的臉頰。




    於是黑鳳凰的私生子夜無幽就被帶回隱於世外的邪派教養,而從小天賦異稟、聰明伶俐的他,也極快的掌握了機關術。

    五歲時,第一次解開了娘親留下的機關盒,拿到了頭一份禮物,以及下一年度禮物的藏寶地資訊。也由於第一次拿到娘親給的禮物,過於興奮下,引發鳳凰血脈的烈性灼燒。

    「無幽,以後你記得情緒起伏不可過大,這裡是本靜心的口訣,你喝完藥後先試著修煉一下。」黑赤翎拿出黑鳳凰尋來的手抄冰心訣,也依照交代在孩子真的受影響時拿出來,畢竟她們都不想干涉孩子的性格。

    「乾娘,我會不會無法活著見到娘親?我好熱、好難受,全身都像是有火在燒。」夜無幽強忍著劇痛與不適,慢慢地將湯藥喝完。

    「無幽乖,你會好起來的。」

    學習冰心訣後,夜無幽的個性便變得淡漠、冷靜。雖然行為依然是充滿孩子心性,但至少沒再引發鳳凰血脈的烈性反噬。

    在時不時偷溜出去與每年尋找自己生日禮物的旅途中,夜無幽看到了不少人性,有人典妻換錢、有人易子而食、有人忘恩負義、以及碧遊教徒設局鳩佔鵲巢、馬匪誘人染上賭癮而輸光妻兒⋯⋯在貧困且為了保護費發愁的情況下,人性光輝的事蹟不多,也讓他因看透人性,自身展現出的形象越來越冷漠。

    期間,夜無幽也從乾娘那邊得知自己名字的由來,對照著曾經看過的悲劇,也暗暗立誓著總有一天要毀了碧遊教。




    「無幽,今年是你最後一次尋寶了,娘親留了最適合你的寶物在清源山。」

    照著指示,夜無幽走進泉州,一步步走進岱仙瀑布的山洞。滿懷雀躍的他,走進第三層,突然⋯⋯。

    喀的一聲,山門被關上,地板也呲啦的往上移動,之後傾斜往下,夜無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放入了一口冰棺,棺蓋更是隨之閉合。

    在冰棺裡的夜無幽依然冷靜,伸手推著棺蓋卻無法推開,他隨之看著周遭,發現裡頭空間寬敞,並看到了一封信。

    「無幽,當你看到這封信,就表示你被關住啦!哈哈哈,你還是太嫩了,居然掉入陷阱裡,枉費你乾娘還誇讚你天資過人。不過別擔心,這棺材挺大,娘親也留了不少物資,你好好享用,餓不死你的。等娘親之後想起你,就會找人來救你啦。」

    看完這封信,夜無幽由原本滿心期待卻遭受冷言嘲諷以及被利用信任而踏入陷阱,不禁怒火中燒,並想著為何娘親要一年一年地讓他信任,直到最後再把自己關入棺材。難道其實自己是累贅、是娘親不要的孩子?

    連冰心訣都無法讓他的情緒平復。片刻後,胸口紅蓮閃著紅芒,全身血管也跟著突起,血液像是要沸騰一樣想化為蒸汽離開身體。幸而這冰棺的寒氣還比拘魂閣裡那口強,寒氣瞬間克制住夜無幽身上的異狀,但冰火冷熱兩者極端的體感交錯下,也帶來了難以言喻的痛楚。




    不知過了多久⋯⋯⋯⋯

    江湖上黑凰羽再度現世⋯⋯看著手中莫名其妙出現的盒子,以及開啟後的黑凰羽,居然還特別註記得去十方集找沙漠狐狸。

    於是等到子時,在十方集找到沙漠狐狸,而沙漠狐狸雖以面紗蒙面,但隱含深邃星芒閃爍的眼眸,以及隱約露出的些微黑髮,讓人對她的身份深感好奇,尤其沙漠狐狸又特別了解黑凰羽。

    詢問完資訊,便前往泰山林宅尋找葉神機解開機簧。之後進入隱於瀑布旁的山洞,一層層解開謎題、拉下鐵鍊,最終走到冰棺前。

    當打開冰棺那一刻,見到那冷漠貴氣的容顏,不禁讚嘆著此貌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而那比星光閃爍的眼眸,更是讓人相信其為黑鳳凰的私生子。

    「黑凰羽,你是我娘派來的人?」

    「哼,她倒是總算記起來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這段期間的錘鍊,夜無幽已經盡得黑鳳凰的真傳,鳳凰血脈與自身身軀完美融合。

    「在找到她之前,我就跟你們同行吧。」順便找機會去掀了碧遊教。在冰棺的這段期間,可以感受到曾有人在外探視,並透過機關放入新信件,信裡提到日後會有信得過的人拿著黑凰羽前來。




    歷來善惡無定論,鏖戰正魔從未休;

    為免人間萬古黑,鳳凰涅槃夜無幽。

    夜無幽便無視著來者的言語,自顧自的入隊,開啟他江湖新篇章。靜待浴火鳳凰衝破萬古長黑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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